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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我这么说,还有听不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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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枝夏领了江遇白作秀的好心,不动声色地收起匕首,没了对战左诚时的傲然凛冽,面上反而是多了几分不可说的无奈。

    “多谢小王爷关怀。”

    “只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今日突然遭了这么一番横祸,现在还不太反应得过来呢。”

    桑枝夏本就生得娇小,哪怕不曾打扮得华丽尊贵,但眉眼精致间又自带一股为人母以后的柔和坚韧,这么站着微微低头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那就是万般无害。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桑枝夏说的这么回事儿么?

    人家的铺子开得好好的,韦姜非要仗着人多势众来打砸闹事儿。

    闹了没讨到便宜就算了,左诚还仗着身份亲自前来跟她过不去。

    刚才这么多人可都亲眼看见了,是左诚先动的手!

    左诚拔出了那么老大的一把刀,直直就朝着桑枝夏的脖子砍的!

    要不是桑枝夏自己本事过硬,现在都该断气了!

    左家人在王城中作恶多端的善报在此时来了,有看不下去的躲在人群里喊:“小王爷,忘忧阁的人没错哇!”

    “就是就是,明明是左家的人仗势欺人。”

    “韦公子一直都这样。”

    “仗着自己是左将军的外甥,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什么糟烂事儿没他的手笔?”

    “今天踢着硬板子了,这也是活该!”

    “没错,活该!”

    江遇白听着身后不断传出的议论声,唇角微微上扬,背对着身后众人,飞快朝着桑枝夏眨了眨眼。

    桑枝夏心中好笑,一脸为难忐忑没言语。

    江遇白微微叹气:“是我看顾不周,害得桑东家今日受惊吓了。”

    “来人啊,可去王府请了伺候父王脉象的府医前来为桑东家把脉,务必不得再出半点差错。”

    领命的人飞快去了。

    江遇白还在继续:“桑东家不吝施恩,广布上好粮种赠与我岭南百姓,王府上下和岭南百姓深受东家大恩,今日却出了此等错漏,这是我等的过失。”

    “还请东家恕罪。”

    江遇白认认真真地给桑枝夏躬身一礼,桑枝夏赶紧侧身避开苦笑道:“小王爷不必客气。”

    “我也只是论心迹行事罢了,不值当这声多谢。”

    江遇白仍是满脸惭愧的怅然。

    薛先生跟着江遇白直起了身,略抬高了嗓门说:“东家于岭南无数百姓恩情莫大,本该是我岭南上下的贵客处处受礼遇尊重。”

    “今日看管不善,让东家遭了宵小之辈的惊扰,确是我等的过失,我等理应赔罪。”

    薛先生说完,跟着江遇白一起来的几人,再度郑重其事地对着桑枝夏躬身行礼。

    边上围观的百姓见了,纷纷错愕:“咱们今年用的粮种,是这个东家给的?”

    “艾玛,那粮种可是好东西,我家今年足足多收了五百多斤粮呢!”

    “我家也是!”

    “明明都是一样的地,但换了领来的粮种以后多了好几百斤粮食,今年顿顿都能吃得上大米饭了!”

    “天爷啊,这可是咱们的大恩人……”

    “这可是实打实救命的恩人啊……”

    江遇白在把粮种带回分发下去以后,并未多提及粮种的来路。

    当时突然改换了春耕用的粮种,不少人的心里还存着质疑,可在秋收丰收时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感激。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谁权高谁位重,那都跟自己没关系。

    唯一跟全家老少的性命相关的,就是每餐碗里能舍得装多少饭,一年是否能吃得饱肚子。

    一家多出来的那几百斤粮看似是个小数,可那是能全家吃饱活命的东西,比什么都来得要紧!

    小王爷都亲口谢了,那人肯定不会出错!

    他们的恩人就是眼前这位!

    但刚才就在他们的围观下,自己暗暗感激了许久的恩人,差点就被人欺负了?

    还是打上门来欺负的?

    这么一想,有脾气火爆的当即就忍不住了,抓起手边的烂菜叶子鸡蛋壳,想也不想就朝着韦姜等人的头脸上砸。

    “蛀虫!”

    “烂蛆!就你们这种欺善行恶的歹毒人,也好意思在这人抖威风!”

    “小王爷都来了,看你们谁还敢仗势欺人!”

    “啊呸!”

    “把对面酒楼的潲水桶扛过来,往死里砸!”

    韦姜和左诚他们大庭广众下狠狠丢了这么一番人,小命瞧着也玄乎了。

    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群情激奋的百姓用潲水桶淹死,那多多少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那玩意儿臭烘烘的,全撒在了忘忧阁的门口,桑枝夏还怎么做生意?

    故而在桑枝夏的默许下,在江遇白的示意下,被打得要死不活的左诚等人总算是被赶到的府兵紧急抬走。

    江遇白避开了人,搓搓手小声说:“嫂夫人,那毒多久要命?”

    这个问法就很耐人寻味。

    桑枝夏递给江遇白一个小巧的瓷瓶,轻笑道:“死不了。”

    “小王爷要是不放心,一会儿先把解药喂了。”

    桑枝夏心里清楚,左诚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她今日之所以能这般底气十足,一是这本来就是左家无故生出事端,二是她很清楚江遇白对左诚是什么态度。

    可就算是这样,收拾一顿出气可以,直接要命还是不行。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左诚也是名义上的将军。

    左诚要是真在她手中丢了命,江遇白在老王爷和其余人的面前就说不过去。

    但就算是吃了解药,左诚也要受一番不小的罪。

    否则怎么对得起他今日的这一番折腾?

    江遇白却没接桑枝夏递的解药。

    江遇白撇撇嘴说:“吃这么早做什么?”

    桑枝夏:“……”

    “我是想确定一下,那老王八要命悬一线多久,才会到不得不救的时候?”

    江遇白用食指和拇指掐出了小小的一截,笑眯眯地说:“嫂夫人提前告诉我,我心里有个数,回去了也好办事儿。”

    卡在左诚死不了的底线上就行。

    江遇白要卡着这条线,再给桑枝夏狠狠出一口恶气!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说:“小王爷这就是在难为我了。”

    毒是齐老给的,解药也是。

    这要巧妙地卡住时间,桑枝夏的确是做不到。

    江遇白心有不甘地搓了搓下巴,一直没说话的齐老抬手扔来一个青色的小瓶子:“拿这个。”

    江遇白眼中骤亮。

    齐老闭着眼冷笑:“吃了能保十二个时辰无虞,过了十二个时辰还没服下解药,到点儿就死。”

    江遇白小心翼翼地捧着瓶子,连声说:“这个好这个好。”

    “嫂夫人你等着先别回农场也别去茶山,等着那帮龟孙子来给你亲自磕头谢罪!”

    “脑门不磕破我坚决不放任何一个走!”

    江遇白乐呵呵地捧着瓷瓶走了。

    被他特意叫来走了个过场的府医倒是尽心得很,仔仔细细给桑枝夏把脉,走之前还给挨了打的两个小姑娘留了药。

    桑枝夏客客气气地起身送人,府医连忙笑着摆手:“东家不必客气。”

    “说起来外头百姓都谢您施粮种的恩,我也当好生道谢呢。”

    “要不是东家慷慨,我老家的那些亲戚年年都发愁怎么吃饱饭,能为您有点儿效力报答的地方,该是我多称谢才是。”

    桑枝夏颔首笑了笑,自己没亲自出去送,却让点翠把人送到了门口。

    府医回到岭南王府,第一时间就去给老王爷回禀。

    等他说完,守在下边的另一人轻轻地说:“韦姜带人闯入时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了,是桑东家的丈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言语间多涉羞辱。”

    “左将军到后先是言辞不当轻贱对方,紧接着又拔刀相向,要不是……”

    “要不是桑东家自己有武艺护身,那一刀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换句话说,左诚是奔着杀人泄愤去的。

    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杀死一个都尉的妻子会有什么恶果。

    又或者说,左诚压根就不觉得地位低于自己的人,也是人。

    左诚如此,不是因为他觉得徐璈的本事弱了看不上,是徐璈的地位比他低,所以连带着徐璈的妻子在他眼中,也可以肆意羞辱轻慢。

    这样的左诚……

    老王爷苦笑一声,缓缓闭上眼说:“不是自食恶果中毒了么?”

    “旁人都不必插手理会,让他自己去求解药。”

    “去跪着求。”

    薛先生面露迟疑:“如果桑东家那边执意不给的话,那……”

    老王爷遗憾叹气,轻轻的话声中却充满了无法忽略的冰冷决然:“那就让他去死。”

    “自己想找死的人,何必去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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