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房间内力竭昏迷的青年看上去是那般的脆弱无害,然而他昏迷身体边硕大的咒胎残躯却又是那般的狰狞惨烈。
仅仅是残留的气息,便引得禅院直毘人手中的特级咒具“樱切”发出兴奋的轰鸣。
四周鸦雀无声,直毘人和两位堂弟长老止步于惩罚的房间之外,无人再上前一步。
或是疑惑,或是震惊,又或是出于对危险的忌惮,总之,短暂的寂静在三人间出现,终于,性格更为暴躁急切的禅院扇打破了沉默:
“这么多年来,饲养二级咒灵的训练室都没有出过问题,周围禁锢咒灵的符箓也都定期更换——为什么恰好禅院真司这家伙被关进去就突然出现了特级咒灵咒胎??一定是禅院真司搞的鬼!!”
禅院甚一的确对此持有不一样的意见,炳的副首领在将禅院真司关押进入房间后向他汇报过情况,彼时禅院真司身上的一切物品都被收缴,他从哪儿变出一个特级咒灵咒胎来?
与其怀疑年仅20岁的禅院真司能凭空制造出特级咒灵咒胎,他更愿意相信这只特级咒灵的诞生是一个意外……毕竟这间房间虽然被称为训练的房间,可真正是被用来做什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禅院真司已经把禅院扇得罪的死死地了,又和禅院直哉明显不合,现在更是展现出了能匹敌特级咒灵咒胎的实力,面对这样的后起之秀,禅院甚一不介意释放出自己的善意,他摸摸腰间的刀柄,说起来公道话:
“话也不能这么说,特级咒灵的诞生就像是天灾,这是人类无法操控的过程,就算是传说中的两面宿傩,抑或是几十年前加茂家的那个天才叛徒都无法在三天之内创造这样的奇迹。嗯,或者说扇你其实很看好禅院真司?”
说的最后,他甚至有些打趣的意味,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禅院扇宛如吃到苍蝇的恶心表情,他自然不可能承认禅院真司拥有那样的才能,但也不能就这样简单地放过这个叫他丢了脸的后辈,眼珠子一转,抓住了又一个可以攻伐的点:
“甚一,难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特级咒灵的诞生是家族的问题吗?而且即便是抛开特级咒灵咒胎诞生的缘由,禅院真司、这样一个废物二级咒术师能杀死一只特级咒胎,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事情吧?家主大人,我建议严刑审问禅院真司……”
“扇——”还不待禅院扇说出自己卑劣的建议,沉默已久的禅院直毘人抬手将樱切横悬在了禅院扇的身前,声音无悲也无喜,语气却是十分的郑重:
“此事到此为止,禅院真司在我们面前杀死了特级咒灵的咒胎,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那么就应该获得与之匹配的尊重。”
和身为长老的禅院甚一不同,家主有着支配家族内一切资源的至高强权,因而禅院直毘人这话的意思便是给予禅院真司进入禅院家资源分配的中心的权限。
可是家族中心的资源一共也那么多,禅院真司进来了,就代表原本的利益获得者将会受损,禅院扇脸色微变,不甘心地低吼道:
“可是大哥,禅院真司可是分家之人——”
“分家之人又如何?”禅院直毘人径直走向房内,手指探向禅院真司的脉搏,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青年的虚弱,这才放下了最后的一丝怀疑与警惕,将他扛在肩膀上以后,意味深长地对守候在门边的弟弟道:
“六眼降生而十影并没有出现的时代,一切都将不同。”
说完,也不管禅院甚一和禅院扇会想一些什么,带着禅院真司径直走向医疗室,只留下依旧愤怒不甘的禅院扇、若有所思的禅院甚一和谈论着三人对峙场面的弹幕们。
【扇老头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狭隘啊,难怪之后会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呢,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大废物,啧啧啧,他对禅院家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下了真希姐妹吧。】
【覆灭整个禅院家的贡献吗?(狗头)】
【我还以为禅院真司会利用他的“乖孩子”袭击禅院家呢(失望),没想到小丑宝只是个裸的上位工具,啧,禅院真司简直不能更渣男了。】
【笑死,前面的你是要笑死我继承我的花呗吗?居然真的有人想吃“咒灵之父”的剧本?】
【哼,怎么就不可以呢?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
【卧槽,我蹲到了什么?】
【爹咪爹咪爹咪!!好青涩的爹咪啊!awsl!!!】
【哇,好大的■■!我还没满三个月,让我嗦一口!】
为了昏迷得毫无破绽,见到禅院直毘人,演完最后一幕以后,禅院真司便放任肉|体的极度疲倦和三天不眠不休的疲劳将自己拉入漆黑的安眠,也因此忘记关上了弹幕,导致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便是密密麻麻刷屏的弹幕。
那弹幕的密集程度他只在五条悟第一次露面时看到过……所以,这是又来了某个在原世界线里面存在感超级高的人物?
注意力从满屏的【爹咪】上移开,从沉眠中醒来的禅院真司终于看清了坐在自己床边之人身影:
如果说禅院真司本人作为咒术师已经拥有了一副修长干练,从审美意义上来看极具力量感和美感的躯体,那么眼前之人的身躯即便是包裹在黑色的制式和服之内,也能清楚地叫人感受到肉|体层次的压迫力。
但和他那几乎是把“力量感”三个字写在身上的健壮肉|体相比,男人身上危险与颓废交织的黑暗气质更引人注目,特别是嘴角的伤疤和较之兄长禅院甚一更加狭窄锐利的眼眸,进一步加剧了禅院甚尔给人的凶悍之感。
暂时性的无视弹幕上各种针对男人的虎狼之词,真司收敛心情,笑着与他打招呼:“甚尔堂兄,上午好啊。”
回应他的是禅院甚尔略带审视的打量,男人似乎没有探望病人的自觉,姿态懒散依靠着椅背,还吃着禅院直毘人送来的用于慰问伤者的苹果,但他的目光却锐利如狼,带着似乎能看穿灵魂的清醒。
真司大大方方地任由禅院甚尔观察,神态放松温和,亲切地招呼道:“堂兄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是家里的酱菜又不够了吗?还是说后勤的人又克扣了您的那份?”
听到这熟悉的寒暄,禅院甚尔似乎是终于确认了某物,冰冷的、对待猎物的审视骤然散去,重新变成了禅院真司记忆中熟悉的懒散模样。
禅院甚尔,禅院甚一的同胞弟弟,也是毫无咒力的天予咒缚,虽然有着常人无可匹敌的肉|体之力,但毫无咒力在禅院家看来与残废无异,和术式回路受损的禅院真司一样处于禅院家食物链的低端,是近乎被家族遗弃的透明人。
而好巧不巧,系统制造【禅院真司】的虚拟人格时,格外放大了“温柔”这一特质,在这一特质的加持下,禅院真司堪称禅院家知名老实人,近乎无底线的“和谐族人”,即便是自己同样处于其他族人的压迫,还能不长记性地对看起来便颇为不好惹的禅院甚尔释放善意。
在禅院真司的记忆中,禅院甚尔似乎并没有什么格外突出的特质,但就弹幕的反应来看,显然并非如此。
看来自己这位甚尔堂兄也是颇为有趣之人啊。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分毫,禅院真司扮演起那个过度温柔的自己毫无违和感,那轻飘飘仿佛永远不会崩坏的笑容叫禅院甚尔觉得可笑,他瞥了眼从病床上坐起的青年,语焉不详:
“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们当一辈子的狗呢,怎么,我们的老好人终于知道伸爪子了?不过你这家伙很擅长把自己搞伤啊,被惨兮兮地抬进来的呢。”
“是啊,可痛了呢。”察觉到男人隐藏的别扭嘲讽之下的关心,禅院真司模仿着原主的心理,按照自己对原身的理解附和道:
“但是一想到这样能换来对大家都好的结果,只有我一个受伤的话也就没什么吧。伤口而已嘛,很容易痊愈的。”
真情流露换来的是禅院甚尔毫不留情地嘲笑:“对大家都好?昨夜禅院扇那个老东西院子里可是传来了一整晚的女人的哭声,吵得老子耳朵疼。”
“真可怜啊,姬子夫人,摊上了这样的一个人渣老公,放心吧,等扇叔父不在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真司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神色担心的遗憾道,却不想抬眸便看见禅院甚尔骤然变得古怪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真司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很有歧义吗?】
【楼上的你很老司机嘛,不过甚尔君不愧是成为小白脸界传说的男人,看这表情,我赌十包辣条,他绝对想歪了!】
【真司居然还和爹咪认识吗?!哇,这个人脉力量我是很认可的,果然好大的人会相互吸引(确信)】
【呜呜呜,好纠结哦,真司我老婆,爹咪更是我的白月光……今晚和谁睡呢?(纠结小狗狗)】
【前面的今天吹几瓶了?外面天还没黑呢怎么就开始做梦了?你再这样说躺我旁边的甚尔君会生气的。】
目光飞速从弹幕上划过,真司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小白脸】。
以禅院家的封闭和保守,送继承了禅院之名的女性嫁入其他家族用于联姻稀松平常,对这些思想老旧的家伙而言女人的价值仅仅在于生育。
但男性就不一样了,继承了禅院之名的男性胆敢在外面当小白脸?好面子的禅院扇能直接去和对方杀个你死我活。
所以……禅院甚尔将来是离开了禅院家?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禅院真司对禅院甚尔的兴趣从五分变为了九分。
但禅院甚尔显然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继续留在这里的,能来看禅院真司一眼对他而言都已经是相当麻烦的事情,确认禅院真司依旧是他认识的那个真司,禅院甚尔便起身离开,在即将走出房门之时,他顿了顿:
“酱菜以后就不用再帮我带了。”
闻言,真司微微挑眉,这是……告别的意思吗?
不过不急,他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在他将禅院家这千年的底蕴好好探究完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