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万里庙宇一朝倒
面对天帝的质问,易书元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开阳水神。“开阳水神年朝生是如此说的?”年朝生面对易书元的眼神下意识就闪躲开来,但这种时候也不能退缩了,赶紧向着天帝道。“帝君,不能听信他的开脱之词,此人身在神霄殿却目无敬意,实乃仙人傲慢之态,且此人竟然还带着妖孽进入神霄宝殿,玷污这天界圣地,不可轻饶!”“先生您放他一马,这家伙还血口喷人”灰勉习惯性收束声线细语一句,却被神霄宝殿中一位神人立刻发现,抬眼看来的时候,灰勉立刻有一种浑身微微发麻的感觉,连动都不敢动了。易书元轻轻拍了一下肩头,灰勉顿时觉得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拂过身躯,又马上好受起来了。曹玉高在雷部之中开口道。“年朝生,你也不必急躁,天庭之中若只是能各执一词,岂不成了骂战?还请帝君施法,还一个事实真相,看一个清白分明!”照妖镜都拿出来了,曹玉高也根本不急了。天帝同样不急。“开阳水神切勿急躁,易道子乃仙道高人,自然不能轻下断论,需得叫人心服口服,免得日后让人诟病,二位请至照妖镜前。”果然是照妖镜么?易书元心下好奇,几步间已经走到那大镜子之中,却见镜中的自己清晰无比和外界一般无二,倒是灰勉藏不下去了,在照妖镜中的小貂站在易书元肩头十分明显。在场大多数神人都明白这景象的意义,此乃仙道修真之人,表里如一真我自在,无垢无病!但仅仅几息之后,镜中之人似乎又有一些变化,隐约有一道道功德华光从镜中身影处散发,照妖镜微微抖动了几下,镜中易书元的身影居然逐渐淡了下去最后只有一只小貂好似站在一股带着淡淡华光的清气之上。易书元皱眉看着照妖镜,不会坏了吧?“嘶”一些神人微微吸气,就连天帝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好家伙,仙人不愧是最能藏的,没想到今日竟然真引出了这样一尊仙道高人,这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灰勉则极为滑稽,看看镜子内又摸摸易书元,再看看镜子内,仿佛在反复确认。天帝此刻站起身来,向着照妖镜一指,下一刻,照妖镜绽放出一阵阵华光,镜中易书元的身影顿时又浮现几分,明明并不浑浊,却总是清晰不起来。天帝收回法力,看向一边还没有挪步的年朝生。“开阳水神,到照妖镜前面来!”年朝生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在接近易书元的时候眼神难掩戒备和惧怕,他还在想着如果对方突然怒下杀手,天帝来得及救自己吗?不过直至走到照妖镜前,易书元都没有任何反应,也让年朝生松口气。只是在照妖镜中的年朝生,此刻已经妖气升腾黑雾弥漫,一条双目微微带着红色的大鲶鱼好似在浑浊黑水之中游动,仅仅身上带着一些神光这些混合着神光的污秽几乎浸染了照妖镜的半边,却在接近那一片清气的时候瞬间瓦解。“呜唔”谁在叫?年朝生的视线从易书元身上收回,转头看去却见到镜中一个庞大的妖孽正在嘶吼。这是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我是开阳水神,我是水神,怎么会显露这样的影子?年朝生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也带着惊慌恐惧,他看向周围,看向天帝,各方神只全都面色严肃,就连天帝的脸色也变了。“是他,定是他施法害我,请帝君明察,此人仙道修为极高,定是他施法影响了照妖镜,请帝君明朝——”年朝生指向易书元,随后吓得逃一般走开照妖镜,直接在大殿上向着上方天帝跪下。“求帝君明察,求帝君明察——”天帝看着下方不断跪地磕头中的年朝生,言语淡淡道。“确实需要明察,否则叫人看了我天庭的笑话!”“易道子,本君借照妖神镜以天衍神光施法,请勿要抗衡,还事实喇说出这话就代表着天帝要动用大法力了,不过这件事上,不可吝惜。“神君请便!”易书元也离开了照妖镜,这还不如照普通镜子自在,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总觉得跟个鬼一样。至于年朝生那边,天帝多余的话也不说,年朝生也根本抗衡不了他施法。这一刻,天帝手心汇聚起一道神光,随后向着年朝生处一指,光辉犹如一道七色彩虹,撞过年朝生的身躯,又拖着彩色轨迹撞过易书元,同样穿身而过,再次撞向陆雨薇,又飞出大殿,撞向外头被看押的鲶鱼精和夜叉这华光最后飞回殿内,直接打入了照妖镜中。这一刻,照妖镜再次华光绽放,其中呈现出一道道虚影并逐渐变得清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个本该落水溺死的妇人,一条游过的鲤鱼在水中化为一个女子,从脚上取下一个脚环,借宝物施法,将女子救活并送上了岸种种影像不断闪动,也不只有对锦鲤的追捕,甚至还见到了鲶鱼精吞过落水之人,见到鬼物摄取阳气。甚至有地方风俗恶劣,敬献童男童女给河神,年朝生倒也没有吃,却很享受那种被惧怕敬畏的感觉,但其干儿子却吃得那一个痛快这可谓是不查不知道,一查翻出何止一件事。只不过影像之中易书元始终不清晰,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最终又到了泊云港河神庙,三柱清香落下,庙宇震动神像倾覆至此刻,天帝把手一招,收回了那一道神光。到了这一步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而且这年朝生的事也远不止最初那么简单。本以为借此能一展天庭公正和决心,又能借此点醒开阳水神让其回归正道,再处以重罚,但尚能保留这一神位,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否则真就天威不在了。其实这事若不闹到现在这一步,或许还有回旋余地的。天帝心中默默叹一口气,看向了年朝生。而年朝生已经呆滞在一边,浑身抖得厉害。“好你个年朝生,好你个开阳水神,好你个鲶鱼得道,枉本君如此信你,不惜大动干戈巡视四境,不成想你才是那为祸一方的妖孽!”“帝,帝君我,我”年朝生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修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开阳水神啊!到此刻,易书元也算明白了,开阳水神是真的认不清自己。常言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此话适用于万事万物。这开阳水神年朝生并不是真就多虚伪,而是真以为自己就一直是对的,不知不觉已经恶业丛生却还不自知,灵台早已经被蒙蔽了,直至此刻才在恐惧中清醒。“传本君旨意,开阳水神年朝生不修神德恶业缠身,诛其神位,送斩妖台处斩,殿外妖邪五雷灭之!”有神人越众而出,拱手接受旨意。“领法旨!”年朝生好似魂魄归位,惊觉之下就要大声求饶,谁知直接一道华光从远方摄来。“帝君,啊”这华光如同锁链,缠绕住年朝生之后,带着他倒射出神霄宝殿,殿外的妖物和鬼物也差不多,直接被光芒摄走。先后有数位神人追着那光芒一起离开神霄宝殿。看殿内神人和天帝淡定的样子,易书元知道并不是有人救走了年朝生。顷刻间,年朝生已经好似飞出了天庭之外,在天际罡风和乱流之中到了一处云台之上,这里是一片独立的云层,云层周围的空隙甚至还能遥遥看到下方大地。而在这云中高台上立着一把巨大闸刀,台门之上篆刻着三个神光熠熠的大字,正是斩妖台。年朝生一落地的那一刻,高台周围已经有一位位神人显化。“斩妖台,斩妖台不,就算要死,也是去斩神台啊,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帝君”年朝生喊得撕心裂肺,但此刻天际遥遥见不着天宫深处。只不过那种凄厉的喊叫声也并非传不到神霄宝殿,因为易书元此刻站在殿内就能隐约听到年朝生的哭喊,哀求着就算死也要去斩神台。“可恨,亦可悲!”易书元不由低叹了一句。天帝自然也听到了年朝生的呼喊,不由点了点头。“诚如此言啊!易道子,此事我天庭公正否?”开阳水神也算是此方天庭在下界数得上的水域大神了,今日杀之,不得不说其实对天庭多少也算是损了几分元气的。因为接下来开阳大运河的水域正神之位,也并非天庭想让谁当就能谁当的。这水神正统的形成,是很复杂的,有水中修行之辈争夺,也有人间共同供奉,更有人世朝廷承认,还有天庭敕封亦或是龙族认可,更关键是勾连水脉若一切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甚至可能因为民间继续参拜,又照着愿力所期望的方向诞生出另一个年朝生来。易书元看向天帝,想了下后说道。“公不公正也不是易某能一言断之,早有逝者今不能言,亦救未来无数,天地红尘之间,有多少事能说得清呢?对易某而言,或许是多了一个故事吧”其实易书元现在非常想去看看斩妖台那边什么样的,过程如何,只是如果现在说出这种话来,搞不好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只能按耐住好奇了。在斩妖台上,年朝生已经被绳索绑缚,身子不能动弹地被压在斩妖台上“轰隆隆”雷鸣声起,雷光闪烁,那边的鲶鱼精大夜叉已经先后神形俱灭,连个惨叫都没发出来。年朝生还在不断哀嚎,只是动静小了很多。一位神人站在旁边宣读刚刚飞来的神谕令箭内容。“奉天帝法旨,处斩原开阳水神年朝生,念其旧苦辛劳,魂魄得以投往地府。”“谢帝君恩典”年朝生喃喃地说着,此刻脖子摆在斩妖台上,眼中满满都是曾经的自己,曾经自己也勇猛精进,曾经也志得意满“斩”神人高喝之中闸刀落下,鲜血洒出云层化为一蓬雨云。“轰隆隆”天空霎时间电闪雷鸣。随着年朝生身首分家,身上残存的神光妖气也尽数陨灭,身体更是化为一条巨大的鲶鱼。元气残余化入天地,雨云也在顷刻间不断延伸扩展,倾盆大雨即刻落下也是这一刻,开阳大运河近万里水域之畔,大大小小的河神庙中,各个河神像无一例外,尽数崩裂倒塌,让不知多少香客惊慌不已而在泊云港数十里开外,有山野村人望向天空,只见天上有一团云气从天而落,最终“轰隆”一声,似有巨物坠落大地。有好事者前去找寻,最终发现竟然是一颗巨大的鲶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