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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你说你只见过两次这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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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良气得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不久前被水运司突袭造成莫大损失的后怕还没散去,人在老巢坐莫大的罪名就从天上来。

    换作从前郝良作恶多端惯了,压根无所谓是不是多一桩灭了谁家满门的恶名。

    可现在不同。

    被灭了满门的人也不同。

    死的是严俊全家。

    那是南浔商会的会首全家!

    他是失心疯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种事儿!

    郝良困兽似的赤红着一双眼原地转圈,脸上狠色不断闪过,狠狠咬牙:“是钱庵。”

    “一定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在南允无声无息就屠了严俊全家?”

    “还有魏城……”

    “魏家就是钱庵下的手,一定是他!”

    站在边上的人迟疑道:“头儿,你是怀疑钱庵准备对所以知情人下手,就为了确保自己能一身清白投向岭南的阵营?”

    “可……”

    “可是什么?”

    郝良冷笑道:“你刚才不也说了么,要一身清白。”

    “我们这些人全都是活着长了腿的罪证,我们不死,钱庵怎么安心?”

    郝良忍着怒坐下来,死死地攥着桌角咬牙:“再说了,钱大人已经在准备二次围剿水匪以护佑一方水路安宁了,都到这个份上了,还看不清吗?”

    围剿水匪这种事儿早年间也发生过数次。

    但在多方的默认下,大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假模假式做个花架子给外人看。

    如此水运司的功绩有了,水匪接下来的日子也好过。

    在察觉到钱庵真实的杀意之前,郝良尽管事先得了消息,心里却并不多当真。

    谁也没想到钱庵居然来真的。

    他是真的想杀人灭口。

    郝良想到那一夜的混乱以及自己惨死的人手,眉宇间染上一层散不开的阴霾:“我之前说准备好的东西呢?”

    被问到的人猛地一怔:“头儿,你是说那些……”

    “就是那些。”

    郝良强压下滔天怒火,一字一顿地说:“想卸磨杀驴?哪儿有那么容易?”

    “钱庵和江南总督那一档子人不是想转投岭南吗?为达目的如此煞费苦心,好歹也是多年的交情,我怎么忍心不帮他们一把?”

    郝良为匪多年作恶无数,各路消息也算灵通。

    他无从知晓徐璈早已入了南允,但他知道距离南允最近的徐璈容不得自己。

    自己也没有任何可以改变阵营的选择。

    可只是容不得他怎么成?

    这条为非作歹的船上,不只挂了他郝良一个恶鬼。

    船既然是要沉了,那船上的其余人凭什么可以跑?

    郝良闭上眼说:“按我之前说的,安排几个稳妥的人,立刻把那些东西送到滁州去。”

    “一定要亲自交到镇守滁州的骠骑将军手里,只说这是我对岭南大军攻破江南提前送上的一份儿贺礼。”

    其余人听到这话忍不住挣扎道:“头儿,这东西送出去就没法再回头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在滁州的徐璈最是个心狠手辣的,等他拿下江南一带绝对没有咱们的活路,咱们又何必去……”

    “你以为不表一份儿心意,咱们这些人就还有别的活路了?”

    郝良讥诮道:“醒醒吧各位。”

    “都到了这种时候,除了鱼死网破,咱们脚下就没有第二条路。”

    “再者说,网子破了,鱼可不一定就真的会死。”

    郝良敛去眼中杀意,站起来冷冷地说:“把咱们的人收拢起来,对外做出一副要跟水运司拼死一搏的架势,等水运司发动剿匪,那就是咱们另出生天的好机会。”

    继续占据运河的水面肆意妄为是不可能了。

    但横行多年,他们还积攒下了不少家底。

    只要能悄无声息从河面上脱身,到了岸上,再换一身寻常百姓穿的衣裳混入人堆,谁知道他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但在假死脱身之前,他们还需要一个对外遮掩的借口。

    例如水运司剿匪大获全胜,水匪全部党羽无一存活的大喜讯。

    有了这个借口,改头换面的人才不会遭受到官府无穷无尽的追剿,永无止境的逃亡。

    只是在此之前,郝良还有一件事儿要做。

    郝良招手叫了个相貌不起眼的人走过来,拿出个不知藏了多久的小瓷瓶,轻轻地说:“记得我之前插进几个穿官皮的人府中的五鬼吗?”

    “找到三鬼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让他在水运司二次围剿水匪之后如果没有得到我的指令,就通知另外的四个鬼,找机会把这个放进那些大人的饭食里。”

    就算他不幸死了,包括钱庵在内的这些人所谓的官大人,也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

    还有南允的这些人……

    郝良残忍一笑,阴恻恻地说:“我不下地狱就罢了。”

    “我要是下地狱,那我就要把整个南允,甚至半个江南,都全部变成炼狱……”

    郝良一改之前藏头露尾的刻意低调,突然在水面上又搞起了大动静。

    而郝良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派人秘密送往滁州的东西,隔日就出现在钱庵的桌面上。

    徐璈不在,其余人都忙着盘查接手大小铺子,桑枝夏被迫临时当了个传话的。

    钱庵看着桌上的东西面色青紫。

    桑枝夏笑得自在:“大人,这东西本该送往滁州,但没能出得去南允,这份儿大人可别忘了。”

    不用桑枝夏点明钱庵心里也清楚,这东西一旦入了滁州,被岭南的其余人知道了,钱庵的辛苦谋划的前路就彻底被堵断了。

    钱庵脸色一变再变,生生挤出了笑色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对着桑枝夏再三躬身:“夫人大恩没齿难忘,我一定……”

    “我就是个传话的,当不得大人如此大礼。”

    桑枝夏客套侧身避过,淡淡地说:“东西既是送到了,我也就不在这里给大人添乱了。”

    “只是有些事儿,大人还是尽早落实为妙,免得再生出祸患也惹人烦心。”

    钱庵想也不想地点头:“夫人放心,我心中有数。”

    桑枝夏施施然告辞走远,钱庵沉默半晌大怒推翻了桌上的所有东西:“郝良!”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该敲打的人敲打了,该送的东西也送到了。

    可走出跟钱庵约好的地方,外头又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连绵的大雨,就连台阶上都成股往下流淌,地上更是积出了足以淹过脚背的深度。

    画扇拿着伞快步迎上来:“东家,地上积水不浅,要不我背您过去?”

    桑枝夏看着画扇完全倾斜向着自己的伞面,把伞推过去,哭笑不得地说:“哪儿至于?”

    “给我一把我自己撑着,你好好挡着自己别受了凉。”

    画扇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桑枝夏一脚踩进了积水里,无奈道:“雨天湿寒凉气重,您……”

    “没那么矫情。”

    桑枝夏摇头示意宋六等人不必过来,蹚水踩过去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听到天边炸响起了数声惊雷。

    桑枝夏听着车窗外宛如用盆往下泼洒的惊人雨声,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这雨下了多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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