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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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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了?

    就这么给判了?

    一场大片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广告。

    这。

    别说那些观审的人傻了,就连前来对线的钱顗也都是傻的。

    “等等会!”

    等到富弼被仆人搀起来时,钱顗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喊道:“富公,下官,不,小民!”

    他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并非是他想要的过程啊!

    赢,也要赢得光明磊落。

    富弼只是澹澹看他一眼,便在仆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慢悠悠地往外面走去。

    “别喊了!”

    刘述一把拦住还欲留住富弼的钱顗,低声道:“既然对方都已经认输了,你还争什么?”

    钱顗激动道:“这如何能行,对方怎会突然认输,这其中定发生了不为人知之事啊!”

    刘述、齐恢等人相视一眼。

    刘述叹道:“其实谁都看出来,但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还望钱兄以大局着想,莫要再去纠缠。”

    他们哪能看不出来,甚至都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肯定有人从中作梗,动用了某些手段来威胁或者贿赂张斐。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以前也经常发生。

    话说回来,要不是许遵一直罩着张斐,只怕这种手段早就用在他张斐身上了。

    其实都已经用过了,王文善就曾暗中派人削张斐。

    可钱顗性子也比较古板,道:“既然你们知道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那就不能作数,不行,我得上奏官家,绝不能就这么判了。”

    正当这时,只听边上有人笑道:“耳笔张三果真名不虚传,在这大是大非上,还是能够守住大节,不被权力所动,值得人敬佩啊!”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这张三乃是他人派去的细作,专门用来对付王介甫的。”

    “呵呵,真是没有想到王介甫会败在一个耳笔之人的手中。”

    “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哈哈。”

    刘述他们偷偷瞄着,只见那些皇亲国戚,以及一些士大夫们都在谈笑风生。

    就没有表现的非常震惊,不可思议。

    他们能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吗?

    但从他们的语气看来,这种事似乎早就该发生,而不应该等到今日。

    对付一个耳笔之人,打什么官司。

    说出去真不嫌丢人啊!

    扯那些有的没的。

    有个屁用。

    齐恢叹道:“如此情况,只怕钱兄上奏,也无济于事啊!”

    富弼当众宣判,别说他钱顗,就连富弼自己都改不了了。

    钱顗狠狠一跺脚,极其懊恼道:“想不到我钱顗竟竟会晚节不保。”

    他可是申诉人,出了这事,他能避开关系吗?

    不可能的呀!

    张斐只是一个耳笔之人,官司打完了,不管输和赢,都没有他什么事了,他直接出得皇城,可刚刚上得马车,屁股才刚刚坐下来,就见一人冲了上来。

    …原来这老头的身手这么敏捷啊!

    张斐瞧了眼怒容满面的司马光,又吩咐车外的李四、龙五,“先送司马大学士回府。”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司马光问道。

    一夜未眠的张斐,即便在堂上就说了一句话,此时不免也是疲态尽显:“有人绑架了方云。”

    “方云?”

    司马光还愣了下,才想起来,“登州阿云?”

    张斐点点头。

    司马光啧了一声:“那你为何不早跟我说?”

    张斐无奈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司马光道:“你也可以告知我一声,我们可延迟再审。”

    张斐道:“如果今日不宣判,方云就完了,我别无选择。”

    司马光握拳狠狠捶了下自己的大腿,“到底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说着,他又瞧了眼张斐,“王介甫也是事先知晓的?”

    从方才王安石的态度来看,不用想也知道,王安石是肯定知晓的,不然的话,以王安石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张斐点点头。

    司马光又道:“但是以王介甫的性格,区区一个方云,是不可能让他放弃改革变法的,他为此可是连自己的命都能够豁出去。”

    张斐瞧了眼司马光,犹豫片刻,才道:“这个官司才刚刚开始。”

    司马光皱眉道:“如今富公已经宣判,哪怕富公自己想反悔,也是不可能再翻桉的,那些人是不可能答应的。”

    说到这里,他瞧了眼张斐,又补充道:“就算官家强行要求再审,那那也会令这场官司失去它公正的意义。”

    目前可不是法治,而是人治。

    双方都是凭借着个人道德底线,在打这场官司。

    而一旦有一方不认账,或者用权力改变一切,那么这官司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人会再相信这些。

    张斐道:“司马大学士请放心,我出的主意,永远都不会偏离律法。”

    司马光一愣,“那你打算怎么做?”

    张斐道:“我要让他们体会一下,一个耳笔耍起流氓来,可不亚于他们。”

    司马光兀自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道:“抱歉!在方云没有彻底安全之前,我不便多说什么。不过司马大学士请放心,一切终究会回到正轨上来。”

    “回到正轨?”

    司马光叹了口气,“这谈何容易啊!如今新法还未出,他们就已经这么做了,到时只怕避免不了一番厮杀啊!”

    张斐道:“故此司马大学士得赶紧完成司法改革,如此才可制止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司马光是长叹一声,“真就这么容易吗?”

    垂拱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顼闻此结果,气得是直接站起身来,愤怒地质问道。

    富弼很是尴尬,满面愧疚道:“臣臣也不清楚,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臣有罪。”

    …说着,他看向王安石。

    赵顼也看向王安石:“王学士,你没有话说吗?”

    王安石拱手道:“是臣信错了人,故此臣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赵顼却道:“不行,这审得就不公平,朕必须要查清楚,这个官司不能作数。”

    赵拚立刻站出来道:“陛下,虽然臣也觉得这不公平,但是富公已经判定制置三司条例司违反祖宗之法,如果陛下又判这判决不能作数,那么这会影响到陛下和朝廷的威信,朝臣们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赵顼道:“尔等皆知这官司有问题,却还要朕认同这错误的判决,这又是你们为人臣子该做的吗?”

    赵拚继续争辩道:“虽说这其中可能另有缘由,但是审判的过程并没有任何过错,富公也给予他们机会,是再三询问,才给出的判决,正如王学士所言,是他过失的导致的,而非富公之错,既然富公没有犯错,那么他的判决就是对的。”

    文彦博也道:“臣也以为赵相言之有理,在富公没有出现审理错误的情况下,这个判决就不能随意更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赵顼眉头紧锁,又瞧了眼王安石,过得半响,他道:“王学士留下,其余的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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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告退。”

    等到他们退下之后,赵顼和王安石默契地相视一笑。

    赵顼是一脸轻松地说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此也好啊,这些天就可以看出谁是真心支持先生变法,谁又是虚情假意,另有所图。”

    王安石笑着点点头,道:“不但如此,到时富公他们可也就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先不讲道理,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

    赵顼稍稍点头,道:“先生可得观察仔细,早日将检详文字官和相度利害官的具体名单拟定出来,朕到时一块颁布。”

    王安石道:“臣遵命。”

    春日的晚风带着一丝微凉,温柔地吹过,携来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月光幽幽地打在张家的后院内,使得院中那道孤独的身影,时而亮,时而暗。

    廊道间,一道丰腴的身影慢慢走向那道孤独的身影,又将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

    “夫人?”

    张斐回头看去,只见高文茵站在他身后,黑亮的秀发直落至腰间,银色的月光仿佛刺透她身上那件绸质的长裙,那波澜壮阔,极其惹火若隐若现,迷人至极。

    可惜张斐此时没有心情去发现这些。

    高文茵坐了下来,“夫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入住张家之后,一直以来都如同丫鬟一般,默默地服侍着张斐,除此之外,任何事她都不过问,除非张斐主动找她谈。

    但最近两日,她发现张斐魂不守舍,忧心忡忡,实在是忍不住,她才主动询问。

    …张斐迟疑了下,“我的一位至亲之人可能有性命之忧。”

    虽然判决已下,但是方云还不一定安全。

    “啊?”

    高文茵惊呼一声,又急急问道:“这是为!”

    话说一半,她突然瞧了眼张斐,又轻咬了下朱唇,没有问下去。

    张斐瞟了眼高文茵,道:“你猜的没有错,的确是受我所累,而且也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的。”

    高文茵忙道:“夫君莫要担忧,相信夫君的这位亲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张斐深深一叹:“其实担忧只是其次,我更多是害怕,因为这是我之前没有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的恐惧,但是今后可能会经常遇到。”

    高文茵眼睑低垂,幽幽叹道:“我已经遇到过了,也害怕过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瞧向张斐,眸含感激道:“还是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却帮不了你什么。”

    张斐微微一笑,“其实这个时候,你能够坐在这里,听我抱怨几句,就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是吗?”

    高文茵杏目睁大,呆呆地看着张斐。

    张斐点点头,“就这一次,我决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

    隔壁院内,只见一道倩影坐在石桌旁,一手托腮,幽幽叹息。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啊!”

    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

    “爹爹!”

    许止倩站起身来。

    许遵问道:“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

    许止倩轻叹道。

    许遵安慰道:“放心,方云不会有事的,判决已下,他们又何必去激怒张三,他们动用这手段,恰恰证明他们对张三还是有些忌惮的。”

    “女儿知道。女儿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

    “平时女儿老是教训张三,望他能够走在正途上,可是如今对方却用这种卑鄙的伎俩对付他,故此女儿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我的傻女儿呀!”

    许遵呵呵笑道:“这二者其实一点也不矛盾,你希望张三所做之事,不就是用正当的手段去遏制这些邪恶的手段吗,如今他自己也深受其苦,老夫相信他会更明白律法的重要性,也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许止倩点点头道:“是呀!他如今所行之策,虽这听着好似无赖,但其实也是遵循律例,依法而为,未有半点逾法之举。”

    许遵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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