第248章还有我在
第二天就是季向南出殡的日子,季冉在酒店住了一晚,早早的就起来往季家赶。赶到门口的时候,季冉的脚步一顿。贺景初,就站在门口。他身上穿的西装看起来像是还是昨天那一套,不过一个晚上不见,胡茬都冒出来了。他也不进去,只是在外面站着。这样不体面的贺景初太难得一见了,季冉的脚步放缓了一点。距离近了才发现,贺景初不仅是一脸的疲态,就连眼底都布满了血丝,向来是一夜没休息好。季冉没再想他是不是在这里等了一夜,也没想他等了一夜又意味着什么。她只是目不斜视的经过了他。“季冉。”
他还是开口了。季冉停住了脚步,却没有侧过脸去。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贺景初滚了一下喉咙,苦涩的说:“我来参加葬礼。”
来参加葬礼,她就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了。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她不想在这时候和贺景初吵。更何况,作为名义上的女婿,今天也需要贺景初在。季冉终于开口,“进来吧。”
“正好,等葬礼结束,我也有话要和你谈谈。”
说到最后,她顿了顿,“还有,谢谢你能来。”
贺景初的身体一颤。季向南是他的岳父,他来参加季向南的葬礼,本不需要她说的那一声谢谢。……人死不能复生,季冉已经能很平静的接受季向南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已经穿好寿衣的季向南,轻轻开口,“爸爸,我们出发了。”
入棺,灵柩起。季冉正了正衣冠,纯白色的花在黑色的映衬下格外晃眼。她沉默的,跟上了队伍。墓地前来送行的人三三两两。季向南死了,季氏几乎就倒了,这种情况下,没人格外花心思来讨好一个死人,还是没了用的死人。季冉就像是没看到那稀稀疏疏的人群,注意力一直放在棺柩上。不来也好,都是些虚情假意的人,来了只会惹爸爸厌烦。她的爸爸辛苦了一辈子,不该再被这样的事打扰了。季冉盯着路,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天空开始下起细细密密的雨,雾蒙蒙的水汽打在脸上,很快就凝结成水珠,顺着发梢流下。墓地已经到了,该下葬了。季冉最后摸了摸棺材,闭了闭眼,久久,还是吐出了那个字,“葬。”
棺材被抬起来,一捧土一捧土的泼下去,渐渐的藏匿起了棺材。起初只是盖了中间,四周尖尖的角还能看见,后来尖尖的角也看不见,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的土。她的爸爸,要永远沉眠于这,再回不来了。一阵强烈的悲鸣突然涌上心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窒息的透不过气。季冉蓦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就往后倒去。好在还有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了她。贺景初的身子像一座山,支撑住了季冉,牢牢的抵在那不动。炽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熨烫了她冰凉的身体。雨伞在她的上方出现,遮挡住逐渐变大的雨水。贺景初伸出手,几乎是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圈住了她,让她待在他的怀里。季冉想从他的怀抱里站出来,却悉数被他摁了下来。罢了,就这一回。实在太冷了,她这会儿,实在太需要一个依靠了。她闭上了眼,终于放松的身体。贺景初手里的伞几乎都偏到季冉那一边。怀里的女孩脸色已经苍白到极致,小巧的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底也是一片乌青,看着恹恹的。她是那么瘦,落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仿佛稍微用一点力,就会分崩离析的破碎。贺景初抱着她的手不由得轻了几分。土已经被填好了,周围的人一时都没有动作。季冉待在贺景初怀里,望着季向南新刻好的墓碑出神。“贺景初,你说我爸爸是不是真的走了。”
她其实到现在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理智告诉她这就是事实,可是午夜惊醒时,她总会恍惚这是不是一场梦。如果不是梦,怎么好好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贺景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默了默,只说了几个字,“还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