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看清楚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水厂长，你能拿什么做保证？”
一句质问把水巍山问得猝不及防，原本已经安抚好的工人们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
钱和声誉摆在面前，绝大部分人犹豫过后都是会选择前者的。
毕竟连肚子都填不饱了，谁还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
“水厂长，我们是很想相信你的，但至少要拿出一些证据给我们看,让我们定下心吧。”
程建国代表大家开口说话，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的已经站到了莫老板那边去。
身为一个副厂长，特别是程建国这种当了差不多十年副厂长的人，心里头是憋着一口怨气的。
谁不想坐正？谁不想把前面的“副”字去掉，成为一名正式厂长？
可是这一哥的位置永远都是水巍山的，而程建国只能跟在他屁股后头。
程建国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和水巍山年龄相仿,要是水巍山一直当厂长,当到退休,那么以后他也只能从副厂长的位置退休，永远都不可能当上厂长。
他平时掩饰得很好，表面上似乎很服从水巍山，干活也忙前忙后的，但其实一直对厂长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不知多想取而代之。
可是水巍山这个厂长做得很好，一直以来都能得到厂里工人的拥戴和信服。
程建国也暗自心急，抓破脑袋都想把水巍山从厂长位置拉下来。
这不，机会在眼前了。
“程建国，你在说什么？”
水巍山紧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副厂长的人居然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出声质问他。
“你知道自己的话对厂里的前景影响多大吗！”
假如今天大家被莫老板煽动起来，闹出内讧，这厂还要不要经营下去了！
程建国这时候不为大局着想，在发什么神经！
办公室里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些听到消息的工人也放下手里的活，在门外窗外围成了一圈。
不时有交头接耳的声音响起。
程建国装模作样地咳咳了两声，“水厂长，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开口的。莫老板眼看是来卖货的人，是能帮助我们厂里度过难关的人，水怀珠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把人家砸得头破血流吧。”
“没错！”
眼看有人帮自己，莫老板的气焰更是不可一世，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指着水怀珠，高声说道：“把这小贱人交给我，我全卖了这里的衣服！”
立即，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蠢蠢欲动地盯着水怀珠。
水怀珠冷静地站在原地，冷眸将程建国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她知道厂里有人想取代水巍山的位置，但没想到是跟在身边多年的程建国。
她的记忆告诉她，程建国之所以能当上副厂长，也是父亲在背后为他助力的。
原来在利益驱使面前，很快就能分清楚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她被所有人的视线盯着，即使她现在有种自己像古代即将被献祭的少女，也要保持冷静！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怕,只是掌心里不断冒出薄薄的冷汗。
倏然，一个温凉的大手在后面悄悄握紧她的手，掌心相贴,安全感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
水怀珠眼角余光讶异地望回头，对上秦傲沉冷的黑眸。
他无声地对她说了几个字，虽然说得很快，但水怀珠还是从他口型猜了出来：
一会儿跟着我跑。
水怀珠心里的不安随着这几个字瞬间烟消云散。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无条件相信他。
“放屁！”
水巍山气得脸色铁青，“程建国你是眼瞎了不成？他是做了什么事才让怀珠动手的，你没眼睛看？你现在是帮着外人了是不是？你身为一个副厂长，相信这种人，你连服装厂也会赔进去的！”
“他不相信我，难不成要相信你这个穷鬼？”
莫老板是精明的生意人，当然很快从他们嘴里的话猜出程建国是想借机夺权，故意火上加油，最好这些人狗咬狗两败俱伤后，他再狠狠整治那小贱人。
“你这种厂长根本不会做生意的，跟着你干才会倒闭！”
“水厂长，你不要激动。”
程建国摊开双手，仿佛自己完全是为了集体的利益着想：“我不是说不相信你，我只是代表大家问你一句，能拿出保证吗？不能的话，”他开始拍马屁，“莫老板就是我们唯一的救星。”
“老弟，你可以！”
莫老板用力拍程建国的肩膀，手里的血污都沾在程建国的衬衫上了。
“你比水巍山更适合当厂长，我支持你。”
程建国顿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赔笑说不是不是，我都是为了集体着想。
换做一天前，程建国也不敢出头顶撞水巍山，毕竟不知道服装厂还能熬多长时间，他即使很想坐上厂长的位置，也不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但是现在莫老板既然放下豪言说要卖光服装厂里的货，那不表示度过难关了吗？
程建国仿佛看见自己已经当上了高枕无忧的厂长画面。
“放屁！”
水巍山被气得血压狂飙，他当下的心情是真的又惧又怕，只能重复来重复去同样的字眼。
他是真的拿不出保证，可也决不能让闺女遇到危险。
此刻大家都被那两人的鬼话连篇蒙蔽了，都听见莫老板会卖下所有衣服，站在他这边的人估计没了几个。
水巍山在心中权衡利弊，快速做了个决定。
“你相信这种小人是吧？你想当厂长是吧？”
水巍山抓起办公台上的文件重重往程建国的脸上砸去，“行！你当个饱！我放长双眼看你们的下场！”
说完，水巍山拉起水怀珠，大步要走出去。
水怀珠顿了顿，很快明白过来爸爸的选择，只犹豫了片刻便跟了上去。
秦傲一直在她身边护着她。
“等等！”
眼看水怀珠要走了，莫老板急得抬脚踹向程建国，“你把那小贱人交出来！”
程建国一个趔趄，差点当众摔成狗啃屎。
“好，好好。”
程建国忙不迭地答应，伸手要抓水怀珠：“水厂长，你可以离开，但不能带水怀珠走。她打伤了人，一定要留下来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