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家人
秦氏集团由秦庆云一手创办，尽管如今发展得风生水起，但在a市也只算得上新贵，并不是几代豪门，也没有百年老宅。
第二天下午，余也跟着宋执右回家。
房子位于一处别墅区，车缓缓驶入，余也趴在车窗上，看得眼热，一脸羡慕。
宋执右看他一脸向往，问：“喜欢？”
余也摇摇头：“也没有。”
他只是喜欢有小钱钱。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一栋奇怪的房子。
勉强算是欧式，从屋顶到墙壁都是甜蜜的糖果风，窗户旁装点着甜甜圈装饰，窗台上还放着一篮糖果。刚过元旦，门口挂了两盏大红灯笼，喜庆的东方元素与甜美的西方风格融合，居然并不违和。
“嚯，整个一迪x尼公主城堡。”余也指着那栋房子，扭头问宋执右：“那谁家啊？”
宋执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眼神诡异。
刚好车子一拐，离那栋房子越来越近。
余也心下不妙：“……你们邻居？”
车驶入迪x尼公主城堡的地下车库，稳稳停下。
宋执右面无表情：“不是，是我们家。”
直到宋执右领着余也下车，进了车库中的直通电梯，余也才回过神来。
余也颤颤巍巍：“这是……”
“我妈喜欢。”宋执右体贴地解释，“所以我爸都是在外面和人谈生意，从不把工作带回家。”
余也回想了一下沈曼温和的眉眼和优雅的气质，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又想起了秦燃送给宋执右的那辆跑车，紫红色的喷漆，变形金刚般的外形。
“那你哥……”
“随我妈。”
“叮”，电梯门开了，余也对上了沈曼的笑颜：“来啦？来来来，快进来。”
她热情地将他们迎进来。有了房子外观的冲击，余也进屋的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室内。
好在室内的装修看上去倒还正常，走的是自然温馨木质风，只是高级博物柜上摆的都是可爱手工制品，沙发上堆了好几个半人高的玩偶，而茶几上铺的则是亲手织的粉色毛绒毯子。
“我爸抗争过。”宋执右在一旁冷静地说，“但近几年又有点力不从心。”
余也：……
沈秦庆云和秦燃一大早去公司了还没回来，家里本来还有几个佣人，但元旦刚好放假，此时只有沈曼一人。他们陪沈曼坐了一会儿，她坐在落地窗边的小茶座上串珠串，串了半天，见他们还坐在那里，开始赶人。
“你们干坐在这里干嘛？去去去，执右，带小也回你房间看看。”
宋执右应了一声，带着懵懵的余也上了楼。
二楼是卧室，楼梯左手边是秦家父母的主卧，右手边则并排布置着秦燃和宋执右的房间。
宋执右领着余也进了其中一间。房间很大，提前收拾得很干净，一进门就看到一整排的书柜，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本本书籍。正中央是床，被子是新换洗的，满是暖融融的味道。
床上也端正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玩偶熊，黑漆漆的眼睛，圆滚滚的肚皮。熊身上穿了件手工织的橙色毛衣。
怪可爱的。
余也忍不住撇开宋执右，将那只熊紧紧搂在怀里。那上面也是很好闻的味道。
“余也。”宋执右喊他。
“嗯？”
余也抱着玩偶熊不放，把脸埋在熊的肚子上蹭来蹭去。
视线被挡住，他也就没看见靠近的宋执右。直到怀里的小熊被抽走，直到他被宋执右抱了满怀。宋执右学着余也的样子将脸埋在余也的颈间，玩偶熊则被无情地扔在一边，忧郁望天。
余也心疼地看着小熊，可下一秒宋执右就在他脖子上轻咬了一下。
宋执右之前留下的痕迹已经淡了，此时他又留下了一个新的。咬变成了吮，时轻时重，带着十足不满的意味。
“余也，我还在这里。”
[你可以抱我。]
宋执右不常撒娇，一旦撒娇，杀伤力巨大。余也招架不住，推他的手渐渐松了力道。余也把脸埋在宋执右的肩膀上，红着脸说：“那你快点。”
等宋执右重新揽着余也坐在床上，余也的脖子上又多了不止一处痕迹。余也一副被小妖精吸干精气的样子，坐在宋执右腿上，下巴垫着宋执右的肩，耳朵通红。
上午的阳光正好，穿过玻璃窗斜斜地落在身上，余也困得直打瞌睡。
他傻乎乎地抬眼看向面前的书柜，偏过头问：“宋执右，你有相册吗？”
余也小时候几乎没拍过照，拍的也大多是合照，但一般小孩子都会有相册，更何况宋执右的家人对他那么。
宋执右搂紧了余也的腰，两个人紧紧相贴。
“余也，”宋执右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窘迫，“我小时候不好看。”
余也不信，光凭想象就知道，宋执右这模样、这身段，能难看到哪里去。宋执右越这么说，余也越想看。
但余也还懒洋洋地不肯下来，双腿缠着他的腰，整个人黏黏糊糊地赖在宋执右身上。宋执右没办法，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抱他起来，手托着他的屁股。余也不安分地动了动，虚张声势地警告：“你别占我便宜。”
宋执右顺势拍了拍他的屁股。余也一噎，咬了他一口。
宋执右稳稳地抱着余也，从书柜上取下一本相册，走回床边坐下。余也生怕宋执右后悔，飞快地抢过来。他从宋执右腿上爬下，两人并肩坐着。
翻开第一页，余也就看见了一个小男孩，十岁左右的年纪。余也莫名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分散了。根本不像宋执右说的，照片里的男孩分明好看得很，虽然稚嫩，还带了点未褪的婴儿肥，但睫毛纤长，五官出色，依稀之间也能看出如今宋执右的影子。那一年不知道是什么活动，他的头发梳得整齐，身上穿着一件小西装，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是个贵气十足的小少爷。
余也笑弯了眼，他在心里偷偷想象了一个站在小宋执右身边的自己，两人手牵着手。
但他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就飞快在心里否定。小时候的余也整天摸爬滚打，浑身脏兮兮的，脾气比现在都坏，没人会喜欢他。
宋执右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坏小孩。余也闷闷地想着。
可抬起脸来时他又冲宋执右笑，竖着大拇指夸道：“可爱。”
宋执右没看照片，反而一直专注地注视着余也，自然也没有错过他转瞬即逝的落寞。余也偏过头，二人视线相对。
宋执右无奈地说：“那时候我不爱笑。”
余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下意识低头一看。
照片中的小男孩看着镜头，神情冷淡。余也又往后翻了好几页，发现没有一张照片里的男孩是在笑的。无论是入学、毕业、生日，年少的宋执右在成长过程中一直是冷静的、漠然的、面无表情的。
宋执右跟余也一同看向那个不会笑的男孩。
“我刚被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对待我的态度很小心，我也不太愿意接近他们。”此时的宋执右眼神怀念，伸手抚摸着照片里他和秦家一家人的合影。
“对你也是，余也。”宋执右又抬起眼看向余也，语气温柔：“我不怕，但也怕。”
余也一愣。
这句话本来是宋执右在云鹤山庄的庭院中对余也说的，彼时的余也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宋执右在面对余也的时候，也并不是百分百的自信。他会有他的顾虑和担忧，他身上背负的是血海深仇，他本能地害怕失去。
原来他们都在努力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
余也将宋执右推倒在床上。他翻身跨坐在宋执右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宋执右。他没有试图说什么，而是直接俯身，咬上了宋执右的嘴唇。
一开始是咬，接着变成了厮磨，最后全化为温柔、缠绵的亲吻。
余也的双手撑在宋执右两侧，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而坚定：
“宋执右，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的所有我都喜欢。
余也又亲了一下，贴着他的嘴唇，几乎是无声地说：
“我属于你。”
——所以不要怕，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这些话余也没能说出口，但他觉得宋执右像是总能听见他的心声。宋执右的手搭在余也的腰上，揽着他一翻身，反将他压在身下，彻底反客为主。
如果说嚣张是余也的保护壳，那么冷静就是宋执右的伪装。而在余也面前，这些伪装总是会被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轻易击碎。
宋执右紧紧地扣着腰，吻得余也喘不过气来，也无法逃脱。床上，床铺早已凌乱，床下，被无情丢在地上的小熊沉默地听着满屋暧昧的喘息。
[我也属于你。]
吻一路往下，宋执右扯开了衣襟，眼看就要转移到危险的禁区。余也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制止他，但按着他肩膀的手从抗拒的推，变成了迎接的拥抱。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余也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去推宋执右，却被宋执右捉住了手。
敲门的不速之客却是个没眼力见的，不等回应径直推开门。
“执右，听说你们回来……”
秦燃看着滚在床上的两人，微微一顿。他表情没变，礼貌地冲着余也点点头，又礼貌地关门退出去。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余也被亲得晕乎乎的，等彻底清醒的时候宋执右还俯身撑在他上方，眼里的欲望还未褪尽。
第六感告诉余也，现在的宋执右很危险，不要轻易惹他。
喉结悄悄滑动，余也笑着打哈哈：“你哥真是会开玩笑。”
宋执右的目光从余也的嘴唇逡巡到脖颈，眼神深邃，还带了隐隐的遗憾。
他点点头，陪着他周旋：
“嗯，随我爸。”
……
好不容易平静了，余也磨磨蹭蹭地跟着宋执右出去，秦家父子早已经回了家，此时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见他们下来，两父子齐刷刷地抬起头。
余也见到秦燃还有点尴尬。
但秦燃向他们点头致意，一副强行失忆的样子。反倒是秦庆云一见到两人，一下子沉下脸来，大声吼道：“逆子！”
余也吓了一跳。
原来豪门风云在这儿等着他，余也的心脏狂跳。
可是宋执右就在这里，他不好跟他们商量价钱。毕竟刚撩完，吃干抹净转头就倒打一耙也不好，显得他挺渣的。
余也双手紧握，奋不顾身地冲到宋执右身前张开双臂，哆哆嗦嗦地说：“叔叔，有什么事冲我来，他是无辜的。”
电视剧台词诚不欺他，真狗血。
秦庆云冷笑一声，冲上前来，抬起手。
余也忍不住闭上了眼，没等来一顿打，却等来了秦庆云拍在肩上的一掌。
秦庆云哈哈大笑：“好小子，够义气。”
余也：？
宋执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刚说过，我爸喜欢开玩笑。”
一趟家回得跌宕起伏，直到余也坐在了餐桌上还心有戚戚。余也凑过去偷偷说：“你爸妈……”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很有趣。”
宋执右给他夹了个虾仁，语气平静：“是很少见。”
余也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夫妻。
沈曼给秦庆云盛了一碗汤，秦庆云还没喝，闭眼夸道：“好喝。”
沈曼笑盈盈地说：“这顿饭是陈姨做的。”
“哦。”
秦庆云看似表情平淡，立刻低头喝汤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内心。可他刚喝了一口，就听沈曼继续慢悠悠地往下讲：“但这碗汤是我做的。”
“咳、咳咳……”秦庆云咳得惊心动魄，他偷偷瞟了眼沈曼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他一梗，低头硬生生地把这碗汤干了。
“好喝，好喝……”
只是看他的表情，不是很走心。
余也躲在一边偷偷摸摸地笑，对宋执右悄声说：“但是很可爱。”
……
吃完饭，秦庆云走到书房门口，一脸神秘地向宋执右招手，像是有什么正事要谈。宋执右跟着他进去。宋执右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份文件，表情有些无奈。
余也嘴里塞满了沈曼投喂的水果，含含糊糊地问：“怎么啦？”
“礼物。”宋执右将手里的文件给余也看，余也脑袋凑过去一看，发现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秦氏如日中天，这份文件的价值可想而知。
这时沈曼走过来，又塞给余也一盘草莓。
“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她笑着说：“本来你成年的时候你爸就念叨着要给你，但你当时连房子都不肯要，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宋执右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曼打断了。
“执右，我们一直都是你的家人。”
宋执右沉默。他看着笑得温柔的沈曼，还在书房里探头探脑的秦庆云，状似安静办公的秦燃，以及巴眨着眼看着他的余也。
他叹了口气，但他的目光也变得柔和：“当然。”
在一旁观察已久的秦庆云听到这句话，满脸惊喜。他努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走到客厅坐下，清了清嗓子：“老罗可都跟我说了，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我们也都尽可能地支持，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罢，他拍了拍默默吃草莓的余也：“小余也是，帮我盯着他。”
余也笑嘻嘻地应道：“好嘞。”
秦庆云很喜欢这个会跟他一唱一和的小伙子，又跟余也说了一会儿话，余也殷勤地递水果，没一会儿两人就开始约着下回喝酒，不醉不归。
他们在这边聊天，秦燃则坐在一边办公，眼睛紧盯着电脑。秦庆云虽然现在已经基本放手让秦燃处理公司事务了，但他好歹也还是董事，一些大事仍会过问。见秦燃眉头紧锁，他问道：“小燃，休息一下吧。”
秦燃却说：“龙石有新动作。”
此话一出，不仅是秦庆云，就连宋执右都抬眼望过去，眼神锐利。
余也不明所以：“龙石是什么？”
“龙石集团。”回答他的是秦燃，“是石家的企业。”
“石家？”
余也觉得很耳熟，还没等他想起来，就听宋执右说：“还记得云鹤山庄吗？”
余也当然记得，他和宋执右还去参加过拍卖会，发现那里暗藏玄机。而且不只是他们看到的那些，云鹤山庄牵扯到的地下产业庞大，牵扯到的人更是身份复杂。
当时凌山根据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抓到了一群人，但云鹤山庄的主人却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看似已经终结，但此刻宋执右却再次提起。
余也突然想起了云鹤山庄主人的名字。
“石昭明？”余也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还没对外正式公布，宋执右他们不知道不奇怪。
秦燃知道他们先前去过云鹤山庄，但秦庆云和沈曼却不知情。为了避免他们担心，秦燃找了个借口，并且简明扼要地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当时石家失势，盯着他们的人不在少数，秦氏也是其中之一。秦燃本来打算借此收购一家子公司，不料石家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掌权人，手段很厉害，很快就撑住了摇摇欲坠的石家。
这场变故来得非常突然，收购被迫搁置，这两天秦燃和秦庆云也一直在忙这件事。
“新的掌权人？”宋执右皱眉。
“嗯。”
可石家这一代本就子孙凋敝，有一些能力的也早被石昭明用阴狠的手段害死，石昭明一失踪，石家就等于失去了主心骨，剩下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场烂摊子。
“是谁？”
“问题就在这里。”
秦燃表情严肃，他将手机递给宋执右。那上面是个男人，余也没见过，可宋执右却很熟悉。
“他叫石松明，和消失的石昭明长得一模一样。”秦燃顿了顿，“据说是石昭明的双胞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