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1009
35 【35】 1009
沈时曦听到对方这么说, 有些忍不住偏头笑了下。
见到人笑了，程周策才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笑了。
他倚在副驾驶的靠椅上, 然后立马意识到背脊上涂了药，往前坐直了身子。
沈时曦将药袋扔进了他的怀里，重新启动了车辆朝着外面驶去，一边说道：
“哦, 原来你也知道那是丢大脸, 昨天你那么理直气壮我还以为你真的脸皮那么厚呢。”
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或许是现在的氛围太好, 沈时曦对他的态度比起赛车前的那阵子, 一下子跨越了好大一步, 所以程周策突然有点想知道一件事。
之前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过于生疏, 很多东西都只能停留在表面, 一不小心就会越了界。
他不好提及。
“哥哥, 我想问你一个东西。”
“说。”
“就是上周沈时木表白的时候, 送了姜玲蕊一封情书, 沈时木说是你教他写的。”
若是开车时的速度不算快的话, 沈时曦有个或许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小动作。
他的食指会下意识的轻轻点着方向盘。
程周策的目光扫过他停顿下来的食指，下一瞬, 食指继续动了起来，同时他的声音响在车厢里：
“所以呢？”
程周策收回视线, 看着外面连成一片的霓虹灯光。
“所以你说了什么？”
正好到一个转弯的地方，沈时曦转了下方向盘驶入地下通道，隧道里传来很重的大车行驶而过的回音。
伴随着沈时曦漫不经心的话语：“忘了。”
光线昏黄，程周策愣愣的低声重复了遍：“忘了啊。”
眼前一亮，汽车出了隧道。
或许是之前的回声过大，愈发显得现在车厢内寂静无声。
沈时曦将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程周策从车上下来，刚准备和沈时曦告别，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程周策？”
程周策回头望去，就看到沈时木正牵着身边姜玲蕊的手，似乎是才约完会回来。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程周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车：“这车……”
很快，从驾驶位下来的人印证了他的想法：“哥？”
沈时曦本来和程周策告别后就准备离开，没想到碰到了沈时木，他就干脆下了车，打个招呼。
沈时木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在一起？”
所有的事情解释起来怪麻烦的，沈时曦随口说道：“就是碰到了，送人回来。”
说完他笑着给姜玲蕊打了声招呼。
沈时木挠挠头：“哦。”
时间已经有些不早，沈时曦没准备耽误，扭头对程周策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去注意点背上的伤口。”
程周策点点头，两人之间的模样看上去很熟悉，显然是关系还不错。
沈时曦坐上车，侧头对窗外的沈时木言简意赅：“记得早点把人家女孩子送回去。”
沈时曦的模样在微凉的空气中带了点疏离感，沈时木能察觉到，沈时曦的态度好像比起前阵子又淡了些。
倒不是说他刻意对人这样，而是他哥这人好像天生就带点冷感。
得火在他身边一直烤着去捂他，不说火被灭掉，只说火势变小，他都能渐渐地变凉。
所以就算是短暂的觉得关系好像亲近了些，可几天之内，他也能自然的将关系拉到以往的合适距离。
像是和任何人都隔着一层什么，也不让自己和别人的关系过于密切。
看着人的车辆开走，沈时木和姜玲蕊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不远处的程周策身上。
沈时木看着他，心里有点酸，不自觉的那点酸味也透着话语流露了出来：
“哟，你现在和我哥好像比我都亲近了些。”
程周策不想搭理他，径直朝着校内走去，见沈时木牵着姜玲蕊跟了上来，侧头对他说：
“因为你谈恋爱去了。”
沈时木一愣，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见色忘哥，有些磕巴的解释：
“啊？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忽视我哥，我每天都跟他发消息，早安晚安的身体问候着，真的贴心的不能再贴心了。”
把沈时曦都给整烦了。
听到他这么说，程周策忍不住翘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解释道：“不，我没有说你不对的意思。”
沈时木找他的恋爱对象，完全没有问题。
因为他找的也是想谈恋爱的对象，要不然还真的去认哥哥不成。
不想打扰这对小情侣，程周策打了声招呼，就先行了一步。
姜玲蕊若有所思的看着程周策的背影，然后脸颊就被人钳着转了个方向：“他都把我哥哥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不能也把你吸引过去。”
“……”姜玲蕊有些嫌弃的拍拍他的手背，“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沈时木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看程周策背影：“哪里哪里？”
“他的衣服好像还是昨天那身，昨天上课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套。”
或许是女孩子，更敏感一些，又有点细节控，所以她总觉得有点微妙的不对劲。
沈时木皱了下眉：“咦，他不讲卫生。”
姜玲蕊：“……走吧，我们回去。”
本来沈时曦只是准备出来买点日用品，没想到一天发生了不少事。
前方路口的红灯亮起，沈时曦停下了车，不禁想到了之前程周策问他的那个问题。
情书。
沈时曦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丢人，所以刚刚就装作不在意的说忘了，不是很想再提起这件事。
毕竟他是以沈时木的告白对象是程周策为标准写的。
结果最后完全是个大乌龙，幸好沈时木最后的情书是按照他自己的理解润色了一下。
要不然原版的情书送到了人家女孩子那里多不好。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世界剧情的走向，以至于在和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尽管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他也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思绪飘散的时候，后车的喇叭声让他回过神来。
沈时曦往前一看，发现红灯已经变绿。
他启动了车辆，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
第二天早上，沈时曦起床看了看微博。
昨天的事情澄清过后，事情的热度也降了下去。
沈时曦本来就是一个素人，不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只是因为他的外貌太过于出众，而且他调配出的香水受众很广，反而还获得了很多正面的夸赞和关注。
至于罗安的事情，既然是宋思枕的私生粉，沈时曦昨晚打电话告知了他具体的事情。
听到沈时曦差点受伤，他那边的反应十足的大，然后承诺了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沈时曦就不再理会，他不是娱乐圈的，和他关系不大，他也没有多余精力去关注。
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份了，沈时曦的时间很紧张。
他几乎没有什么自我娱乐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
说起来，和程周策沈时木之前的相处竟是他难得的放松时刻。
尽管被时雯叮嘱了周末不要加班，沈时曦还是在第二天去了kima大楼。
他一进入大楼，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闻橙。
昨天才见到的人，今天在公司又再次见到，沈时曦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看到沈时曦，闻橙有些惊讶：“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过来了？”
沈时曦笑着说：“你不也过来了？”
作为kima的总裁，闻橙要忙的事只多不少。
闻橙晃了晃手中的一个袋子：“我可不是工作狂，只是过来拿东西而已，今天周日，该玩还是得玩。”
沈时曦挑了下眉：“听起来那句‘工作狂’是在内涵我，而且你是老板诶，在自己的员工面前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闻橙大笑出声。
沈时曦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有关圣诞上市的新香，有些事情要和你汇报，需要你预留出点时间给我。”说到这里，他揶揄道，“不过等你上班之后再说吧，现在不打扰老板的周末了。”
换做往常，客套玩笑的话说完，闻橙会径直离开。
毕竟他们之前的关系就是普通的上下级，闻橙欣赏沈时曦，若是再说多一些，两人可以称得上一句朋友。
但交往太浅。
现在，她突然对沈时曦有了很强的好奇心，并且想再多了解他一点，关系更亲近一点。
她顿住了脚，侧头看向沈时曦：“有时间吗？现在汇报行不行？”
沈时曦有些讶异：“我都行，你不是准备离开了吗？”
“也没什么事，不如和你聊聊。”
“行，我先去办公室拿一下资料。”
沈时曦拿着文件上到顶楼的时候闻橙正在泡咖啡，她喜欢咖啡，甚至自己的办公室里都有着上好的咖啡机。
她先将一杯递给沈时曦：“小心烫。”
沈时曦接过，鼻尖萦绕着好闻的果香，是上等的咖啡，喝起来应当是醇香又顺滑的。
他突然就想到昨天早上程周策都还在说让他少喝咖啡。
像是隔着时间差故意的叛逆反抗一般，他垂头轻轻抿了一口。
闻橙端着咖啡转过身就看到了沈时曦脸上噙着的笑，好奇道：“想什么呢？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时曦抬头看向她：“在笑怎么感觉有点不安。”
“不安？”
“老板都给我亲自泡咖啡了，感觉是有事啊。”
闻橙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可不是有事吗？
两人端着杯子坐到桌旁，沈时曦将手中的资料和两个小玻璃瓶递给她：“这是圣诞节新香的相关资料和试样。”
闻橙接过，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两个小瓶子，分别贴着标签。
1009
越夜
“这是两种香水？”闻橙抬头看向他。
沈时曦点点头：“嗯，一瓶名字未定，暂代号为1009，另一瓶名叫越夜。”
闻橙在试香纸上喷洒少于，甩了几下，然后才将试香纸在鼻尖轻轻煽动着。
对方似乎对这个香的反应有点大，只是第一下，她就忍不住抬头对着沈时曦“哇哦”了一声，
沈时曦看着她手边的1009，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什么感觉？”
“好烈的香水，难以驯服的感觉。”说着，闻橙又垂头去闻了下，然后开玩笑道，“如果圣诞上市的是这款，我会觉得那个圣诞夜是个浓情之夜，很火热。”
“……”沈时曦觉得闻橙的这番发言十分炸裂。
说着，闻橙就一边端起咖啡一边拖长着声音打趣道：“那么我感兴趣的问题来了，你的灵感来源？”
沈时曦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杯沿，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程周策。”
“咳咳——”闻橙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沈时曦忍着笑抽了几张纸给她，闻橙擦着自己的嘴角：“抱歉抱歉，我收回刚刚的话。”
他当时确实以程周策身上的那股野性和不驯为灵感制作的，但每个人对香水的感知不一样，特别是这种比较抽象的香调，给人的想象空间很大。
闻橙暗暗打量了一下沈时曦的神色，小心问道：“怎么是以阿策为灵感的？还有你说没取名，但是有个代号1009，有什么意义吗？”
沈时曦接过她手中的试香纸，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他熟悉这里面的每一种原材料的味道，更知道里面混合了哪些化学成分。
似乎是在回想什么，他的语速有些慢：“在10月9号那天，我送程周策去知春庭那边取东西，下了暴雨，我就在那边留宿了一晚。”
闻橙挑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后来晚上睡不着和程周策闲聊，外面山间狂风暴雨，那一瞬间，是视觉、听觉甚至是触觉的所有极致体验。”说到这里，沈时曦低头笑了下，“我有时候，觉得在程周策身上能看到那场暴雨，很神奇的感觉。”
闻橙说的什么“浓情”沈时曦还真的没考虑进去，所以听到后他才觉得炸裂。
不过他也能理解，香水的体验感本就是一个主观的东西。
从科学的角度分析，里面有广藿香的存在，它能让清新感变得重起来，增加几分深沉的神秘感。
听到沈时曦的解释，闻橙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
沈时曦说的太坦荡了，明明以一个人为灵感是一件带有暧昧色彩的事，对方怎么像是在做科研一般。
闻橙内心默默吐槽。
或许是昨天闻楚仪跟她说起板栗的事，她表面再怎么淡定安慰着闻楚仪，可心里多少留下了点痕迹。
她恳切的希望着自己弟弟喜欢的人同样也能对他抱着不一样的感情。
“所以1009是那天的日期？”
沈时曦点点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名字。”
说完，他下意识的敛眸去喝咖啡。
他为什么没有说实话呢？
刚刚对闻橙的那一番解释，他调换了先后顺序。
是先有程周策，再有那场暴雨。
咖啡凉了一些，明显的酸涩透过喉管滑到胃里。
闻橙又去用试香纸闻了闻越夜：“那这个呢？我记得之前提交的方案是推出一款香水，为什么要调配出两款。”
“说实话，这款更适合圣诞，圣诞狂欢越整夜，味道也更为明媚，这款是planb，以防1009出意外。”
他向来是一个周全的性子。
“比如什么意外？”
“我个人是更喜欢1009，目前按理来说应该就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所以我还需要考虑一下，若是我仍感觉不太对，就上越夜。”
闻橙看着手中1009的那个瓶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似乎是出神了片刻，她才抬起头，看向沈时曦：“调配两款香水已经比较耗时间了，我听说你还接了几位客人的定制？”
“嗯，怎么了？”
闻橙扯了扯嘴角：“不许再接了，你已经加班够多了，还嫌自己不够忙？真怕有人说我压榨员工。”
沈时曦开玩笑道：“说句不敬的话，你今天有点奇怪啊，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闻橙对他摆摆手，“出去出去，我要去过我的周末了。”
沈时曦笑着走了出去。
闻橙轻轻转着手中的玻璃瓶，最后拉开自己的抽屉找出一个礼盒将香水试样放了进去。
然后预约了跑腿。
她拿出手机给程周策发消息：
【闻橙：我叫人给你送了一个东西到你现在住的西子湾那边】
【田半：？】
【闻橙：1009】
正在篮球场上的程周策看着这条消息，喝水的动作顿住。
对每一个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日子他都十足关注，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个日期。
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程周策，还打吗？”
程周策放下水，抄起一旁的外套侧头道：
“我有点事要先离开了，下次再约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着西子湾的方向跑去。
1009
暴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