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流第8章 CH第章 88 流言
洛嘉的反应慢了半拍, 才将保温盒接过来，垂下视线道：“麻烦柏学长了。”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不接，柏宴可能会一直等下去。
私底下他像以前那样直呼其名, 反正他看柏宴也不介意, 在外洛嘉还是以学弟的身份说话。
从柏家出来时, 邢潞给他和柏宴各自准备了不同的餐盒，他的那份走得匆忙落在副驾驶位了。
隔壁排有相熟, 过来上公开课的年级男生打趣道：“宴哥, 你这是充当外卖员啊, 好贴心哦！”
通常对这种打趣，柏宴都是视若无睹的。今天侧目看过去，男生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想要告罪时，柏宴像是解释般：“总不能让小朋友饿着肚子上课。”
说话的男生愣住，被旁边人捅了捅才意识到柏宴回应了他的调侃。
柏宴回头看了眼不自在的洛嘉, 与他道别后，眼神路过艾琼，她僵硬地笑了下。
柏宴送了早餐，全程也不过几分钟, 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离开教室。
但他这样出现又离开所打来的余韵却远没有过去。
艾琼第一时间凑过来, 她哭丧着脸问：“老实交代, 你和宴哥还不是恋人吧？”
洛嘉现在对这两个字有点敏感, 忙不迭地摇摇头：“不是, 我们就是室友，他顺道给我送个早饭。”
洛嘉极力撇清，试图让她相信柏宴的清白。
洛嘉最近被钓得六神无主, 在对方是否有其他意思中左右徘徊。
柏宴没明说过，也从不逾越，他们的相处模式都是照搬高中时期的，洛嘉经常觉得是他会错意。柏宴如果只是对昔日友人的特殊照顾，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洛嘉怕自己连宿舍都待不下去，太尴尬了。
艾琼险些咆哮，你看宴哥对谁这么事无巨细过，就差往你身上贴专属标签了。
她发现洛嘉除了一开始的慌乱外，后面非常淡定。他居然能在周围那么多注视中，泰然自若地盯着那只饭盒，疑似在思考是否要立刻开动。
不愧是我宴哥看中的人，就不是一般人。
洛嘉前世作为两顶流的孩子，还被全网追踪过，被关注已经习以为常。
洛嘉就不爱为难自己，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将视线落到眼前的保温盒上。
他看厨师打包时，薄薄的面皮里面的汤汁都在晃荡，应该一口咬下去会爆汁。
柏宴怎么能这么懂他，他就是对美食抵抗不了。可周围那些以为他没发现的眼神和拍摄镜头，即便洛嘉自认心态很不错的都不好意思在这种状况下吃得两腮像个圆润的包子。
为了他不算多的形象，洛嘉默默地将它塞回抽屉里。
这趟大课的老师随着上课铃声进来，周围落到洛嘉身上的眼神终于退散了点。
洛嘉打开笔记本记录，余光注意到手掌上的一串数字。
再度想起车内的画面，指尖抵在数字上，试图驱赶那些异样。
这堂课结束后，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同学们忍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上网冲浪。
柏宴的知名度很高，渐渐的连别校关注的同学也对此事有所耳闻，将帖子搬运了过去。
这次最热的帖子里，刚好抓拍到柏宴低头递饭盒，洛嘉抬手接过的那一幕。
照片中站在台阶上的男人穿着整洁的白衬衣，长腿包裹在黑色西装裤内，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淡。阶梯教室背景亮堂，窗外的日光柔和了男人的强势，让他递饭盒的举动透着一丝温和，两人在目光就像是正巧凝视着对方。
[如果哪天能吃到柏神送来的早餐，我一定会兴奋到爆炸！]
[柏神说那句小朋友的时候，我魂都飞了！]
[这抓拍神了，柏神的腰背线条好美，说他是帅哥的顶级标杆这话没人反对吧！]
[之前看到柏神代课结束，坐到颜王身边我就说过他们的气氛有点粉红，是谁斩钉截铁说他们百分两百直男的？]
[但柏神真的很厌同啊，大一时有男生向柏神告白，他拒绝时比平常冷漠多了，到现在都有gay吧科普柏神的厌同史。]
[如果不是有图有真相，我都怀疑又是诈我进来的钓鱼帖，柏神果然又出现在信息系了！]
[颜王好有礼貌，立刻说谢谢学长什么的，甜得让我想抱抱他！]
[就说又乖又认真的大美人，谁能抵挡的了？]
[他们交接的画面好有爱，这光线，这氛围感，能排入今年校内出彩照片top10了吧！]
[他们只是关系好，我忘记带早饭室友也会帮我去食堂买一下。]
[我也有同感，不提柏神这位万年直男，就说颜王那款明显更符合异性恋的审美，没看校草评选七成以上是女生给他投的吗？]
[再次申明，那两位都是直男，人家就不能关系铁吗！]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关系多铁，才能让柏神亲自送？]
[套用咱系里教授的一句话，柏神的繁忙程度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他在学校里那家对外合作的工作室想必各系大神都去过，应该了解里面的工作强度，作为总负责人，十几个系的同学都需要他来调度，还有不间断发表的论文与跟进实验室进展……校内的事看起来不少，但远远比不上他外面的，别忘了他是知名投资人，有的公司甚至是股东和创始人。因为需要处理的事务不间断，他才推掉了一堆演讲、赛事、合作，真不是传言的傲慢，是分/身乏术。所以他哪有时间给室友送个无关紧要的盒饭，真当柏神闲的啊？]
[好长，最可怕的是写那么长，我居然还看完了！]
[看完了+1，并点了个赞。]
[要追溯起来，白莲花那次，柏神可是站在颜王身边的，超有爱，说不定那时候就有苗头了！]
支持他们是好友，或是有暧昧的各执一词，各有各的理由与依据，看的吃瓜群众越看越起劲。
最近的校园生活有点波澜不惊，正当他们无聊的时候这么快来了个爆炸新闻，没多久大家就将这个帖子顶到了热门。
[诸位，我发现一件事，赶紧搜“家宴”，有惊喜！]
[不懂就问，家宴是什么？]
[之前有楼主给他们两位凑cp的帖子，一开始管理员都删了，但——啊，不会是我想的吧。]
[额滴天，我没眼花？]
[竟然全部恢复了！信息部你们也有做人的一天！]
帖子沉寂了许久。
突然出现一条回复。
[这是不是代表，“家宴”被官方盖章了！？]
关于两人的流言四起，之所以越演越烈，还与以往这类帖子都是删除处理有关。
删除了那么多年，被关小黑屋的怨念迭起，突然有一天解封，怎么能不激动。
洛嘉并没有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当天上完课就做地铁先去看奶奶，然后回洛家。
刚入门就看到几个行李箱放在客厅角落，苏暖正在厨房里与阿鲁一起研究桂花芡实糕，她在家族群里将苏韵提过多次前婆婆蒋厉莹给加了进来，蒋奶奶很健谈，闲暇时还会教一些做饭技巧。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发现洛嘉比预定的时间早回来颇为惊讶：“不是说要到周末才回来？”
洛嘉放下书包，进厨房帮他们一起揉大米粉：“明天的课在下午，正好时间充裕，我记得你说过明早就要出发去山区了？”
这种被小孩记挂在心里，并时时给予反馈的生活小点滴，是以前所没有的。
苏暖转过头，将眼底的泪意隐了回去：“我每半年就会过去一趟，早就熟门熟路了，你怎么还特意过来送。”苏暖要去山区执教两个月，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年年都会参与接力支教。
在洛嘉被拐走后，洛城宇夫妇将一所所“嘉回小学”建立在了贫困地区。
起初他们只是用这种方式祈祷着洛嘉能够平安回来，他们总觉得积多了德，希望会更大一点。但随着深入了解后，她也渐渐爱上这份有意义的工作。
她帮助过无数在苦难中成长的少年少女，有的长大后被大城市迷了眼，陷入纸醉金迷；有的不忘初心，毕业后回馈家乡。苏暖不会干预他们成年后的选择，无论好与坏，她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让更多还没长大的幼苗不被暴雨轻易吹倒。
今年她得到了毕生最珍贵的礼物，对苏暖来说这次去支教就像是还愿。
是上苍听到了她的祈祷，才将失而复得这个词重新带了回来。
洛嘉陪苏暖做完芡实糕，他们将一块块散发着桂花味的糕点当做午饭，吃得满口留香。
苏暖发现洛嘉眼底的黑青，让他去楼上睡会午觉，洛嘉在上楼前，突然喊住苏暖。
他似乎想张口说什么，他知道小姨夫妇在等他开口。
哪怕从前世养育过他的经历来说，也值得他喊一声。
苏暖倏地意识到什么，神态立刻不同，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洛嘉。
洛嘉几次张口，最终还是没抵过心理的不适应，眼神黯淡下去。
他没有放弃与父母相认，而届时，小姨夫妇总会意识到他并非他们真正的孩子。
那是系统作弊的，这份亲情，像是他临时偷来的，他感恩却不应该占为己有，那不是属于他的。
洛嘉还是没说出口，苏暖也不失望。
她温柔地望着他，像是没发现洛嘉的停顿：“快上去睡觉，晚上我请客去外头吃大餐！”
洛嘉笑着应是，可能是感情上的缺位，他回屋后翻找飞信。
苏暖建立了家族群，里面还加了苏韵，他联系过，但苏韵像是怕和他有太多牵扯，回复得又慢又颓。
洛嘉看着信息还停留在好几天前，苏韵说在去某国的飞机上，问他要什么礼物。
可别礼物了，塞满一个房间还不够吗。宋骁北更绝，干脆闹失踪，就是蒋厉莹都联系不到，也不知道进了哪座没信号的深山拍戏。
洛嘉郁闷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笨死你两算了！”
他再次感受到奶奶的无奈，提醒了接收不到，是多么打击人的积极性。
他不是不能理解，普通人哪里会想到这么离奇的事。
但这不代表他能不失落，他和自家父母的默契一直为负数。
叮咚。
一条消息进来。
收到柏宴的彩信，自从有了飞信他已经很久没收到彩信了，这体验还挺新奇。
柏宴发来的是一张路过宠物店，所有猫猫狗狗四散的画面，能看出它们脸上还未散去的惊恐，从图像中洛嘉看出了柏宴的镜头语言，哈哈笑了声，从床上弹坐起来，快速打字。
就忽然想到，高中时柏宴也发过类似的照片，那张修狗图现在还留在他的老手机里。
洛嘉有点低迷的心情被冲了大半，忍不住笑了起来，情绪也上扬了不少。
嘉：[这说明小动物都知道要远离危险人物。]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让柏宴有点无奈，回复道：[你也是因为这个？]
[小爷什么时候怕你过！]打死不承认。
[嗯。]
别以为只发一个音节，我就看不出你有很多话想说。
与柏宴聊了一会，洛嘉的血条再次拉满。
他觉得自己能复活，已经是951、他自己加上本世界天道的共同作用，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再要求那么多就太贪心了，他就不能这么浪费生命，于是他又坐到书桌前，怒刷五套试卷！
在班上同学说为什么大学生还需要做试卷时，他已经超额完成，一整个神清气爽。
清晨，洛嘉与洛城宇一起将苏暖送到火车站才回的学校，洛嘉本就因为成为新一届校草受到关注，但自从那节公开课后，现在他觉得可能是之前的数倍。
甚至出现了路上不认识的同学也会与他打招呼的情况，这让洛嘉再次感受到漫画里柏宴的那种恐怖影响力。
在校门口，他偶遇上了从外头回来的周云滇，周云滇是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
洛嘉看到他眉开眼笑地对着车内的人说话，刚转身瞬间变得嫌恶与厌烦。
洛嘉：“……”
好厉害的变脸术。
周云滇看到洛嘉，快步走了上来，两人同行。
看路上络绎不绝和洛嘉说话的同学，他大致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毕竟连别校同学都向他这个与两位主角同寝的人八卦过。
“如果有需要，我的身份还是其他的你随便用，不想自己出面我也可以帮你澄清。”
周云滇也算舞蹈系出名的打架高手，在校内还是有些威望的。
洛嘉一时没明白，过了几秒才想到周云滇是指这群热情的同学。
洛嘉不关注论坛，也不知道满天飞的流言，还以为只是送早餐的效应。
“也不算烦恼，反正被看几眼我也不会少块肉。”
洛嘉能感觉到，他和柏宴最近发生的，就差最后一点点，一戳就破的窗户纸了，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周云滇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以他多日观察，是那位一头热才会想给洛嘉解围。
别人不敢得罪柏宴，他连打架都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加点矛盾。
“你是不是——”
“什么？”
周云滇看洛嘉自己都没察觉，顺利闭上了嘴。
本来这辈子都看不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吃瘪，这么难得的机会他有多乐于助人才会提醒。
哈，不可能。
他更想看戏。
洛嘉以为柏宴会暂时维持现状，但没想到改变会来得那么迅猛。
这天周五上完课，艾琼就在教室门外等他，像是怕他这个重点人物临阵脱逃。
“我答应就不会失约的。”他答应艾琼来凑人头走个过场，第一轮结束就能借口离开。
“计划赶不上变化，再说亲自邀请才能体现我对你的重视！”
艾琼确定他们不是恋人后，就觉得事情好办了。
宴哥有什么资格阻止，在确定关系前的一切，都是有改变机会的。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给洛嘉更多的选择机会啊，看看外面这大好河山，这么多俊男美女！
她真是个美好的姑娘，善于分享与推荐。
她笃定地认为，他们这次活动没大范围通知，宴哥也不会去看联谊相关的消息，那宴哥就不可能知道。
联谊地点定在传媒学院摄影展隔壁的咖啡厅，那里艾琼与几个组织者提前布置好了彩带气球，突出的就是个氛围感。
但洛嘉不知道他们才刚到咖啡厅，就被恰好过来吃饭的学生拍到了。
我就说他们是直男吧，颜王都去参加校联谊了，有图有真相，看谁还造谣我男神！
[哇塞，传媒名不虚传，美女也太多了吧！]
[这男女比例是不是有点失衡，有点怀疑都是冲着洛校草去的。]
[活动的组织人是谁啊，我也想报名，报名给个链接啊！]
万褐也是个冲浪达人，没多久就发现了这则最新的帖子。
他砸吧了下嘴：“洛嘉去参加联谊了啊，这么多美女怎么就告诉老周，也不知道通知哥哥我！”
虽然有追求的对象，但万褐觉得这不影响他欣赏美女。况且大学里的联谊也不是强制配对，更多的是一群青春男女出去游玩性质的，也是交友的好途径。
刚要出门的柏宴停下了脚步，神情微变：“你说什么？”
他脸上一开始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他刚问洛嘉要不要一起吃学校附近新开的川菜馆。
虽然依旧没加上飞信，但有了手机号，在联系方式上总算有了零的突破。
刚才洛嘉说有别的约，拒绝了，柏宴也没继续。
柏宴没追求过谁，他对这方面很生疏，也会犯一些常见的错误，除了看前人总结，在网上大浪淘沙，大部分是在高中的基础上做了点战略调整。
不想吓到小朋友，他一直采取的是循序渐进的方式。
现阶段的发展，柏宴觉得都在他的控制内，这次的联谊像是一场天降的意外，打得柏宴措手不及。
“就是老周和洛嘉去联谊了，还有人拍了图。”万褐注意到柏宴变化的气场，战战兢兢地给他看帖子。
画面中，是一群颜值颇高的少男少女，分别坐在长桌两端，玩着一些桌面小游戏，配上咖啡厅有趣的装饰，氛围相当愉快。
除了洛嘉，还能在画面的角落里看到同样在桌面另一头，有点意兴阑珊的周云滇。
柏宴此时没任何表情，看上去与平日的温和完全不同，透着凌厉与令人不敢造次的寒意。
万褐可能想缓解下气氛，有的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
“我本来还以为洛嘉和老周有点什么，他们应该还是更喜欢女孩多一点吧。”
平常在寝室里，洛嘉看起来与他们相处的都不错，但万褐总感觉洛嘉比较偏袒周云滇。
万褐是想说点别的消除联谊的影响，但没想捅出开学时看到的那美丽冲击的场面，这事情适合在这时候说吗？
他这嘴，怎么是漏的，该掌嘴了！
柏宴察觉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和周云滇的关系有多好？”
万褐望着柏宴冷淡的眼神，不敢隐瞒，说：“就是刚开学那会儿，您不是让我上楼给您拿外套吗，开门时看到他们抱了下，但——那好像是洛嘉滑了下脚，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都能结伴联谊了，还能有啥啊。
周云滇，原名程舟，宋恩霖的老邻居。
柏宴脑海中浮现几个画面，第一次去小区时走上楼与洛嘉攀谈的少年，书城里让洛嘉陪着整理书架的少年，月色下与洛嘉并肩而行的少年……还有最近，在台上独舞只为给洛嘉单独欣赏。
柏宴曾以为那些不经意的瞬间，他不会放心上。
但他高估了自己，所有的，记得一清二楚。
万褐感到柏宴眼神有点可怕，可具体的又形容不出来。
看柏宴并没有继续问，万褐还以为这一茬过去了。
“联谊地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