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50章 第50章
焰火初消,鼻息里还氤氲着雨后清醒和浓厚硝烟相撞,奇妙地融合成一团白茫茫的薄雾。
逢夏仰望着些许还盛在漫天的星子,像参与过宇宙盛大的狂欢,黑夜和白昼在眼前疯狂的躁动,在高楼都市里滚滚而来的弥天声响。
“砰”的一声。
世界都为之震颤。
胸腔里的动静还未停歇,逢夏攥在手里的手机倏地发出叮当的动静来,像逃离本体的灵魂猛地被按回颠沛的现实里。
她回神去看手机上的来电提示,有些抱歉。"那个……宇哥打电话给我,我接个电话。"
宋疏迟颔首示意她接。
逢夏没在天台上待着,走到狭小黑暗闲置的楼道里接电话。"喂。"
“夏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巫宇说着, ”当我公司的艺人,真的不吃亏不上当。"
逢夏没想到巫宇是打电话按过来说这件事的,她下意识地想摸兜里的烟,忘记今天是裙装身上没有口袋。
她的烟瘾淡到近乎于无,只是偶尔会想抒发点什么。
现在却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如何,可能是从未见到在江城放的烟花,刚刚却整整在面前以各种绚烂的姿势绽了整整半个小时。
她低眸看着脚尖。她知道,在江城这么放烟花是见难如登天的事情。
天台最东南角种植着一排月季,娇嫩的花枝在风里悠悠打转,刚下过雨的灰色地面,到处都是的涩味。
周边还晕着未散的白雾。
黑天不见月,他就这么隽立在那团雾蒙蒙如梦色的夜里,满身清冷月的光。颀长的身影在地面延出一道黑洞般的影面,将散未散的雾气萦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里。
很怿导的画面,
像唇边染着世俗尼古丁的欲气,又像只有高悬天际的月自带的星云。半边在地狱,半边在苍苍太虚。
似乎只要是他,怎么都是合适的。
逢夏只是想不到,他再跟她说一次“我们有数不尽的浪漫”该是什么样的场景。就像她身上这件,再华美的衣裙也要陷入最沉重的黯色,陨石追空后,长夜依旧是无边的死寂。
“夏啊,你怎么不说话”巫宇唤着, "我嘴巴都要说
干了,你好歹搭理我一句。"逢夏啊了声,问: “我能谈合约条件吗。”
"你想谈什么你放心我们公司地道得很,你八,我们二,只抽取该有的费用。"巫宇说, “工作上的安排,如果你还是想要以前那个助理也没问题,我负责帮你挖过来,行程上也可以配合你的_
“没这么麻烦。”
逢夏微垂了眼,随意道。
"现在拿合同过来吧。"
“我……啊"巫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现在这要求这么简单”逢夏半开着玩笑: “嗯,我也怕我反悔。”
话说到这份上,巫宇爽快地应: "行!这当然行!你把地址发我,二十分钟只内保证到。"
听完,逢夏挂断电话,走到他身边笑起来。"宇哥等会过来,""庆祝我决定签3132,今天算是我们当同事的第一天。"
男人沉暗的眸色似闪过些浅淡的笑,那双眼太清明,好像什么情绪在他的眼底下都藏不住分毫。在他这,好像被剖析干净了。
逢夏手心泛起些潮,也被看得有些恼。“我是自己想签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宋疏迟笑了笑,牵过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反问,"小朋友,你紧张什么"
"
谁跟着他,会不紧张。
在巫宇往逢夏那边赶的时候,顾泽西他们也刚到主席台,校运会一天的活动清点复盘就在这儿。正算着人数,忽的“轰”的炸开声响。
高楼都市里骤然炸开放肆的焰火,明亮绚丽到不似人间,周遭的人群惊奇地发出欢呼声,半边校园都仰着满天的烟火驻足。
"卧槽,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在江城看到烟花。""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烟花也太美了吧!"
"别管是谁放的烟花,这要谁能给我在江城放烟花,我心甘情愿嫁他。""好像是什么活动吧没看到警车出动,就是有什么活动的感觉。"
顾泽西下意识问: &
34;谁办的活动"
"不知道,好像是忽然申请的。”方欣说着,问边上的林意眠, “阿眠,今天活动没什么问题吧"
"没,感谢各位鼎力相助。"林意眠说着,边上有人喊她, “我过去看看。”
顾泽西看着还在盛放的烟花,寻了一群圈,没在人群里看到逢夏的身影。她以前,最喜欢看的就是烟花。
“阿欣,帮我个忙。”
"你要问逢夏吗”方欣了然, “她念完小纸条就走了,主持人的工作事多,她还是阿眠特地请来撑场子的,时间不受我们管控的。"
顾泽西示意林意眠的方向: "不是,我想问问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他和林意眠本来就是点头之交,逢夏的事情闹掰了之后,林意眠更不待见他,连常年不联系的微信都直接拉黑了。
林意眠说是皮,在不熟的人面前向来清冷绝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可以,朋友。"方欣聪明,三两下知道他话里的深意。
"就算我请她帮忙组局,逢夏也不一定会过来的,我的面子不一定有这么大,你找我不如问问少爷来不来。"
顾泽西一愣: "……嗯"
"逢夏之前拍的是会长的mv,再怎么样都会给他面子的,你组局的话还是问问会长来不来。"方欣小声补充。
"虽然会长更难请。"
顾泽西思索片刻,应:
"好。"
巫宇来的时候还确认了三遍是不是导航出了问题,逢夏选的签约的场所真的接地气到可怕,就是a大学生街边上的烧烤摊。
今天学校开了校运会,来学生街闹的年轻人更多,四周吵吵嚷嚷,刚下过雨,地面上都是劣质的签子。
巫宇目光触及坐在边上的宋疏迟,瞪大了眼:
"您怎么也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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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宇的话还未说完,对面的眼神懒怠地扫了过来。他兀自闭上嘴。“是……今天天气还不错。”
巫宇忽然觉得自己办事还是靠谱的,提前带了笔出来,连合同一起拿给逢夏看。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合同上的内容。
巫宇很难形容看到这画面的震撼感。
少女咬着烧烤签,身上还是那件贵气十足的赫本小黑裙,似乎是觉得发顶间皇冠的分量太重,直接扯了下来放在桌上,束了一天的卷翘长发慵懒地披在耳后。
所谓逢夏身上的生命力,她可以身着华裳站在万人舞台上有条不紊地主持大局,也可以就着这身衣服,在遍地烟火气的小巷里,喝着两杯啤酒,自由自在的谈笑风生。
她难得的,在名利圈摸爬打滚,却没有被捆绑的模样。
她是如此。
宋疏迟便不是。
男人哪怕遥遥觑一眼都只非池中物,清隽出尘到和这市井场所格格不入,在逢夏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的神情总想蕴着曾薄冰。
瞧不出几分融洽来。
只是在此刻,却也愿意陪在她身边。
巫宇奇妙地想着。逢夏应就是他生命里恒远的独一无二。
巫宇乱想的间隙,逢夏已经看完合同,上面各种条件合约都比华希曾经给她的那份要好,太细节
的东西她没看,签上自己的名字盖手印。
没写日期。
"我合约还没解完,到时候日期您自己填。"她说。
她这随意的样子,像极在市场上挑大白菜。
宋疏迟笑,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衬得这后背的人间烟火都高雅了几分。"你不怕他骗你"
"怕什么"
逢夏应得理所当然,有股恃宠而骄的味道。"你不是我金主吗,有事你会解决的。"
她很少直接了当的说这种词,手托着下巴,一双狐狸眼清凌凌地望过去,说不出来是不是威胁的语调。
“我更担心你骗我。”"宋疏迟,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逢夏这语气给巫宇听得心惊肉跳的,即便是名满江城的
世家子弟,谁不是都得恭恭敬敬地,断断没有敢这么气势汹汹的和他说话。
嘈杂的氛围好似独独开辟出一道安静的壁垒,巫宇紧张到呼吸都静了几分。
须臾。
对面的男人敛眸,淡笑了声,骨节轻叩着桌面,回答得四两拨千斤。“夏夏脾气挺好的。”
逢夏乖笑起来,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吃饭到最后,隔壁桌有人喝多了聊天。"学生街最底下开了家实弹的射击俱乐部。"“哇这么帅,开业了吗”“开了,但是私人的俱乐部,一般人进不去。”
逢夏玩消消乐的手顿了下,这顿饭最后是巫宇结的账,美名其曰是ngc3132对她的欢迎会。巫宇有眼力见,拿走合同后便说第二天再来找她拿身份证签约,办完正事早早的走了。只是走的时候还和宋疏迟说了句“人在路上”。
逢夏没听明白,问: "谁在路上。他笑得温和。"等下你就知道了。"
逢夏应了声也没再问,大抵猜着他等下应是还有事。她的手被他牵着,另一只手沉浸在消消乐的小游戏,全神贯注,也不担心被撞到人,任由他拉
着。
只是他似乎很喜欢玩。从她的指尖勾到手背,慢慢悠悠地,像在逗弄着小猫,在看她什么时候会有反应。
这种不温不火地触碰,比直接的来更撩人,弄得她手心泛痒,有些看不进去屏幕上的游戏内容。灰色屏幕跳动——game over点错了。
逢夏有些哀怨地看他一眼:
“怪你。”
宋疏迟低笑了声,也顺着她的话应。"嗯,怪我。"
逢夏才注意前面的场馆,装修得阴沉沉的私人场馆,没有半点正常店面该有的标识,紧在一侧画了个枪的标识。
玻璃门内也关着窗,看进去时漆黑一片。
逢夏问:"关门了,我们到这儿干什么"
店面似是还没装修好,头顶悬着的昏黄灯要亮不亮的闪烁着,宋疏迟站在那,神色淡然地输着什么,滴滴的动静荡在夜色里。
逢夏抬头看的那一眼,总觉现在像极堕落前的幽暗色调。
他
调笑着:"闹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
玻璃门自动往两边弹开,很快的,里面自动走出侍者,黑衣裹身,人高马大的,看见来人恭敬地俯身。
"能让您来闹事是我们的荣幸,东家想请您许久了。"
见状,逢夏了然于心,这应是哪个富家子弟投资的玩闹场所。她懂事地跟在他身后,没太露脸。
她能明显感觉到,侍者绷得极紧的弦,他的视线似乎都不敢看过来往他们这边打量,神色越俯越低。
他略抬了眼,侍者聪明地未在多言,熟门熟路地做着指引状,将他们往二楼带。
逢夏逡巡着满屋沉暗的环境,从他们离开门的瞬间,玻璃门自动缓慢地闺上,甚至没听到咔哒一声的动静,门外嘈杂的声色在此刻消散无声。
她问: “你投资了”“阿渡投了,朋友开的。”他说。
逢夏在思量着这个所谓“朋友”的含义,他似乎身边的人都是温和的称呼为“朋友”,而每个“朋友”,对他的应是只有敬畏和臣服。
高度不一样,看过去时自然而然只剩下仰望。
实弹射击馆,逢夏刚来江城那两年压力大,不是玩这个就是去射箭俱乐部,对这些玩意熟门熟路,不需要教练在旁作陪。
空旷得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场地骤然静了。
少女带上黑沉沉的手套,动作松懒地将长发往后撩,狐狸眼在全透明的护目镜里微眯,狭长往下乜,眼底透出的精光锐利又嚣张。
如在看轻而易举的囊中之物。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嘭的动静连环响,后坐力带动纤细的手臂发颤。
赫本的公主裙在硝烟里勾出最极致的反差。——9环。
逢夏放下枪看了眼,啧了声。"太久没玩,看不准。"
"这不是挺准的。"他说。
"这是……"
逢夏目光触及到他那边空着的靶面,有些抱歉,刚才说不用教练的时候忘了问他会不会了。她思索着他们刚才的对话,除去第一次来,再怎么看也没法把宋疏迟和玩枪这样的形象凑在一起。
似乎是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他的弹匣没装进去
纯白的目光地往她这边迎。
逢夏明白了,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边,她的护目镜没摘,将那把枪放到他手心里,试探问:“我教你”
"嗯。"
男人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
“夏夏教我。”
"身体重心下降,两臂自然伸出。"逢夏帮他扶着手臂的动作,"这样……"
她帮他调整的时候,他微抬了手臂。逢夏教得认真没注意动作,后背倏地抵上冷硬的胸膛时,整个人被他牢牢地圈在怀里。
黑夜寂静到没有半点声音,碎钻黑裙攀上他冷白的衬衣间,裙摆缠绕。
能感觉到他搭在她腰间的手,明明是微凉的触感,却像炙着火,周围铺天盖地都是雪松清冽的香气,气息贴面而渡。
她仰头对视上他的眼波,有些愣神的。他深不可测的眸底似划过些兴味。
"你……你是不是会"
逢夏的脸颊泛上些许潮红,后知后觉:"宋疏迟,你就是故意的。"
靠得很近,他的气息就像落在她耳畔的位置,扣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颈间,轻笑起来。低沉的,酥麻得像过了电流的声音徘徊入耳畔。
好像他的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纤细霜白的颈,笑意轻懒的,最缱绻的情人呢喃语调,又像满是斯文无害的,缓缓落下:
"不会。"
"就是想让你这么教。"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少爷——但是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