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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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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山看向余也的目光诧异。

    宋执右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拉着余也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在外面等你。”

    “嗯。”

    凌山和宋执右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余也和年小年两个人。年小年的眼神落在余也那刚刚还被宋执右牵着的手上,目光悠远,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余也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你想跟我说什么?”

    年小年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唇边:嘘。

    [有个人想要见你。]

    余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年小年,年小年却无声地摇了摇头,笑着给他递了纸和笔。

    余也提笔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谁?]

    [原来你真的能听到。]

    年小年的笑容中难得带了点狡黠,从刚刚开始,一股朝气和活力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让曾经肆意的年小年重返人间。

    时间有限,年小年不再绕弯子,简单吐出两个字:

    [白鲸。]

    余也一惊,还不等他继续写字,就听年小年在心里继续说:

    [前段时间,白鲸主动联系了我,表示会帮我杀了石松明。但作为交换,他要我把你引过去。虽然我也不是很想相信他,但石松明一旦逃跑就很难抓回来,如果我想杀了石松明,这是最好的机会。]

    余也一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年小年却奇怪道:[我跟你无冤无仇,又为什么要害你?]

    他叹了口气,借着倒茶的动作弄出了一点声响,嘴里冷淡地说:“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我只是想给你泡壶茶而已。”

    可他的心里却说:[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我觉得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我,所以还是谨慎为妙。]

    余也理解地点了点头,配合地陪着他演戏:“比起喝茶,你不如告诉我石松明到底在哪里?”

    余也手中写得飞快:[白鲸为什么会联系你?]

    年小年答道:[因为他是云鹤山庄背后真正的主人。]

    余也手中的笔一顿,在白纸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墨点。他想起了云鹤山庄那场拍卖会上,见到过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年小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淡淡地说:“暴风雨要来了。”

    余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边,风越来越大,树在风中如同一株草般可怜地来回摇摆。年小年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雨声,雨幕倾泻而下,将视线遮蔽,外面顷刻间便陷入了可怕的狂风骤雨之中。

    [他们说要见我,有什么目的?]

    [不清楚,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年小年的目光带着深意,不紧不慢地说:

    “这种暴风雨的天气,看来是不好出海了。”

    ……

    余也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年小年。

    他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随时都会被浓烈的阴影吞没。

    余也想了想,还是伸手替他按下了房间内的开关。房间顷刻之间变得敞亮,暖色的灯光罩在冷色调的家具上,却意外地给它们染上了一层昏黄的暖色。

    他走之前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那么恨石家,又为什么要送给石玥那颗糖?”

    听到这个问题的年小年有了一秒的错愕,但他的眉眼很快柔和下来。那个瞬间,余也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何锐的影子,虽然他从没真正见到过何锐这个人。

    年小年的声音很轻,几近于叹息:“因为我18岁生日那年,也没人跟我说生日快乐。”

    余也顿了顿,犹豫着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无声的沉默。

    “天挺冷的,开会儿空调吧。”余也笑着冲他挥挥手,开门走了出去。

    年小年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等到房门彻底关上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抖,他后知后觉地伸出手,冲空无一人的玄关挥了挥手。

    不知是在向余也,还是在向某些他再也见不到的人,一一告别。

    “小年,我回来了。”

    玄关处,他的哥哥放下了背包,温暖地笑着说。

    厨房里,他的父母的头发染上了白霜,他们互相搀扶着,他爸往那个老旧的饭盒中盛了满满一勺的炒菠菜,一边低声骂道:“臭小子,瘦成什么样了,还敢挑食。”

    他妈妈好笑地摇摇头,扭头看过来,朝他招招手:“小年,快过来吃饭呀。”

    年小年犹豫着,终于鼓起勇气,朝前迈出一步。

    这时,清澈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年小年!”

    年小年的身体一僵。

    他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了肩并肩站在窗边的两个少年。以窗外的暴风雨为背景,头顶的暖光给他们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模糊的柔光。

    17岁的何锐站得笔直端正,身上的校服永远整洁,笑得安静而又温和。而17岁的年小年嬉皮笑脸地斜倚在何锐身上,单手拎着校服外套,一脸的张扬肆意。

    他听见了何锐的声音,里面总带着如水般的柔和笑意,把一整颗心脏都浸得暖乎乎的:

    “年小年,祝你生日快乐。”

    泪水一瞬间漫湿了眼眶,模糊了眼前的身影,只剩下大团斑驳的色块。

    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啪嗒”,落在脚边,那些朦胧的身影彻底消失,只剩下形单影只的青年,以及窗外满天的狂风暴雨。

    他满脸泪痕,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笑着回答:

    “何锐,也祝你生日快乐。”

    ……

    从年小年的家里出来的余也一眼就看到了等在电梯口的宋执右,他一路飞奔而去,一头扎进了宋执右的怀抱。

    宋执右稳稳地接住了他。

    “宋执右,我知道了。”

    余也埋在宋执右怀里,胸腔内心脏有力的跳动令他心安。外面的暴风雨愈演愈烈,余也仰起头,目光坚定:“是港口。石松明去了港口,他打算出海。”

    “许队。”

    a市市局专门为专案组设置的临时办公室中,卷宗堆积如山。门被推开,可办公室中的人却头也不抬,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

    专案组的警员早已习惯,将手头的资料放在他的手边,正要安静地退出去。许弘深瞥了一眼,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资料很薄,许弘深一页页仔细翻看,很快就翻完了,可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页某个熟悉的地名上。

    “他是在瀛川被人找到的?”许弘深问。

    “是,瀛川下游,被附近几个村民发现的,送到了医院。但他醒来后连话都说不清楚,那边的警察也找不到他的家人,就把他送去了福利院。”

    “瀛川沿岸的村庄问过没有?”

    “问过了,但当时时间很早,没有人看到过他。”

    “瀛川……”许弘深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盯着那两个字,眉心紧蹙。

    他刚想拿起手机联系什么人,正在这时,手机刚好震动,一条信息发进来。

    许弘深看清内容,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c区港口,马上召集人手,快!”

    a市临海,连接海洋的是一条横亘整座城市的江流,主干的河道又分出无数细小的支流,密布于a市之中。

    c区港口实际上是个老港口,上个世纪倒还算繁华,但自从航运重心转移到新的港口贸易区,这个港口就渐渐衰败,只有一些小型船只会在这里短暂地停留,更多时间这里只是一片集装箱的坟场。

    余也将年小年的话告诉了宋执右和凌山。

    虽然早已猜到云鹤山庄的案子和白鲸有关,但没想到他居然会是云鹤山庄真正的主人,甚至高于石昭明兄弟二人。凌山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复杂程度。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联系人手。”

    “不用。”宋执右说,“有人负责这件事。”

    “谁?”

    “许弘深。”

    凌山听过这个上头派来组建而成的专案组,他二话没说,立马向上级申请配合行动。

    但很快电话就打了进来,隔着不短的距离余也都能听见来自凌山顶头上司的怒斥:“你当你自己很闲是不是?石昭明的尸体找到了,快点滚回来收拾石家的烂摊子,少给我添乱!”

    “这怎么能是添乱呢……”凌山还没说完,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石昭明的尸体被发现了?在哪里?”余也问。

    凌山看了眼那边接连发来的消息,叹了口气:“后院池塘。”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都曾离石昭明的尸体那么近,就在黑夜中的那方水潭里。

    凌山没有办法,转头去了石家,宋执右跟余也则直接前往港口。

    路上,余也问宋执右:“a市大大小小的港口这么多,你为什么觉得是c区港口?”

    “因为暴风雨。”

    街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已经很少了,即使有也是行色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赶。风撞击着车窗玻璃,车前的雨刷器根本跟不上雨点砸下的频率。窗外的天空是昏黄而暗沉的,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宋执右凝神注意着前方路况,一边回答:“现在大一点的港口都已经采取自动化的手段实行封闭,石松明如果想在这种天气坐船出海,去设施老旧的c区港口的可能性更大。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白鲸要想保证计划顺利,肯定需要提前准备,我联系人查了一下最近a市港口的调度,其中c区港口调度太过频繁,很不正常。而且那里有很多集装箱,适合埋伏。”

    余也有些明白了:“所以就算石松明想去其他地方,白鲸也会有办法让石松明只能选择那里?”

    “对。”

    “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许弘深先带了一批人过去,后援还在调派。避风的船只太多,他们不能打草惊蛇,搜查太困难,暂时还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石松明呢?”

    “也没有,但有监控拍到他确实进入了港区。”

    车窗玻璃倒映出余也沉思的脸,这场在冬日降临的暴风雨似乎正预兆着什么。但恐怕只有等他们到了,这场好戏才会彻底开幕。

    车辆缓缓驶入港口,车子停稳,宋执右解下安全带正要推开车门,却被余也一把扣住了手腕。

    “等等,我问你一个问题。”

    宋执右偏过头,正好撞进了那双瞳色极深的眼睛。余也的指腹按着他的脉搏,耳边听着宋执右的心声,语气竟是严肃的质问。

    事到如今,余也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怕白鲸在背后搞出的那些阴谋,他独独只怕一件事:

    “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突然问年小年那个问题?”

    一路上,余也反复回想着这件事。年小年说起自己一开始每天都在想如何杀了那些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时,宋执右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杀完之后呢?”

    年小年的答案是他也会去死。

    而在余也搬去之前,宋执右的家和年小年的家是那么像,同样的冰冷空荡,仿佛它的主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毫无牵挂地坦然赴死。

    如果宋执右的这个问题并不只是在问年小年,如果……

    余也的心很乱,在进入这场暴风雨中之前,他必须知道宋执右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执右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沉静如深海,那是能令余也义无反顾地跃入其中的汪洋。但余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缓缓松开了扣着宋执右手腕的手。

    余也转而舒展手指,与宋执右的手十指相扣。他手一撑,翻身坐在宋执右的身上,将他牢牢抵在驾驶座上。

    余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宣告:

    “我说过,你别想丢下我。”

    宋执右仰视着身上的人。喉结上下滚动,目光犹如信徒般狂热而虔诚,他紧盯着余也的眼睛,拉过他们紧扣的双手,在余也的手背上烙下一个吻。

    “不会的。”他的声音微微沙哑。

    “我不信,你老是骗我。”

    余也俯下身,抵上他的额头,看似即将贴上他的嘴唇,却又始终隔着一段若有似无的距离。

    他无声地说:“骗子。”

    一记闷笑,宋执右单手扣住了余也的腰,迫使二人贴得更近。车内空气温度升高,最后那点距离彻底消失不见,宋执右按捺住心头汹涌的感情,最后只是将它们化为一个小心翼翼的、一触即分的吻。

    宋执右的小指缠上了余也的,他克制地说:“我们约定过,不是吗?”

    余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他推开宋执右,径直下了车,走入了车外的风雨之中,徒留一个倔强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却默默地朝身后宋执右的方向伸出了手:

    “走了,回去再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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