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秦礼双手抱着李晃,亲他被汗湿冰冷的额角,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摩挲着,小声安抚:“你不是……我知道。”
李晃用力吸了口气,双手抄进黑发里,眼底猩红,喘|息的声音里都是浓重的焦虑和不安。
这是他们到达首都星的第五天。
孟青阐很靠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小公寓暂时住着,不然这两个相当于原始人的存在,连个通行证都没有,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估计只能留宿街头了。
孟青阐不要他们付租金,只是提出要自己养几天小壮,小壮扒着门缝嗓子都差点叫劈了,瑟瑟发抖,死活不肯跟着孟青阐走,灰毛抖得像犯了癫痫。
他只好放弃,想了想还是气不过,踢了站在一边的春几脚,后者表情淡漠,像是毫无感觉一般,任由他踢。
“它为什么这么怕我?”孟青阐凑近了看小壮的白爪子,这假猫全身的毛除了爪子以外都是灰色。
没人回答他。
春站在落后一步的位置,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
小壮还是留着,没跟着孟青阐走,既然这样秦礼也就没有告诉他小壮的特殊之处。怀璧其罪,这种太离奇的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李晃过了很久才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躺倒在床上,拉了拉被子,翻身又睡了。
夜晚刚过半,小壮趴在地上的毛毯上,动了动嘴唇,爪子往怀里刨了刨,毛毯的毛毛朝着它的方向拨过来一绺。
转天醒来就看到小壮蹲坐在床头,双眼睁得圆溜溜地看着李晃,“咪”了一声。
“别咪了,”李晃压住涌上来后便有些压不下去的惊惶,哑着声音说,“你是猫么成天咪咪咪的?”
小壮前爪立起来,疑惑地盯着他。
李晃拿起床头的水喝了一口,盯着水杯上的图案出神。
孟青阐帮他们办了通行证,弄了两个假名字,又好像非常不在意他们的真实身份,说办就办了,细长的眼睛里又涌上看不透的算计,苍白的脸上全是笑意。
“我给他也办了通行证呢,”孟青阐没话找话,指了指春,眼睛微微眯起,问李晃,“你猜猜我给他办了个什么名字?”
孟青阐起名废,李晃看着印着自己照片的通行证上的“秦晃”,和秦礼通行证上的“李礼”,心情有些复杂,抚着额角答:“不猜。”
“猜猜嘛。”孟青阐趴在床边,一脸认真地盯着他。
“猜不出来,”李晃随意道,“就春吧。”
“不是,”孟青阐笑起来,一脸满足,“过来,说说你的新名字。”
春慢吞吞地走过来,脚镣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垂眸看了看孟青阐,脸色不变:“狗。”
李晃没听清:“什么?”
春又重复了一遍。
李晃愣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两张通行证:“没有姓也可以登记?”
孟青阐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抖着肩膀笑:“为什么不可以?脸不是自己的都行。”
李晃没多纠结,通行证也分能用不能用,孟青阐给春办的通行证怕是根本不能用,只是用来羞辱他而已。
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扫了扫,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算上流放之前的一段时间,李晃一年多没吃过正常食物,再吃却咽得有些艰难,喉间干涩难忍。
秦礼不知道确切几年,他刚上索克里星的时候那里应该有物资,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会儿坐在餐桌上看着一堆食物,再香甜可口送进嘴里都索然无味。
春凳子坐得不安稳,身体僵直,更谈不上吃得有多好了。
饭桌上只有孟青阐一个人津津有味地吃:“这馆子味道特别好,我最喜欢去他们家吃了,隔段时间就出个新品,每次都是我第一个试吃。”
李晃喝了点水:“不可能,第一个吃的只可能是厨子。”
孟青阐没纠缠:“那就第二个。”
秦礼放了筷子,起身去给李晃倒水。
孟青阐垂眸看他的腿,状似随意地问:“怎么弄的?”
李晃用手指敲了敲大腿:“被人砸的。”
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秦礼走过来将水放在他的手边,孟青阐敛起眉,指了指自己:“我没有?”
没人理他。
孟青阐给李晃联系了医院,第二天秦礼推着轮椅带他去。
走到医院门口,李晃抬起头看,右手捏着轮椅扶手,捏得手背青筋暴起,肌肉紧紧绷着。
医生樊海是个男性alpha,身材高大,气质温和儒雅,总是在微笑,好像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信息素也好好地压制着,溢出来的一点不会让李晃感到难受。
联邦医疗条件隔一段时间就会改进一次,水平突飞猛进。李晃的腿虽然是旧伤,但是不难治。就是要多治一段时间,后续的复健折磨人。
一间病房里两个治疗舱,樊海站在李晃面前,俯下身探出有力的胳膊,就要抱他起来。
秦礼皱着眉挡开了他的手,轻柔地将人抱起来放在治疗舱里。
樊海毫不在意地笑着,微微眯着眼,来回打量这两个人。
秦礼低头紧张地看着李晃。
“你要做好准备,”樊海拉过来一个椅子下,懒洋洋地说,“他会很疼,每天都疼,没有任何办法缓解。”
秦礼摸了摸喉结,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李晃的双腿伤了快一年,秦礼自遇到他开始便几乎没停止过每天都做的按摩,肌肉萎缩得并不严重,一双腿又长又直,但皮肤上遍布旧伤,内里的骨头扭曲得不成样。
樊海在本子上记东西,边记边问:“他以前有说过腿疼么?”
秦礼解了两颗扣子,修长的脖颈拧了拧:“说过一次,发烧的时候。”
“一次啊。”樊海若有所思。
治疗舱配上药物、手术、按摩和其他方法一起,李晃受过伤之后没有任何的处理,任由双腿这么撑着,对治疗来说更是提高了难度。
李晃满身是汗的被秦礼抱出来,指甲陷入皮肉中,皮肤上一层薄薄的汗。
樊海看着治疗舱记录下来的信息,边看边问:“腿是怎么伤的?具体的情况方便说说么?”
李晃疼得脸都白了,秦礼拿着毛巾给他擦脸,闻言冷硬地答了一句:“不方便。”
樊海剩下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孟青阐过来的时候李晃正在沉睡,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趁秦礼背对他给李晃倒水,小心而迅速地去亲青年的侧脸。
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不是因为孟青阐亲李晃,而是秦礼带着暴戾和杀气涌过来的威亚,alpha的强大信息素压得房间里醒着的两个人都呼吸困难,孟青阐停在原地,秦礼过来揪着他的领子扔在身后。
孟青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他也是高级的alpha,也非常清楚能几乎在气势上将他碾压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秦礼转过身,脸色很差,警告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孟青阐压住心底涌上来的惊恐和难以控制的臣服,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
他转了转眼睛,又想起一件事,饶有兴致地说:“我知道他的身份。”
眼看着男人身上暴戾的敌意又开始加深,孟青阐用拇指抵住在威压下不停轻颤的手,语速飞快地继续说道:“别误会!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知道他的事真的是巧合,我没有特意去查。”
秦礼周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孟青阐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做出任何对李晃不利的事,下场都不会好。
他换了几口气,努力平静地问:“你难道不好奇吗?他之前的事。”
“不好奇,”秦礼的回答极其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在他告诉我之前我不会从别的地方去打听他的任何经历。我说过了,不要做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