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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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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处默身上还有一些红色的鞭子印和一些瘀青,瘀青是被他爹揍的,至于红色的鞭子印多半是被那酒家女抽的。

    来也是,谁让处默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俩人都相处这么久了,到现在他才坦白,才提出要娶人家的女孩。

    以关中女子的性格,不动手才奇怪。

    要李泰要成婚,要如此艰难地去长安城,处默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处默还这么心大,还要给李泰出谋划策,这家伙的心是真大。

    张阳惆怅一叹,身边交情最好的两个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李道彦坐在一旁低声道:“听现在李靖大将军也在骊山?”

    “嗯,他最近研究新的兵法。”

    想着李泰要如何安然无恙地进入长安城,张阳思量片刻,“魏王殿下尝试过吃点酸食吗?”

    李泰好奇道:“你是醋吗?”

    张阳翻身上马,“在这里等着。”

    无论是程处默还是李泰,张阳突然觉得这两人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这大宛马是宫里给的,它一直不愿意进入这个村子。

    动物之间是有不成文的规定了,或许它已经闻到了别的味道,不论是熊大的味道还是三河马的味道,这大宛马都很害怕,更不要是一匹阉马。

    张阳翻身下马匆匆忙忙走上山,李玥正与儿子女儿嗮着太阳,还有一群弟弟妹妹正在写着作业。

    她好奇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慧之前送来的梅子还有吗?”

    “有的,就在厨房的坛子里。”

    张阳从厨房中脚步匆匆下了山,再次骑着马儿来到官道上,李道彦已经走了,他还要看管官道。

    李泰和处默一壮一胖还坐在官道边上。

    看这胖子依旧是一脸的沮丧,与其克服想要吐,不如止吐。

    张阳打开坛子拿出一颗梅递给他,“你嘴里含着这颗梅子,再试试。”

    这胖子有些后怕地看了看长安城,嘴里含了一颗梅子,顿时酸得面色发苦。

    “既然魏王殿下想要克服想吐的感觉,不如嘴里含一颗梅子止吐,权宜之计不妨试试,要实在不行嘴里多含几颗。”

    李泰重新翻身上马,嘴里喊着梅子让马儿慢慢朝着长安城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李泰嘴里含着梅子,往长安城走了一段路,发现没有吐,之后又走了一段路。

    他又往嘴里塞了好几颗梅子,一时间酸涩得面色发苦,继续往长安城走着。

    见李泰终于不吐了,程处默好奇道:“这是何物?”

    张阳声道:“梅子,酸能止吐。”

    “原来如此。”程处默若有所思,好像这事真的跟他有关系一般。

    一直走到长安城近前,这一次李泰从头到尾都没有吐。

    看着这胖子欣喜的神情,程处默也很是好奇,拿起也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含着。

    “嗯,确实很酸,回味倒还是甜的。”

    本来这些梅子是慧让人从江南带来的,就是在梅子最青涩的时候,用盐来盐渍过后,便存放起来。

    孕妇用来止吐是最好的。

    李泰去长安城就会吐是心理作用,既然不能克服心理作用,就只能用止吐的梅子了。

    三人商定之后,便开始准备几后的婚事。

    李泰牵着马儿走着,现在心里自信了很多。

    张阳从怀中拿出一卷书,书很薄只有三五十页,“这卷书就当是你的成婚礼了。”

    李泰笑着接过书卷,“谢过姐夫。”

    “本来我就在编撰物理相关的书籍,我从中挑选了比较适合你的一部分,其中记录的便是热力与电磁相关的记录,魏王殿下有空可以看看。”

    以现在李泰对物理的了解,接触这方面的知识正合适。

    程处默又回到了那酒肆,只是稍过片刻,酒肆内传来了叫骂声。

    这家伙又和那酒家女吵起来了。

    张阳和李泰齐齐一声叹息,还是挺担忧处默以后的生活的。

    骊山上上下下都对魏王殿下的婚事很上心,就连村子里的道路都被打扫得干净,甚至还用水洗了洗村子里的各个道。

    张阳回到了山上,与媳妇收拾着温室的藏。

    她低声道:“老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孙神医看了之后老师的心肺已经不能再增加负担。”

    种着菜苗的动作一滞,张阳思量了片刻又将菜苗种进田地中,按老师的病情,能够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心肺方面的问题,对这个大唐来就是绝症。

    当年出征讨伐颉利可汗的时候,那时正是寒地冻,老师也是在那时候受了风寒,之后没有好好调养,人生着病依旧在战场上,这才导致了心肺都受到了损害。

    这个损害是不可逆的,也可能只是肺部一个的炎症,起初看起来不严重。

    但没有消炎药的现在,病情越拖越严重。

    张阳又道:“孙神医还什么了吗?”

    李玥在藏边坐下来,“孙神医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听到这话时师母哭了很久,倒是老师的心情开明了许多。”

    夫妻俩都希望老师可以多活几年,布置完菜园子,张阳带着媳妇一起下了山。

    魏王殿下的婚事在即,村子里处处都有人在打扫,就连鸡鸭圈舍都打扫得很干净。

    走入老师的家门,师母正在厨房做着饭食,老师则坐在院子里皱眉看着书卷。

    或许是眼神不太好了,老师看书卷时要将书卷拿得很远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李玥默不作声地去帮师母。

    院子内很安静,张公瑾看着书卷注意到一个身影挡住了温暖的阳光,笑道:“你来了?”

    张阳在石桌边坐下,“老师,你可要多活几年呀。”

    闻言,张公瑾释然一笑,“你脸上的胡渣比以往更重了。”

    张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青的胡渣很扎手,又道:“我这人不喜欢留着胡子。”

    “你是个爱干净的人,老夫一直以来都知道。”

    张公瑾稍稍点头。

    再看老师的神情,张阳看到炉子上烧着的水壶的水开了,便给倒上一碗茶水。

    张公瑾注意着他的神情,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老夫拖着这一副孱弱的身躯已经很久了,如果有一可以离开人世那也是一种解脱。”

    这具身体对老师的负担确实很重,每一次呼吸都心翼翼的。

    张阳低声道:“我还是希望老师可以多活几年。”

    闻言,张公瑾双手放在腿上,身体靠着轮子,抬头看着立冬时节蔚蓝的空,“孩子们都长大了,现在大安也能自立了,老夫死了也可以瞑目。”

    “对了。”张公瑾看着眼前这个弟子又笑道:“还有你,在你手中这么多的翘楚,不论是许敬宗,李义府还是现在大安,又或者狄知逊和裴行俭,他们都是可以成为你的羽翼。”

    “其实……”话语到这里张公瑾轻咳了两声,“其实你是实力与长孙无忌制衡的,要权术,这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场面。”

    “老师不要笑了,我拿什么与赵国公斗,整个关陇集团,数千门生学子都是赵国公的人。”

    张公瑾还是摇头,“长孙无忌的势力在关陇,他不如你的地方在于人手的精练,你手中的人都是青年一辈,都是各自在种种方面有出色才能的人。”

    “而长孙无忌则不同,他手中的人多是有名望无实干之辈,有些时候名望比才干重要,但有名望的人无才干迟早会落寞,而有才干的人终有一日会得到名望。”

    听着老师的话,张阳犯难道:“老师这话,又像是在交代后事了。”

    以前听老师这种交代后事般的话语,或许还能一笑置之。

    现在听了这种话,再想到老师的病情,心里便又多沉重了几分,多听一句,就多沉重一分。

    张公瑾忽然笑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保证一定长寿,老夫这辈子见识过下英雄好汉,也经历过挫折和颠沛流离,算计过许多人,现在能够安心终老已经很好了。”

    张阳安静地坐着听着老师讲话。

    不多时李玥与师母也端着饭菜上桌。

    今便留在老师家里用饭了,现在大安也回来,老师与师母心中最牵挂的事情也尘埃落定了。

    “高句丽的事如何了?”张公瑾笑着道:“大安从辽东回来之后很少辽东的事,你师母就不愿意孩子们回家了还在朝中的事。”

    闻言,师母神情有了些许不悦。

    张阳回道:“大安拿下了高句丽的王都,并且想要废了高句丽王,从此让高句丽成为我们大唐的郡县,但这件事遭到了朝中以赵国公为首的文官势力反对,他们想将高句丽王留在长安城,挟高句丽王来号令高句丽之民。”

    张公瑾吃着饭层头,“大安想法是好的。”

    “是呀,大安的方式一劳永逸,终究会有人反对,他的办法只要是施行下去,高句丽便不会再有王。”

    张公瑾又放下碗筷,“长孙无忌想得更长远,他觉得想要辽东安定,必须要挟制住高句丽,如此可以避免很多祸事,大安贸然废了高句丽王,或许会给高句丽徒增动乱,从而再次威胁辽东。”

    张阳点头,“所以我把温挺留在了高句丽,让他带着高句丽人与自己的本部兵马去攻打百济和新罗。”

    张公瑾抚须不语,好似在考虑这件事的好坏。

    总之李世民没有东征高句丽,也没有动用国力去攻打高句丽。

    在安置高句丽的这件事上,众人有很多的看法。

    张阳低声道:“赵国公的想法真的很有远见吗?一旦按照赵国公的法,确实显得稳妥,但往后中原以东也就限制在了高句丽这片地,不除高句丽王,中原便一日得不到远东的跳板。”

    张公瑾颔首道:“如此看来你比长孙无忌想得更长远。”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张阳笑着。

    “长孙无忌这个老匹夫也到了想要维稳的年纪,他不像你们这些年轻如此热血,所想所忧虑的自然也更加的稳重,倒是不像你们这般一腔热血为了往后考虑。”

    着话,看这个弟子还是神情低落的模样,张公瑾长出一口气,“温彦博去世时,总人生有太多的意难平,老夫此生没什么还未了却之事,比他好太多了。”

    “对了。”张公瑾又笑道:“老夫打算等收到了王珪这个老东西的死讯后再死。”

    张阳犯难道:“这能是老师得算的吗?”

    张公瑾爽朗笑道:“老夫现在就等着那个老东西的死讯,他一去终南山便没了音讯,已经派人去打探他的死活了。”

    看老师的心态还不错,夫妻俩与师母告别之后,便又回了骊山。

    纵然得知老师的病情到了这一两年就是极限了,心肺的负担越来越重,人体是有极限的,心肺的承受能力也有限制。

    弟弟妹妹与孩子们都已经用过饭食了,现在心安也能吃一点稀粥。

    张阳独自一人坐在华清池边,看着浩瀚的星空。

    “你师父有心事的总是这样。”李玥拿起一件外衣嘱咐慧与武,“你们也早点休息。”

    两个弟子齐齐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玥拿着外衣给夫君披上,“当心着凉。”

    “嗯。”张阳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今的星星格外地多,你看了吗,那是星座。”

    李玥也在一旁坐下来,“什么是星座?”

    “你看将参宿一四五七连接起来,再看上方那颗明亮的星……”张阳拿起桌案上的笔墨一边比对着夜空中的星星,“你看像不像一个举着刀的猎人?”

    李玥打量片刻点头道:“嗯,如此来是有点像。”

    张阳笑道:“星空距离我们很遥远,但却是亘古不变的。”

    李玥坐在一旁将双腿放在熊背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星空。

    良久,冬日里的夜风更冷了,夫妻俩这才回到屋中休息。

    立冬是冬季的起始,也是二十个节气的四立之一,所谓秋收冬藏,冬用来储藏粮食的季节,世间万物也进入到了休养的状态。

    草木凋零,蛰虫休眠,藏里只有白菜和卷心菜与菠菜还种着,当然了还有一些芹菜,长势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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