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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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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把将折子扔在了地上,勃然大怒道:“好个元鄢,身在京城,却在朕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介侍立在侧,只将头垂的低低的,不曾言语。

    过了一会,皇帝似是冷静了许多,他插着腰在宽阔的大殿里走来走去,终是自己弯腰拾起了那道折子,又细细看了起来。

    下面的落款,赫然是薛仰止。

    皇帝叹了一声,疲惫的声音响在空当的大殿里:“朕的皇子们现在在哪?”

    沈介恭声道:“都在御书房呢。”

    皇帝点点头。

    随后便听得沈介一声长鸣:“摆驾御书房——”

    皇帝膝下共有八位子嗣,五位皇子,三位公主。

    除却早夭的二皇子与四皇子,剩下的几位皇子现在都在御书房习文识礼。

    五皇子羲行曾因才能出众,自请去宫外的国子监读书,后来因为能相和的人都离开了国子监,便又回到了宫中的御书房。

    于他来说,这御书房里教的东西他都熟记于心,只每日来此点个卯即可。

    因着今日是特殊的日子,御书房与女子明文堂有历来的切磋惯例,他便留在了御书房,正巧碰上皇帝驾临。

    众人相互对视,眸中都带着惊讶,再俯身拜去。

    近来国事纷杂,皇帝怎有空来御书房?

    显然皇帝见这样一副大张旗鼓的模样也颇为不解,直到先生在他身边耳语了一声,他才恍然大悟:“正好。”

    他环视了一圈,下头人头济济。

    御书房不只有几位皇子,还有众要臣府上杰出的子弟,要说御书房与国子监的不同,仅仅只是风俗人情的不同,当日五皇子求出也是因此。

    不仅御书房,明文堂也是如此。

    凡是有头脸的家族,都会把府上女儿送入宫中的明明文堂。全天朝,只此一家女子书院,是以能入明文堂,不仅是身份的彰显,也是为府上女子的婚事压下一个筹码。

    不过无论御书房还是明文堂,均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每年一小测,若是成绩不合格,甭管你是谁,通通丢出去。

    皇帝在上首清咳一声,目光一一掠过自己的几位皇子与公主,突然间触及立在令河公主身边的燕熙,眸光忽闪。

    “朕今日来此,是想与你们出一道题目。”

    皇帝端坐在先生的木椅上,却自有一副帝王的凤仪。

    他本是想同自己的几位皇子交谈,而今看到这副景象,便临时改了心思。

    他不仅要看看几位皇子如何作答,也要看看这天朝未来的肱骨之臣们,会怎么说。

    “陛下,明文堂的姑娘们也要参与吗?”

    明文堂的先生是一位相貌清丽的女子,对此她颇有担忧。

    明文堂往常的教文里,是诗书礼乐算术骑,平日开的玩笑间也出过策论,但到底这是男子的事宜,她们女子真的是力不从心。

    皇帝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但他今日便非要一个答案,总不能将明文堂众人赶回去。

    他道:“策论重在男子,若女子想发言也可,朕今日给你们这个机会。”

    衣香鬓影里,一些姑娘的眼中已开始放光。

    御书房的先生点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作揖:“陛下请讲。”

    皇帝厚重有力的大手压在手椅上,他睥睨下首立的整整齐齐的众人。

    “今日策论不以书言,有思量者便可自发站到前头来抒解,朕有时也会提请你们其中的某一位回答,希望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众人应声刚落,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羲行与羲宁站在一处,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几个分散站着的皇子。

    大皇子羲敏倚着柱子阴恻恻的站着。三皇子羲辰同魏国公府的人站在一处并着近日风头正盛的嘉南郡王的小公子李颉。六皇子自然同宿国公府的几个庶子一道,只是身边多了兵部尚书的公子裴寰。

    在场的都是人精,皇帝从未来过御书房与明文堂历来的切磋,更别提近日风水不顺,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过来看几个少爷小姐的玩乐。

    皇帝在上首清了清嗓,下头很快就安静下来。

    “第一道策论,变与不变!古有论法者,则这法该变不变。”

    裴寰的眼皮一跳,皇帝这道策论给的题目太大,他们有许多可以言,自然也有许多不能言。

    所以皇帝想听什么?

    “我来!”

    众人闻声回头,便见李颉携着一抹香自后方翩翩而来,他立于前方中央处,先是一作揖,大声道:“李颉参见陛下!”

    皇帝探出了身,笑了笑:“颉儿。”

    “李颉以为,法不可变。”李颉神气的昂起头,“私以为,所有的制法,均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所制,顺应朝代发展,有所流变与完善,但陛下题目中的变却是如王石变法那样巨大的变革运动,李颉为保守派,认为能流传许久的法,如丁税,户税与田租,都是利于民生的大法。既然大法都有存在的价值,我们为什么还要变法呢?”

    李颉话音刚落,就有人跳出来:“此言差矣,旧法针对每个朝代的国情不同就该有所取舍。”

    李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取舍!”

    那人正要出口,却被一道鲜亮的女声夺去:“李公子口中的丁税,户税与田租是天朝几百年前的开祖皇帝推翻了前朝的暴政,才立下的大法,是先头未曾有过的,这算不算变法?”

    众人让开道,道中央的女子娉婷,言笑宴宴,赫然是顾家大族的七小姐顾城月。

    顾城月平日里便饱读诗书,而今能身为女子站出来反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颉被一女子反驳,面上自是立不住,他辩驳道:“那你敢说先祖创的这三法不是最有用的大法?你的意思是,它还要被推翻,被修改?!”

    “城月只是以为,”顾城月声音清朗,娓娓道来,“如今盛世,并且三法调度有当,这才十分契合,但在不同的国家,三法也并非是最适合他们的。李公子的言论有诡辩之嫌,抓着先祖的三法与未来的改变,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李颉不就是想逼着顾城月当着皇帝的面说出今后的朝代变更吗?他虽是想讨好帝王,但这样欺负一个女子,属实不光彩。

    众人相互激烈的讨论着,此刻高座上的皇帝微微一笑,抛出了第二道策论。

    “古有安陵王入契丹王城,与契丹王言谈甚欢,背后却在契丹王背后使绊子,若你是契丹王,你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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