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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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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谦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

    儿子钱孙爱赶紧喂了一碗补汤,钱谦益才觉得好些。

    “部堂,感觉怎么样了?”韩爌李标见钱谦益醒来,赶紧上前。

    “好许多了。”钱谦益叹道。

    “皇上到底如何说?”韩爌连忙询问道,“是否让部堂你过问此事?”

    钱谦益叹了口气道:“皇上准了我的请求,许我督查此案,但此案却由孙传庭亲管,皇上……在我觐见时,已经知道了孙传庭遇刺。”

    韩爌李标脸色一变,韩爌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钱谦益苦笑一声:“怎么个说法?皇上是给了我一个难题,且按最坏打算吧。”

    “这……”韩爌李标面面相觑,显然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你们且不要管此事了,回南京,也勒令那班同僚勿要多言,以免惹火上身。”钱谦益认真叮嘱二人。

    “这……皇上是要起大狱?”李标脸色越发难看。

    “谋杀钦差,形同谋逆!谋逆重案,你以为呢?”

    韩爌忍不住道:“可他孙传庭不是还没死吗?”

    “糊涂!事情已经做了,死没死还重要吗?”钱谦益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此事,无论如何你都规劝南京那边闭上嘴,我会尽力斡旋,看看孙传庭的态度,能不扩大,尽量不扩大,一切都在我,你们可不要再起波澜。”

    钱谦益语气已经带有几丝严厉,这事闹的,已经让他有点精疲力尽,他已经对南京那边越发失望。

    简简单单的事情,都能闹的失控,简直不识大局。

    韩爌还要说话,结果这时候外边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仆人惊慌失措的小跑进来禀告:“老爷,外边忽然来了一帮兵油子围了府邸。”

    “什么?!”屋内众人皆悚然。

    韩爌失神道:“莫不是皇上要动手?”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此事怎么也牵连不到部堂身上!”李标忙道。

    钱谦益没好气的摆摆手,示意儿子过来搀扶一把。

    “出去看看便是,大体是催我去松江府的。”

    一行人来到大门口,果然便看到清一色骑兵,为首之将看到钱谦益,当即下马行礼。

    “末将孔有德,已经点齐兵马,敢问钱部堂大人,何时出发?”

    钱谦益虽然脸色仍旧苍白,但还是说道:“君之大事,不敢拖延,应当立即出发。”

    “部堂,你脸色如此难看……怎么出发?”李标担忧道,“何不缓几天?”

    “缓?”钱谦益都想笑,人家兵马都点齐来门口了,摆明就是要出发了,还怎么缓?说不得就是皇上的意思,就是不给你串联时间。

    “皇上作风雷厉,兹事体大,岂容缓?我没事,只是前夜未睡操劳罢了,你们两个也尽快回南京吧,勿要再将事情复杂了。”

    韩爌李标还能说什么?只好苦笑看着钱谦益回去整装,随后点齐仆人步入马车,随骑兵而去。

    钱谦益走后,韩爌李标没得分说,也赶回了南京。

    二人一回到南京,便再次犹如众星捧月般受到重视,车驾还未到家门,请帖便接踵而来。

    回到家门,便已经有几位清流一派的人物到访。

    串联,几乎成了魏阉倒台后,南京唯一的政治活动,而这个政治活动的主要内容便是如何朝京师渗透。

    但现在,显然不是这个重点,大家的关注点仍旧是皇上究竟如何看待孙传庭遇刺一事。

    “钱部堂真是这样说的?”

    大堂之上,来访要员张采面带担忧。

    “此事起因,也是孙传庭自找,他肆虐地方,惹起地方反击,如何就要起大狱了?”

    韩爌有了点不耐烦,他先前也是这番说辞,被钱谦益批,此时亦忍不住开口批道:

    “孙传庭再不济,亦是皇上钦点,谋害钦差,形同谋逆!”

    张采道:“可孙传庭不是没死吗?松江府何至于此?!”

    韩爌更恼火了,这也是他同钱谦益说过的话。

    韩爌瞪了张采一眼,道:“死不死重要吗?只要做了,便是形同谋逆!事情倘若真像你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京师何至于遣兵?”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松江府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可都指望着咱们这边庇佑一二,我好几个同僚皆出自松江府,如今日日收到来信……”

    “还庇佑个屁!此事事关重大,不要再和那边的蠢货牵扯了!一切任由钱部堂做主即可!”

    “可这么大的事情……”

    “钱部堂自有考量!”

    韩爌也懒得说其他了,直接送客,结果送了一批又来一批,先前韩爌还十分享受这种待遇,但现在他只觉得厌恶。

    耐下性子统一用一句“钱部堂自有考量”全部堵住赶走,旋即便和李标商量不如索性离开南京回乡。

    李标却不同意:“正值此时,当团结一心才是,怎么能走?”

    韩爌道:“可他们个个好言难劝?奈何?一个个鼠目寸光,你看看他们还说什么?到现在都还在说谏孙传庭!”

    “正是因为如此,方需你我坐镇南京啊!”

    “镇个屁,你我皆是在野之人,无官无职,何以镇人?”

    李标沉默了。

    他是可以理解韩爌的,他们来南京,不就是为了皆群力谋求起复,如今起复一事俱灭,还摊上了谋害钦差一事,不说心力憔悴,也多少说得上心灰意冷。

    但此时确实不是走的时候,毕竟还不知道钱谦益要如何打算,他们这边还是得尽力配合将影响化至最小。

    好言相劝,韩爌也就同意继续暂留南京。

    ……

    而于此同时,钱谦益步入南直隶,单在途中,便已经有不少人闻风而至,每到驿站,许多人便早已经在驿站等候多时,只为和钱谦益一晤。

    若是寻常时候,钱谦益是很享受这种聊诗词歌赋的感觉,毕竟是当前文坛魁首,但此时,他是半分兴致都没有。

    却也不能赶人,毕竟名声是他的立足之本。

    所以就只能尽量缩减见面聊天时间,而这中间又有不少人是为了孙传庭遇刺一事而来,这让孙传庭更是烦的不行,到最后不胜其烦,索性祭出了办差的借口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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