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镖局与山贼
就这样陆嚣躺在棚子下面，两百小弟守在一旁，一不留神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大哥，大哥，来人了。”
正睡得香甜之时，赵大的声音传入陆嚣耳朵。
揉了揉眼睛，陆嚣起身朝着远处望了一眼。
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缓缓前行。
人数还不少，三十几个。
还有四辆马车。
每一个马车上都装着满满当当。
全是大箱子。
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另外马车前面都插着一面旗子。
旗子上纹着两个大字。
“福威！”
陆嚣一眼就认出了那群人的来历。
之前昌平县除了官方外，民间一共有三个入品武者。
除了王虎之外，另外两个人中有一个叫林威的。
这林威据说是万佛寺的俗家弟子。
少年外出求学武艺，中年之后回到昌平县创建了福威镖局。
其一身实力要比王虎强许多。
在方圆百里范围内也是颇有名声。
“呵，大鱼啊！”
看到那福威二字的时候，陆嚣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能够舍得雇佣福威镖局押镖，显然这批货价值不菲。
要知道福威镖局的押镖钱可不便宜。
寻常的小商小贩可雇不起。
这已经算是大买卖了。
吃下来的话，少说几个月内不用为寨子里的口粮发愁。
这还是现在的寨子。
搁在以前，能够劫走一趟富威镖局的镖，一年不开张都行。
当然，福威镖局的镖也不是谁都敢动的。
就算是以前的王虎，如无必要也不会动福威镖局的人。
不过今天换成了陆嚣，那可就不一样了。
九品无敌战力加上背靠一千小弟。
这底气足的很。
“铛！铛！铛！”
福威镖局马队前面一个背插镖旗的汉子，手中拿着一个铜锣，一边走路，一边敲。
嘴里还不断地喊着：
“福~威！！！合~吾！！！”
这声音喊得抑扬顿挫，听着还挺好听。
这叫喊【趟子】，又叫凤凰三点头。
前面福威二字自然是报自家名号，后面【合吾】两个字，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一般情况下附近的山匪听到福威二字，即便没有看到镖旗，也会知道这是福威镖局的镖。
然后自然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九成会打退堂鼓。
至于剩下的一成二愣子，就算真的出来劫镖，人家镖局讲究的也是先礼后兵。
能刷面子最好，大家谁也不用拼命。
刷不了面子也会先给点买路钱意思意思。
如此一来，镖局的人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要是面子也刷不了，给点买路钱也不行，这才会有拼命的可能。
注意，是可能。
不是一定。
都是走江湖混饭吃的，除非真的把人往死了逼，否则一百趟镖，也不见得会有一次真正的硬碰硬。
这一点已经算是道上的规矩了。
就算实力再强的镖局也是如此行事。
因为，不管你实力多强，一旦真的与人发生冲突，不管是胜也好败也罢，或多或少都会有伤亡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看双方的实力。
倘若只有一两个傻子想要劫道的话，人家才不会和你废话。
直接一拥而上砍死了事。
不过锣鼓响了几声之后，领头的人总算是看到了马路尽头陆嚣这一大票人。
“镖头，前面有朋友挡道。”领头喊趟子的人小跑两步，来到马队后方，一个中年男子身边小声地说道。
这里又有讲究了。
说的是【朋友】二字。
唉，没错。
因为按照镖行和绿林道的规矩，大家都是朋友。
对镖行来说，贼是朋友，遇见了贼，就是朋友到了。
镖行和贼，就是互相利用，正因为有贼，而且贼讲义气，镖局才站得住、吃得开。
镖行必须承认，你这碗饭是贼赏给你吃的。
当然你镖行的实力如果足够强，那也不用认贼这个朋友。
不过这样一来，就是与天下绿林为敌。
名气小的还没什么。
名气大的，一旦绿林人士看你不爽，那就有你苦头吃了。
轻者专门找你麻烦，重则灭门灭家。
福威镖局在昌平县算是一方豪强，但放到外面的世界，可就啥都不是了。
所以这道上的规矩他们也要遵守。
听到手下镖师的话，领队镖头眉头一皱望向陆嚣这边。
这一看，顿时是心惊肉跳。
无他。
对面这波人的气势太足。
福威镖局对于镖师的待遇已经算是顶级。
一日两顿饱饭不说，隔三岔五还有肉。
可即便如此，单从体格上来看，他们这三十多个镖师，在对面的两百人面前，显得是那么纤弱。
“来者不善啊！”镖头心里暗自琢磨。
想了一下，抬手示意马队停下。
“你们在这等着，我前去看看。”镖头神情严肃，叮嘱完后，一个人朝着陆嚣这边走了过来。
这胆子还行。
等他来到陆嚣等人跟前五六米位置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与众不同的陆嚣。
经验丰富的他当下就判断出，陆嚣就是这群人的头领。
镖头抱拳拱手，满面含春：“当家的辛苦！”
陆嚣也很有礼貌的回道：“掌柜的辛苦。”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
如果双方早有交情，那就什么都好说。
但倘若是初次见面，接下来的对话是这样的。
“掌柜的贵姓？”陆嚣问道。
镖头客客气气地回答道：“在下姓林，草字永杰。”
陆嚣：“穿的谁家的衣？”
林镖头：“穿的朋友的衣。”
陆嚣：“吃的谁家的饭？”
林镖头：“吃的朋友的饭。”
这是基本程序。
流程这东西或者说仪式感，总是要有的。
即便是绿林行当也是如此。
不过自始至终都是陆嚣在问，镖头在答。
这林镖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问一句陆嚣姓甚名谁。
不是不想，是不敢。
眼前明显敌强我弱。
这话要是问出来，万一人家以为自己是打算事后报复，那可就糟了。
行走江湖，【懂事】是很重要的。
别看如今是乱世。
但在这江湖上可不总是打打杀杀，其中有太多人情世故和规矩义气。
江湖有时候要比朝堂守规矩得多。
一番客套完后，陆嚣这边主动开口道：“在下黑风寨陆嚣。”
陆嚣刚将名号报出来，林镖头心里啪地一下就凉了半截。
“好家伙，这是打算灭口啊！”
听了名号，就知道了人家的来历。
别看今天福威镖局出了三十几人押镖，但人家整个镖局的实力可不止如此。
不可能一趟镖就把所有人都派出去。
这主动报上名号一般情况下只三种可能。
一是双方是旧识。
二是人家不怕你福威镖局事后找场子。
三是人家打算不留活口，让你临死之前做个明白鬼。
在林镖头看来前两个原因都不可能。
这波人以前就没遇见过，不是旧识。
至于说不怕福威镖局事后找场子也不可能，昌平县附近各大山匪山寨的实力林镖头还是知道的。
没有一家是福威镖局的对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想到此处，林镖头哭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