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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爹通敌叛国!他害了徐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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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是桑枝夏死而复生的第一个夜晚,也是嘉兴侯府建府百年来的首遭大劫。

    烛火灼灼不熄,人心惶惶不止。

    桑枝夏头一次经历这种阵仗,下意识地紧跟在徐璈的身边一动不敢动。

    徐璈原地石化了似的,在数不尽的哭声中死死沉默,寸息难闻。

    随着太监的一声令下,无数持刀的护卫冲进了雕梁画栋的侯府深处,在绝望的慌乱中抬走了一个又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家财如流水般散去,徐家三房的主子们被迫换下了华服站在一处,仓惶又畏惧地看着不断进出的护卫,死死地捂着嘴把哀嚎都混血咽了下去。

    大树顷覆,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次日下午,忙碌了一天一夜的抄家大队终于获得了喘息的间隙。

    胡公公看着随从抬着的几大箱地契账本,唏嘘道:“不愧是百年侯府,这家底的确是殷实。”

    “只是折腾这么久了,想必诸位也都乏了,皇上念及旧恩,特准了诸位明日再上路远去西北,今晚就在大牢中好生歇歇吧,也好等着明日上路。”

    “徐世子,请吧。”

    嘉兴侯府被抄之前,徐璈就在大理寺担了个闲职。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走往监牢的路。

    桑枝夏心惊胆战吓得不轻,紧跟着徐璈不敢掉队,误打误撞就进了男子所在的监牢,巧的是狱卒居然就视而不见也没管。

    她将错就错地缩脖子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开始琢磨眼前的困境。

    嘉兴侯府老太太和老爷子单算一房,余下三子分作三房。

    徐璈出自长房嫡长,承袭世子爵位。

    他底下还有一个六岁的弟弟和八岁的妹妹,这次犯事儿的就是他亲爹。

    他们左侧关着的是受惊晕厥的老爷子,右侧关的是徐二叔和徐三叔。

    跟徐璈同辈的几房子女都被关押在了最边上的位置,她这里看不真切。

    不过她抬头就能看到对面,里头关着的全是徐家上一辈的女眷。

    不看不知道,一看是真的很热闹。

    徐二婶出身商户之家,大约是胆儿小,抄家的人刚冲进去,她就扯了三尺白绫自挂房梁上,是晕死过去被抬到这儿的,现在还没醒。

    许三婶是文人世家嫡女,面上看起来镇定许多,可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抖得像筛子。

    至于她的便宜婆婆许文秀……

    她大概是水做的。

    哭一天一夜了,眼泪到现在都没关过闸。

    “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便宜婆婆捂着脸哭得死去活来:“侯爷怎么就如此糊涂?这下我们可怎么活啊……”

    徐璈侧颌咬得死紧,一字一顿地说:“母亲,父亲他不会。”

    “你还在为他狡辩?”

    徐二叔狰狞道:“要不是你爹鬼迷心窍,徐家怎会遭此大劫?!”

    “你爹通敌叛国!他一个人害死了徐家满门!”

    徐璈额角暴起了无数青筋咬牙不言。

    徐二叔还在愤恨地咒骂:“我就说大哥行事鲁莽早晚给徐家惹下大祸,可偏生就是没人信!这下好了!全都是……”

    “咳咳咳……二哥……”

    徐三叔忍着咳嗽苦笑道:“事已至此,你说这些起什么用?还是得想想办法才是。”

    “没错……想办法……”

    吓得晕死过去数次的老太太抓着二儿媳的手坐起来,着急地说:“快找人给云烟传信,让云烟想法子说服鲁王帮帮咱家!”

    徐云烟是老太太嫡生的幺女,嫁入了鲁王府当上了王妃。

    如果她能说服鲁王出面,那事情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她想到这点就激动得不行,扯住了路过的狱卒就说:“徐璈,你快找人去鲁王府报信!就说徐家遭了难!让鲁王妃快帮着想想办法!”

    徐璈被她的尖叫灌了一耳朵,颓然地对着牢房外的狱卒说:“谢三,赏脸帮我去一次吧。”

    狱卒叹着气去了。

    老太太见状强行给自己打了定心剂,疯魔似的喃喃:“云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的……”

    桑枝夏冷眼瞧着,默默撇嘴。

    她觉得老太太的期待,十成十的要落空。

    嘉兴侯府被抄家的动静惊动了整个京都,贩夫走卒都能随口说上几嘴,鲁王妃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情,但不声不响,立场都已经如此鲜明了,何必浪费表情?

    不过她却生不出唏嘘的心思。

    因为她的娘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桑枝夏嗐了一声,抓起地上的干草,含混地说:“抄家的人抵达之前,你是不是已经得到风声了?”

    徐璈沉默得活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

    桑枝夏无声自明,用干草在地上打了个勾,叹道:“那你说,我娘家的人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在原主的印象中,徐璈虽是有个风流不羁第一纨绔子的浪名,可她那位尊贵还有才的嫡长姐对徐璈可谓是情根深种。

    因为如愿得嫁徐璈,那人可是好生风光了一段时日。

    如果不是听到了风声,她怎么突然就不爱了呢?

    不光是自己不爱了,这不要脸的还找替嫁……

    被迫替嫁的桑枝夏心情复杂地啧了啧,幽幽道:“我就说嘛,好事儿怎么可能会轮得到我……”

    上辈子当孤儿,这辈子不是孤儿胜似孤儿。

    这坎坷命格她是属实够够的了。

    徐璈听完颌角绷得更紧了一些,桑枝夏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她把编好的蚂蚱往地上一扔,抱着后脑勺就靠在了墙上。

    跑是没指望跑了,没有路引身份文牒,还在朝廷的流放名单上,被抓到就是当场嘎。

    只是西北之地据说苦寒无比,活物难存。

    她除了趁乱藏的这点儿东西,身无长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读书多年研究出的种地技巧。

    话说西北的地能种出来吃的吗?

    她到了西北会不会因为耕地无果被饿死?

    至于身边这群连累她被流放的恶毒封建阶级,那就更不用指望了。

    桑枝夏在沉默中自我怀疑慢慢忧伤,对面的和角落里的牢房里则是不断传出惊恐的哭闹。

    在接连不断的哭声中,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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