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送走家人
乔元才沉默,吴眉峰的意思是不愿意相让。
这个结果他不意外,他也没打算让,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要等多久,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以后能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都是两说。
现在军统年年踊跃出一些不错的苗子,他们这些前浪,迟早会被年轻人全部拍死。
“吴兄,那咱们各凭本事吧。”
乔元才轻声说道,吴眉峰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正有此意。”
这个酒局,至少让他们两个确定了一点,那就是他们的目的相同,的确是竞争对手。
两人都不知道,因为信息有误,结果是南辕北辙,两人不仅没有任何竞争关系,如果配合好的话,反而会成为各自的助力。
只能说,他们想的太多,把问题想复杂了。
两个人没一个愿意明说,要是说明白了,这个误会不会产生,有时候心眼太多并不见得是好事。
酒没喝多少,菜更没动几下。
两人各有心事,酒席草草结束。
“伯康,这是你的。”
姬国田再次约见凌伯康,这次给他带了不少的钱,大洋他换成了金条,不然太多,拿着不方便。
看着面前几根金条,凌伯康没说话,收起了金条。
“监视点不要了,接下来要滕林建最近的行踪,三根金条,这根金条是定金。”
姬国田又给了凌伯康一根金条,凌伯康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什么,收起金条便离开,他已经彻底上了船,没办法下来。
好在救回了老婆的命,现在有这么多钱,把老婆孩子安顿好,这些钱足够他们过上一辈子。
不管什么时候出事,他至少不用担心家人。
姬国田看着他离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失。
这次卖掉的那些监视点,军统本不愿意,嫌贵,其中九个点全是他们知道的,早已作废,凌伯康拿来换钱,摆明占他们便宜。
姬国田劝了吴崇南,他们的目的不是情报,而是凌伯康,给他又能如何?
等这次凌伯康提供完吴崇南的情报,军统就可以收网了。
吴崇南向许义汇报后,许义答应给钱,花的钱是多了点,只要达成目的就行。
这次四个目标,只有这两个成功,凌伯康显得更重要一些。
中统,凌伯康来到办公室,给自己的茶杯打满了水。
“师,师父。”
他刚到不久,办公室外探出个脑袋,是行动处的谢结巴,结巴不是他的本名,因为说话结巴,大家都这么叫他,久而久之没人叫他的真名了。
“你怎么来了?”
凌伯康出了门,这里是情报处,谢结巴是他在行动处的徒弟,这小子很机灵,也很聪明,若不是有口吃的毛病,发展会更好。
他不适合情报处,说话口吃是个明显的特征,出去办案很容易被人察觉。
行动处无所谓,能做好行动就行。
“师父,我这里,收,收了点好货,特意来,来孝敬您。”
谢结巴嘿嘿的笑着,拿出了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凌伯康。
凌伯康打开看了眼,是块骨头。
“上,上等的虎骨。”
谢结巴解释道,凌伯康重新将骨头包起来,这个徒弟不错,对他很孝顺,不过凌伯康心里总感觉不安稳。
他在中统多年,平时老实本分,最近的事让他感觉自己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向前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完蛋,但他有预感,肯定会有这一天。
“结巴,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回老家那边做事,你老家太偏,不适合调过去,你去最近的天津如何?”
谢结巴老家河北的,距离天津确实不远。
“好,好啊,谢谢师父。”
谢结巴高兴的回道,没想到送块虎骨,师父竟然拿想着帮他调走,他在总部没什么事,说话结巴,没人待见,平时有危险的行动,向来让他打前阵。
他早就想走了,不想留在这边。
“正好你师娘家是塘沽的,他们娘几个好久没有回去过,我帮你运作下,调到天津后,你带师娘和师弟回去一趟。”
凌伯康未雨绸缪,准备把老婆孩子送回娘家,不让他们继续留在这。
若是有机会,他把自己也调到天津那边,看看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您,您放心…”
“别说了,这事交给我,我去办。”
凌伯康明白徒弟要表达的意思,摆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说话不利索,就不要多说,把意思表达出来了就行。
如今他手上有钱,从总部运作一个不重要的人到天津非常容易。
毕竟他在中统那么多年,认识的人很多,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谢谢师父。”
这次没有结巴,凌伯康收了虎骨,马上去人事处找他认识的人,想办法把谢结巴调走。
行动处的普通队员,人事处根本没有为难。
凌伯康在中统的人脉发挥了作用,仅仅花了不到一百块大洋便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天津那边不愿意接收也不行,总部派去的人,他们必须要。
三天后,调令便发了下来。
普通队员的调动,不需要叶峰来处理,他只要知道最近的调动就行,基本上报上来的调动,他不会拒绝。
谢结巴是谁,他恐怕都不知道。
“孩他妈,小谢一路会保护好你们,现在胜利了,到娘家买几块地,让人去种,你安心照看孩子,他们的读书一定不能耽误。”
城门口,凌伯康耐心的叮嘱着,昨天晚上他把所有钱给了老婆,同时让他们娘几个离开重庆。
那么多钱,把他老婆都吓傻了。
得知这些钱是凌伯康拿命换来的,可能会有危险,他老婆死活不要,让凌伯康把钱退回去,他们可以没有钱,只要一家人安安全全的活着就行。
凌伯康很清楚,收钱容易,退钱难。
退回去根本不可能,姬国田不会收,他倒是可能会提前出事,这些钱必须拿,老婆孩子必须走。
小谢这人不错,非常孝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以后在天津至少能照应一二,不会让老婆孩子被人随便欺负。
而且小谢聪明,他嘴结巴,很难向上爬,便自己鼓捣着一些小生意,赚了点钱。
有脑子的人不管到哪,至少吃喝不愁。
“我知道,当家的,你一定要小心。”
凌伯康的老婆眼泪汪汪,她本不愿意走,凌伯康骂她,为了孩子必须走,他上了船,下不来,随时可能有危险,他们娘几个一起留在这,说不定全家都会没。
先离开重庆,到塘沽后等他的消息。
小谢这人可以有一定的信任,而且他向来消息灵通,若是知道自己出事,肯定会通知他们娘几个,到时候他们再跑。
不管跑到哪,哪怕去红党的地盘,留住性命就行。
凌家必须传下去,她的责任非常的重。
“小谢,照顾好你师娘,如果我有什么事,你马上去通知他们。”
凌伯康终于交代谢结巴,谢结巴猛的一怔,他并不笨,最初没有多想,以为师父就是让师娘带着师弟师妹回娘家看看。
今天看到他们大包小包整整一车,他便有种不对的感觉。
师娘一直在哭,师父又这么一说,明显是在托孤。
“师父,您怎么了?我不去天津,留下来帮您。”
谢结巴难得没结巴一次,快速说完,凌伯康对他摇了下头:“我的事你不要管,要是你认我这个师父,以后帮点忙,让你师娘和师弟好好活下去就行,再说调令下来,岂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必须要去。”
调令一下,就是结巴不愿意留在天津,也要跑一趟,把关系转过去后再调动。
天津他一定要去,没有不走的可能,否则就是无故旷工。
在别的单位还好,不去就不去了,古人有挂印而去的说法,可在他们情报部门,什么不说就不见了人影,只要被发现就是严格的审核。
一个不好会被当做叛逃处置,直接枪毙。
这也是他不敢直接拿钱走人的原因,除非他去投奔红党,否则无论跑到哪都有可能被中统的人找出来。
他在中统,一直以来的观念就是敌对红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么做。
“师,师父,您放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娘和师弟他们。”
谢结巴低着头,凌伯康没有废话,该交代的交代完,马上让他们离开。
吴崇南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凌伯康的老婆孩子已经离开了一天,他们没有监视凌伯康,监视没什么用,他们要的是凌伯康出动中统情报的证据。
“算了,不用管他们,凌伯康这次交易情报的时候抓人。”
吴崇南想了下,随即摇头,根据他的调查,凌伯康很谨慎,姬国田费了很大的劲,最终让凌伯康上当。
估计他是害怕自己出事,先把老婆孩子送走。
是个聪明人。
吴崇南的目标又不是他全家,有他就行,他的老婆孩子不重要,军统也不会杀他全家。
至于中统会不会饶了他的家人,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是。”
手下领命离开,凌伯康这边进展顺利,一号那边亦是如此。
很快这两人就要收网。
一号那边他们布置的更多,如今一号多次和他们派去的人接头,已经提供过三次情报,他们特意让接头的人多带了个人,作为以后一号的联络员。
这个人不是特工,是他们临时雇佣过来的,啥也不知道。
下次他们交易的时候,一号会直接和此人接头,递交情报,军统的人会突然出现,抓走一号,打死接头的人。
人赃并获,一号不知道被打死人的真实身份,不管谁来审,他都会交代对方是红党。
中统的人出卖情报给红党,怎么让老头子对他们放心?
这次事成后,他将立下大功,科长的位置更加稳固。
“老板,目前调查出的情况就这么多,触目惊心。”
楚凌云正在戴老板办公室汇报,针对马三山的调查进行差不多了,捞钱不说,栽赃陷害,利用军统草菅人命,强抢民女等等,每一件可以说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怎么处置马三山,戴老板说了算。
“这些都证实过了?”
戴老板有点不敢相信,马三山竟然做的如此之过,楚凌云微微点头:“全部证实过了。”
没有实证的事,楚凌云不会拿出来汇报。
“好,我知道了,不要外传,等我腾出空来亲自去审他。”
戴老板淡淡说道,楚凌云明白,戴老板心里憋着火气呢,说出亲自审的话,就是没打算饶了马三山。
楚凌云退出办公室,等到中午,带上楚原出门。
昨天张明真打来电话,问他有空没有,有时间的话上门去坐一坐,老师相邀,楚凌云不能拒绝,今天下午正好过去。
“老师。”
来到张明真家,楚凌云恭敬的行了个礼,他是微微鞠躬,不是军礼,表明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
“凌云来了,进来坐。”
见到楚凌云,张明真很高兴,楚凌云很忙,他询问过后,特意提前打电话,没想到楚凌云第二天就来了。
他可是知道,不少人想请楚凌云,根本请不动。
“老师最近身体怎么样?”
进到里面,楚原帮着把礼物放下,楚凌云则随意问道,张明真知道楚原,楚凌云的绝对心腹,没有隐瞒他,直接说道:“我身体还好,这次让你来其实是受人之托,乔元才你应该知道,他找到我,请我帮忙替他说说话,他想让你帮忙谋个实缺。”
“乔元才?”
楚凌云确实有点吃惊,没想到乔元才找了张明真。
他马上明白,乔元才是看上了北平站,想要等马三山下台后,重新杀回北平。
“他倒是灵活,既然老师您发了话,没问题,这件事我会帮他一把。”
楚凌云笑了笑,乔元才有资历,也有级别,至于能力,虽说北平站抗战时期在他的手里没什么出彩,自己被逼跑了,但他没什么大错。
像他这样的人去北平也好,庸才越多,对同志们的安全越有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