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祭拜
赵大那边很快就赶了过来。
除了一小部分听到黑风寨的名头被吓跑的流民外，大部分人都选择跟随陆嚣。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让他们跟着。
赵大给他们指了指去黑风寨的路，让他们自行前往。
进了化龙山，到处都是黑风寨的弟兄。
只要报上赵大的名字就行。
很多人虽然不信，但到了这般田地再没有其他更好的路了，情愿赌一把。
流民们纷纷调转方向，又朝着化龙山走去。
其实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经过化龙山了。
甚至保不齐陆嚣的那些小弟都见过他们。
只不过这些流民身上眼看就没有油水，小弟们自然也不会阻拦。
马车重新前行。
又过了一会，终于来到了昌平县。
可这一次昌平县门口却有些不同，竟然有一队士兵在把守。
城墙脚下也有不少流民。
每当有流民靠近城门的时候，就会被门口的士兵驱散。
马车没停，大摇大摆地驶进了城门。
守门士兵并没有拦截。
显然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能让流民进城。
陆嚣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这事有些不简单。
大宋律法有规定，如遇灾荒之年流民迁徙，各地城池不得阻拦百姓进入。
虽然真到了大荒之年的时候，这条律法几乎形容虚设，但也不至于连这么一点流民都容不下吧。
拢共不过数百人而已，以昌平县的情况，就算县太爷做样子，也应该收留才对。
毕竟官员考核制度如今还在呢。
即使是乱世，县令也是需要政绩的。
除非这些流民不是因为天灾而来的。
若是人祸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倘若是遇见了兵乱，为了防止细作混入城池，将所有流民全部阻于城外，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难道即将有兵乱来临？
陆嚣不得不多想。
这几年大宋四处都有起义军。
当然，真正的义军不多，大多都是一些趁火打劫的土匪而已。
那些兵匪四处烧杀抢夺，名声都不如之前的黑风寨。
黑风寨好歹也算是一路绿林，有些时候还是很讲规矩的。
要是真的有兵患来袭，这安稳日子就不多了。
“看来，清理化龙山各大山寨一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陆嚣心里想道。
马车驶入城中，一直走到城北处才停了下来。
城北有一座小山，算是化龙山脉的一个小分支。
只不过当初建城的时候，将这座小山纳入到了城北范围。
至于城北处，算是昌平县的贫民窟，城里的穷苦百姓大多住在这里。
这也导致很多百姓为了省事，省钱，倘若有家人离世的话，会就近葬在城北小山之上。
这些年来，小山上早就多了无数孤坟，夜里要是来此，胆小的人保不齐会被吓死。
到了小山跟前，马车就上不去了。
下了马车，吩咐赵大小六他们再次等候，陆嚣带着鱼书宁上了山。
走过崎岖山路，最后来到了半山腰处。
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孤坟。
这是鱼书宁父母合葬的墓穴。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纸钱，鱼书宁跪在了孤坟跟前。
“爹爹，娘亲，女儿来看你们了。”说着话，鱼书宁就低声哭泣起来。
陆嚣陪她跪在一起，也没安慰。
此时的鱼书宁需要好好地哭上一场。
毕竟从她母亲过世之后短短不到一月光景中，她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
哭了半天之后，鱼书宁慢慢擦去眼泪，然后开始给她父母讲述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但确实报喜不报忧。
只说她遇见了一个如意郎君，现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日子过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再担惊受怕之类的。
到最后的最后，她抓起身边陆嚣的手，对着父母说道：“爹爹，娘亲，他就是我的夫君陆嚣，我的夫君是一个盖世英雄，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有惊天之才……”
一个劲地在夸陆嚣有多好，多优秀，甚至夸得陆嚣自己脸都有些红了。
……
从山上下来，鱼书宁似乎解开了某些心结，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
事情办完了，一行人并没有着急回家。
难得进城一次，自然要好好逛逛。
上一次陆嚣自己来的时候，光顾着赚钱了，县城里面一点都没有逛过。
这一次正好补上。
“你刚才那么给岳父岳母介绍我，晚上会不会心虚得睡不着觉？”陆嚣见鱼书宁的情绪好了起来，开始逗她。
鱼书宁却说道：“哼，我才不是说你呢。”
呀，脾气渐长了。
“那些都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小时候看那些话本故事里，我就一直期待有一天会有一个盖世英雄脚踏七彩祥云从天而降前来迎娶我，可谁知道盖世英雄没有等到，最后等来个山大王，现在梦想破灭了，还不让我说说了。”鱼书宁嘴硬的说道。
“呵呵，这盖世英雄脚踏七彩祥云，你说的莫不是一只猴子吧？”陆嚣不屑地回道。
鱼书宁双眼一愣：“什么猴子？哪有这么厉害的猴子？”
“当然有，我给你说，话说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陆嚣开始给她普及西游记的故事。
随着故事的展开，鱼书宁的小嘴张得越来越大，就连马车里那两个电灯泡此时也是一脸好奇与激动，满满都是求知欲。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寨主，到了。”小六的声音传来。
此时陆嚣正讲到西游记第一回的末尾，猴王拜师菩提老祖，被赐下名字。
“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正是：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陆嚣嘴巴一合，一下子将马车中三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鱼书宁急切地抓着陆嚣的胳膊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那猴子，不，那孙悟空后来求得长生了嘛？”
两个电灯泡也是着急得坐立不安。
“都说了下回分解了，等有空了我再接着讲，走，我们下车。”陆嚣得意地笑着，然后就走下了车。
让你编排我，现在有的你难受了吧。
鱼书宁此时心里真的很难受，就像有只猴子不断地在挠一样。
但无奈陆嚣已经下车，再想听也没有了。
玉齿含唇不满地走下了马车。
不过刚一下车，她看着眼前的环境就呆住了。
这是一座府邸门口，门上牌匾刻着两个大字：“鱼府。”
没错，这正是鱼书宁从小长大的地方。
自从她们一家被赶出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这座府邸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
“还愣着做什么，回家了。”陆嚣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回家？”鱼书宁喃喃自语。
这个词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想不到有一天她真的能回来。
一时间感觉似乎是在做梦一般。
“别怕，有我在。”陆嚣轻轻搂了一搂鱼书宁。
放开之后，鱼书宁迈着双腿，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去。
手掌轻轻地按在门上。
“嘎吱”一声。
门被推开了。
“没锁？”鱼书宁回头看了陆嚣一眼。
陆嚣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自从他解决掉鱼家另外几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鱼府了。
只知道鱼二叔他们走的时候，将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只留下了几个鱼家老仆。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嚣就不知道了。
这一次进城，陆嚣也是临时起意带鱼书宁过来。
现如今鱼书宁已经是鱼家唯一的血脉，这宅子自然是她的。
至于会不会有人来抢？
陆嚣一点也不担心。
开玩笑，论【抢】我是祖宗辈的。
只有我抢别人的分，哪有别人抢我的分。
推开大门，鱼书宁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抚摸遇见的一草一木。
这里每一处都有她的回忆。
就在鱼书宁穿过前院的时候，一阵吵闹声从后面传来。
“该死，你们放下，这是鱼家的东西，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大胆！咳咳咳~”
喊话的是一个老头，一边喊还一边咳嗽，显然老头身体不是很好。
“哼，你这老不死的，现在哪还有什么鱼家，鱼家已经完了，这些东西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我们带走呢，老娘为鱼家操劳了半辈子，那点东西怎么了！”
在老头对面有一群人，中间是一个体形肥胖的悍妇。
此时那悍妇不断地对着老头咆哮。
至于其他人，手里则是抱着一些花瓶，屏风，座椅之类的东西。
“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混蛋，当初老爷救了你们的命，收留了你们，现如今鱼家遭了难，你们就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你……你们的良心过得去么！”老头被气得都快不行了。
“老不死的，少说风凉话，良心值几个钱，再说了鱼家落到现在这般田地同老娘又没有关系，那是鱼家活该，滚蛋，再挡着老娘的路，老娘就不客气了。”悍妇骂着骂着就卷起了袖子，眼看就要动手。
此时院中忽然传出一个轻灵的少女声：
“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