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蔫坏
“……葵水阴雷？”
老妪松弛褶皱的面皮，宛如波浪一般抖动起来。
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桌面上抖动的水球，生怕抖动剧烈，瞬间爆炸，将她整个店铺化为灰烬。
一时间神情呆滞，大气都不敢喘。
“作价几何？”柳元再次冷冷道。
遇到硬茬子了。
想起对方一连出售五枚储物袋，定然神通莫测。
就不该因为对方储物袋内全是不入流货色而轻视，导致生了讹诈对方的想法。
诚然，这是一枚遁地‘符文法印’无疑。
但是，因为其内混入了遁妖鼠死前的残魂，即便筑基老祖都不敢轻易染指。
轻则被残魂污染神魂，变得神志不清，人兽不分。
重则走火入魔，神志丧失，沦为不人不兽的行尸走肉。
想要继承妖兽的天赋神通何其困难，即便纯粹的‘符文法印’，其残留源自妖兽的天然妖性，修士炼化后，往往难以自持，作出一些禽兽不如之事。
更何况这是一枚污染极其严重的‘符文法印’，令所有觊觎遁地神通的修士，避之不及，连尝试的勇气都不敢生出。
以至于这枚遁地符文法印，逐渐暗淡，再过一月便会彻底丧失效用，田掌柜无法卖出，这才托到了她这里。
也就是说，这枚符文法印的价值，越放到后面，越亏钱，甚至最后一文不值。
目前，她说这符文法印卖了五百下品灵石，田掌柜都得对她陪着笑，给予他一半的回报。
但是此刻，她居然老眼昏花，踢到了铁板，令她颇是骑虎难下。
尤其这貌似还是一个不顾后果，脑子锈掉的愣修，那一声声“作价几何”，令她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数个呼吸过后，
老妪面容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从身后货柜的盒子内取出两张禁禁符，运转法力激发，小心翼翼地贴在两颗葵水阴雷上，再次取来一个盒子，不放心般再次在盒子上贴了封禁符后，这才松了口气。
老妪擦了擦额头遍布的细汗，没好气道：“道友这是作甚，莫非想要与老身一起陪葬不成？”
柳元内心对此嗤之以鼻，他炼制的葵水阴雷，若非法力激发，即便丢出去也不会爆炸。
只是，老妪担忧多年经营的店铺毁于一旦，关心则乱下，貌似效果出奇的好，柳元自然不会有多余废话，面色愈冷道：
“作价几何？”
“一颗葵水阴雷，价值一千下品灵石，两颗自然是两千。”
感受到对方神色愈发阴冷，仿佛要彻底爆发的模样，老妪连忙道：
“既然是熟人介绍，之前说过打折扣，老身索性再大方一些，这遁地‘符文法印’便收三千下品灵石，加上之前的八百五十枚灵石，道友只需支付一百五十枚下品灵石，这极其罕见的遁地符文，便是道友的了。”
“哼！”
柳元冷哼一声，面容怒色更甚，然而内心对于这个结果已经相当满意了。
毕竟他人生地不熟，没必要鱼死网破，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结果，他正欲不情愿交灵石之际。
后面眉清目秀的绿裙少女走了出来，不容分说地将年迈的老妪推搡进里面，不顾老妪的谩骂。
旋即再次走了出来，神情坚定，略带歉意道：“抱歉了道友，这‘法印符文’有严重的缺陷，还确定购买么？”
“……购买。”
柳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番思量后，微微颔首。
事实上，在这遁地符文法印被揭开后，柳元便在不动声色地神识探查，在老妪不知情的情况下，柳元基本将这符文法印利弊了解了个不离十。
这或许对筑基前辈都万分觊觎，却如凡人避之如鬼的符文印记。
对于柳元而言，无疑是天大的机缘。
毕竟，那神秘莫测的绯红雾气中灵识都能被脑海中的神秘铭纹吞噬，那么这符文印记中的残留妖兽魂识，多半无法奈何于他。
诚如老妪所言，正儿八经的遁地神通，即便筑基前辈都无法掌握，他自然更是痴心妄想了。
之前之所以想要购买，无非是想着自己以后若能筑基，神识强度大增，堪比金丹老祖后，未必就没有觊觎遁地术资格。
而现在的这得自遁妖鼠本命神通的遁地符文法印，他有望在炼气期阶段便能掌握，这如何不令柳元内心狂喜，想要尽快据为己有。
他甚至都巴不得付出一百五十下品灵石，拿起这装有遁地符文印记的玉盒，快速远去。
生怕这绿裙少女再耍什么幺蛾子。
谁知，令他大为愕然的是，对方取下腰间的储物袋，向着柜台一倾，璀璨霞光过后，赫然是一堆下品灵石。
柳元神识一扫，很快知晓其数目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下品灵石。
正当柳元莫名其妙之际。
绿裙少女淡淡道：“祖姥为了小女子修炼，迫不得已，经常作出一些客人不喜之事，望道友谅解。”
“这两千下品灵石便是道友出售葵水阴雷所得，至于这遁地符文法印，便出售八百五十下品灵石，不是道友意下如何？”
“善！”
进入店铺后，柳元首次挤出一丝笑容，盖住玉盒，重新贴上封印符箓，旋即玉盒消失不见，淡淡道：“不知道友贵姓？”
“小女子姓乾名如兰，不知道友贵姓？”眉清目秀的少女嫣然一笑，淡淡道。
“在下姓徐，名暮匿。”
柳元伸出虬结的手臂，凌空向着那一堆璀璨的灵石一抚，柜台便空荡一片，拱手抱拳道：“告辞！”
话毕，不理对方先是错愕，恍然后，又娇羞嗔怪的神情，转身离去。
“徐暮匿，徐…慕你？”
乾如兰顿时气得直跺脚，如何不知被对方调侃了。
她徐记杂货铺，如何会姓乾？
对方以为她报的是假名。
所以，同样报了假名，嘲讽姓“徐”，居然还挑逗于她。
这令乾如兰都要被气炸死了，恨不得立刻追出去。
但显然没有机会了。
不知何时，涕渍纵横的老妪，仿佛魂丢了般走了出来，发疯般咆哮道：“乾如兰，你……疯了！”
“眼看那愣修都要交灵石了，你倒好，反贴两千下品灵石。”
“这店铺迟早被你败光，老身还能蹉跎几个年头，赚得灵石不还是为你铺路？”
“你呀你……离你妹妹差远了。”
怒其不争的老妪，简直要被气死了，干枯身体不停抖动，仿佛下一刻便要摔倒似的。
“祖姥，您别生气，知道您老为孙女筑基谋划，心力憔悴，现在更是有些不择手段。”
“此修可不是愣修，相反还精明的很，为了两千下品灵石将其得罪，殊为不智。”
眉清目秀的乾如兰，此时露出几分古灵精怪的嬉笑。
“精明有个甚用？那个邋遢模样，还能把你这妮子的魂勾跑了？”
老妪依旧愤愤不平道：“老身可反复探查他了，修为定然不高。”
“咯咯，祖姥，亏您一向精明，但是这次您老至少看漏了两点。”
乾如兰拍了拍老妪的肩膀，极为笃定道：“第一，此修虽然仅有炼气七层的修为，但是神识强横且诡异，能够绕过防神识窥探阵法，探查到里面，而不被惊动。神识之强，恐怕能够睥睨筑基初期的老祖，其神通手段能够弱了？”
却是，在冲突发生时，柳元神识向着里面探查了一番。
只是，他自认为没有惊动绿裙少女，不知为何，居然被此女感知了。
“第二，祖姥您可能被其吓糊涂了，给您的两枚葵水阴雷是做了手脚的，任凭您老贴上了禁制，也无济于事，会在一段时间过后，便会无声无息间，突然爆炸！”
乾如兰巧笑嫣然，做出一个爆炸的手势手势比划。
“这……”
老妪瞬间毛骨悚然，她自然知晓如兰豢养一只对神识探查极为敏感的幻神蝶，自然所言非虚，顿时一脸的后怕。
“咯咯，祖姥现在可以放心，这位修士在离去前，已将动的手脚悄无声息间解除了。”乾如兰再次娇笑道。
“哼，究竟是老身老眼昏花了，还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修士都蔫坏，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老妪仿佛终日打燕却被啄了眼，气愤之余，神情显得异常落寞。
“哎，感觉这位修士应当是宗门修士，祖老不知，现在的宗门，牛鬼蛇神盘踞，明枪暗箭难防，若不蔫坏，早被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乾如兰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惆怅道。
“行了，别在提你宗门破事了，什么剑流，非剑流的，听得老身都浑身难受。”
老妪此时仿佛缓过劲了一般，气愤道：
“明明早就烂得通透，偏偏怪在老祖宗的头上。”
“老身闭眼之前，还不知能否再看上老祖宗一眼。”
“哎，你这不争气的丫头，要是能够筑基就好了。”
“哎……”
乾如兰同样哀叹一声，惆怅道：“老祖宗在时，争夺一枚筑基丹水到渠成，老祖宗这一离去，想要争夺筑基丹却是我困难重重。”
“没有筑基丹，兰儿又该如何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