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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鸦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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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眼妖狐道行通天,到了飞升的节骨眼。历来苍天不许畜生转入人道,便要降天雷诛杀。

    妖狐渡劫失败,便被焚灭肉身,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它毕竟有修为。

    死后天地盖殿,山川造屋,形成“地宫”收敛其残骸。先有被劈死的妖狐,再有螺蛳衙门,然后有的古城。

    妖狐死后,老鼠叼来古人吃螺蛳的残渣,为其修建墓室,营造宫殿。

    经过历朝历代的努力,将地下掏空,造出了这方建筑。

    明朝某年,三位江湖方士入了古城,运来黑色石碑镇压地气,想盗螺蛳古城内的异宝。谁料妖狐死后异灵不泯,寄存在肉身内。

    三位方士被迷了魂魄,自相残杀死在衙门口。

    不易方才泻了妖狐魂魄,否则我们也要步三个倒霉鬼的后尘。

    石碑压住地气,狐狸的妖术起不了作用,螺蛳古城的营造便中断了几百年。直到吴老板的施工队入场,挖了石碑,动了龙脉。

    绿眼妖狐暗中作祟,驱使老鼠继续为它施工,欲以山川造化之功成为鬼仙。

    胡子说,老鼠跟狐狸不是一类动物,凭啥给它打工呢?

    我分析,老鼠怕狐狸。

    可能千年妖狐有邪性,控制了老鼠的祖宗,让鼠群不得不给它当施工队。狐狸对老鼠,就像老虎对兔子,天生有压制作用。

    我用袖子擦了擦那块铜板。

    铜板被妖狐抱在怀中,死后仍保持打坐修炼的姿态。

    外面三个旁门左道,怕也是来盗这块铜板的。

    铜板入手冰凉,浸如寒玉,中心有一个凸起类似太极的图案,下面分有线条,组成一个“邪神”图腾。

    身躯魁梧,头顶生着鸡冠,脖颈缠绕一条狰狞凶恶的蟒蛇。

    邪神做啃噬动作,残酷的表情与蟒蛇形成鲜明对比,并不是在搏斗,而是在震慑什么存在。

    以我的见识,竟认不出上面铸造的为何物。

    圆形铜板的背面,铭刻了很多,也许是乌鸦的鸟类?又并非百鸟朝凤,其风格与中原文明大相径庭。

    我叹为观止。

    别说何物,朝代、历史、文化,迄今为止,国内对这种东西都是一片空白!

    胡子形容,这玩意很像锣。

    由于背面铸了类似乌鸦的神鸟,就把这东西称之为“鸦锣”。

    我让不易辨认,不易也说认不出。总之不属于中原地区。它的材质也很怪,偏向于铜合金,竟不曾锈蚀。

    胡子拿过去把玩,用水瓶敲了鸦锣一下。

    嗡嗡!

    锣声传遍螺城。

    其声之诡谲,喑哑怨恨,激发人的负面情绪,多听几次人绝对会疯掉。

    不易劈头盖脸夺走鸦锣。胡子尴尬不已,说他就是想试试这件乐器到底能不能用。

    说来奇怪。

    鸦锣一响,建造螺蛳古城的鼠群一哄而散。

    看来绿眼妖狐就是用鸦锣控制鼠群,让鼠群为它建造地殿。这玩意竟能控制动物?

    我想到灰仙姑的驭兽之法,或许与这鸦锣有些渊源。

    鼠群退走,我们在即将坍塌的土穴,找到刘北海。他运气好,竟不曾被憋死。附近还有几具现代人的尸体,应该就是吴老板口中失踪的工人。

    尸体腐烂缓慢,皮肤生了一圈霉斑。

    胡子上去用凉水浇醒刘北海。

    刘北海躺在尸堆疯疯癫癫,连人话都不会说。我叹了口气,这人后半辈子是废了,想是被妖狐鬼鼠掠了精魄。

    大小一条人命,不好丢下不管。

    我让胡子牵着刘北海,从地道退出去。

    打电话联系吴老板,告诉他闹鬼的事解决了。地下那座螺蛳城无法对人造成伤害,那么大一片神工,毁掉未免可惜。

    我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略掉了鸦锣的部分。

    吴老板让人接走刘北海,说国宝帮那边他去解释。

    对于我形容的螺蛳古城,吴老板产生浓厚兴趣,带了几名保镖,全副武装跟着我进去参观。

    当看见那座螺蛳建筑,吴老板下巴惊呆,说无法相信这是老鼠能建出来的。螺蛳衙门还有三具古尸,大小算个文物。

    吴老板看了几个小时,还嫌不够。

    胡子说,要不您继续参观,喜欢晚上就睡这,我们该出去吃饭了。

    吴老板这才罢休。

    他道:“我决定不在这搞住宅区了,我有了更好的规划。”

    “什么?”胡子火了,以为吴老板出尔反尔。

    吴老板摆摆手,说这个地方的土质让鼠群掏空,地基没法下,可以搞成地下博物馆。就凭这座螺蛳城,能吸引多少人?

    在旁边建个游乐园、餐厅、美食街,打着猎奇的噱头拉拢人流。

    不出三年就能回本。

    等炒火了,再把附近改成洋房住宅区,设计教育设施,就这座螺蛳城,地皮增值了三倍不值,赚的更多。

    吴老板表示,他很早就想搞个私人博物馆。

    借螺蛳城的机会,他投资,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博物馆,这在香江特别行政区是允许的,相当于他和公家入股。

    东西是公家的,可以挂在他名下的馆区展出,年限三年至五年不等。

    对于他的操作,我表示不理解。

    有钱人大概都挺浪的。

    钱赚够了,想着青史留名。吴老板说,香江的邵老板李老板拿钱盖教学楼,捐学校,他捐个博物馆。另辟蹊径,名利双收,还可以塑造良好市民的形象。

    胡子说,你搞地皮我们没兴趣,说好的大平层要尽快到位。

    吴老板自讨没趣。

    跟胡子谈商业,可不就是对牛弹琴。

    “夏先生年轻有为啊,这么快替我解决了麻烦。哦对了,之前夏先生说,地气异常之所,必有重宝压运,不知螺蛳古城有何宝物呢?别误会,这属于出土发现,我需要联系文物部门进行妥善处理。”

    “哎呀。”

    我惊呆了。

    做生意的人脸皮贼厚啊,你那些古玩一大半都是冥器,现在居然扯到保护文物上面了,思想觉悟变的挺快啊。

    暗骂吴老板太黑。

    替他发掘螺蛳古城,足够他赚翻,居然还想着异宝的事。

    “咳咳,宝物啊,当然有。这座螺蛳城,就是古代劳动人民为我们留下的珍贵非物质文化遗产。向我们展示了古代社会的饮食文化和渔猎生活,对于考察先民的日常活动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具有意义非凡的价值,将我国食用螺蛳贝类的历史拉长了几百年不止。”

    “咳咳。”

    吴老板没想到我一个倒斗的,思想觉悟也不低。

    秘书搭腔:“几位别误会,地里的东西嘛,都是国家的,我们老板实在也没有别的意思。并非信不过诸位,开发区堆了不少建筑材料,为了怕人偷窃,各个地方都设了监控摄像头,所以几位从城里取走的东西,其实已经被录下来了。”

    我和胡子变了脸色。

    不想吴老板如此奸诈。

    我们拿走鸦锣被录下来,等于落了把柄,全凭对方揉搓。我很不想把鸦锣交出去,感觉那东西意义非凡。

    不易看出我的心思,忽然说了句:“那东西被狐妖精气侵蚀千年,已生邪性。吴老板有兴趣,可带回家收藏。”

    说着,不易取出鸦锣,当着吴老板的面敲响。

    诡异的锣声震人心神,让人有种魂不附体的恐慌。

    不易不好惹。

    香江人迷信,吴老板借坡下驴:“啊,秘书,公司还有个会吧?几位,咱们就在这分手吧,我工作上有些事要处理,这件东西,就麻烦几位替我交给文物部门的同志了。”

    “一定一定。”

    我假惺惺跟吴老板客气几句。

    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老实人,出来混文凭可以低,思想觉悟必须高!

    我跟吴老板心照不宣,他秘书叫人开车,送我们去了机场。

    为怕夜长梦多,我让胡子拿了我们三人的双程证,先虚晃一枪,买回金陵的机票。

    “咱们这就回家?”胡子对此行挺满意的。

    确定无人跟踪,我在身上摸了一圈,没发现窃听器,对胡子道:“改签机票,去一趟豫州。”

    “啊?”

    胡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端端的,去豫州干啥,就算赚了钱要嗨皮,也该去东莞啊。

    不易看出我的心思:“吴老板百分百会出卖我们,生意人没有秘密。”

    “对,这老狐狸左右逢源,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也不会替我们摆平任何麻烦。咱们拿了鸦锣,这东西不一般。”

    “吴老板要派人抢?”

    我冷笑:“抢多麻烦啊,他自称人民企业家,当然要用比较斯文的法子。比方说,他撺掇一批人来抢,然后流到国外,再以爱国商人的身份从海外购得遗失文物,捐给他名下的博物馆。这样面子有了,里子有了,东西是他的不说,还特别合法。”

    “靠,这老东西这么阴险!”胡子火了,想回去找吴老板算账。

    我阻止胡子。

    对方势大,说翻脸就翻脸,咱们现在对他没有利用价值,想进他公司都难。

    尽管我金盆洗手,不代表我好欺负,愿意被摆一道。我让胡子临时改去豫州,再坐车北上去邢台。

    我道:“吃进嘴的东西,想让我吐出去,哪有那么容易。对方不动抢的心思还好,咱们提前做些准备。”

    “买一捆二踢脚,把吴老板的豆腐渣工程炸了?”胡子的想法不失天真。

    我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给我半个月,吴老板如果想要鸦锣,随便他拿,哼哼,真当我好糊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我这边前脚离开香江,后脚吴老板就把我得到鸦锣的事情捅出去,告诉了国宝帮的大老板。

    如不易所料。

    我们名义上是吴老板的“客人”。

    直接在香江动手,传出去损了吴老板的名声,面子过不去。

    吴老板想到借刀杀人,找来另一拨人索要鸦锣。再把鸦锣弄到国外,由他以“爱国商人追回流失文物”的名义买回来,捐到自己名下的博物馆,完美合法化。

    自古官字两个口。

    道上这些路数我一清二楚。

    对吴老板的动作我早有准备,和胡子在豫州转道去了邢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我要干啥,也查不到我们的行踪。

    邢台有一位我的老朋友。

    没名字,道上绰号“张三”,干文物古董这行,几乎没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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