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将计就计
南宫雪扶着书案,思绪回到了前世。
怪不得自从姐姐死后,卫泽就失踪了,原来他是去替姐姐找凶手,只可惜,他后来被怀王府的人当成刺客给杀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卫泽去刺杀怀王,那说明怀王是杀害姐姐的凶手,可目前的证据是指向刘锦绣和楚子丹,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起来吧,你既是为了姐姐,我又怎好怪罪于你,只是此事你必须烂在肚子里,不可再对外谈起。”
卫泽擦去眼角的泪花,站起身来,“卫泽知道,多谢小姐不杀之恩。”
南宫雪坐回书案上,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自从贤王说有人要在宫宴上陷害她时,她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计谋。
“卫泽,你可知有什么毒药无色无味,易化与酒水中,吞下去之后,看起来症状很严重,但是并不致命?”
卫泽细想了下,道:“倒是有几种,不过毒药终究是毒药,对身体还是有一定的伤害。”
屋子里的两盆炭火烧的正旺,纵然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南宫雪亦不觉得寒冷,她靠在椅子上,盯着卫泽的脸。
“你不是想为姐姐报仇吗?眼下正有这个机会,据我所查,太子侧妃刘锦绣便是幕后真凶之一。
刚才贤王来府,说有人想要在明天的宫宴里陷害于我,我决定将计就计,你替我挑上一种毒药,待到宴席时我服下。”
“咣当”一声,小翠吓得脸色煞白,手炉掉落在地。
她跪了下来,声音跟着身体颤抖不已,“不可,万万不可,小姐你怎能喝毒药,这是不要命了吗。”
南宫雪将她拉起,甚是不悦,“你慌什么,我不是说了吗,表面上看起来严重,实则对性命无忧。”
卫泽亦是大吃一惊,“小姐,虽说性命无忧,可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毒药,小姐以身犯险是万万不可。”
南宫雪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丝毫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我已经决定了,你若不肯帮我,那你便另谋高就,我不拦你。”
卫泽很是为难,他既想报仇,可又不想南宫雪受伤,更不想离开这个他视为家的地方。
“小姐果真要如此?”
“没错,就算你不帮我,那我也可找别人,你知道的,我有好几家药铺。”
卫泽依旧沉吟不决,不敢下定决心。
南宫雪叹气,“卫泽,若旁人帮我,你当真能放心吗?倘若他那药量重了那么一丁点,那我的命就真的有危险,如果你亲自来,只要小心谨慎,就没有任何问题。”
她说的的确没错,要说用毒,自他拜师学艺以来,除了他的师父之外,他就没遇见过对手,卫泽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为你制毒,可小姐也要答应我,切不可贸然行事。”
小翠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一挑眉,怒道:“你疯了,这关乎到小姐性命的事怎可任你胡来,不行,我得去告诉公子。”
昨天南宫雪着凉,陈管家就罚她和叶诚跪了一夜,现在这么大的事,小翠真的害怕,不敢隐瞒。
见她要走,南宫雪急忙喝住她。
“小翠你要敢走出这个门,我便将你赶出将军府。”
小翠转过身,狠狠地跺了跺脚,委屈的哭了起来,“奴婢不想小姐有事,小姐要真想报仇,大可让叶诚将她偷偷杀了,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杀人容易,诛心难,我这一计足以让刘锦绣下十八层地狱,再无法翻身。”
南宫雪握着她的手,又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身为我的贴身丫鬟,必须稳重,有心计,遇事切不可咋咋呼呼,乱了方寸。”
“小姐,真的会没事?”小翠还是不放心。
“杀害姐姐的可不止刘锦绣一个,我又怎么舍得死?你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见小翠终于同意,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翠生怕别人发现她的异常,擦去眼泪后才和卫泽走出了书房。
南宫雪手肘支头,思考着接下来需要做的事。
冬天的夜总是黑的特别快,春梅拿着一本簿子匆匆走进书房,见南宫雪练着字,桌上的饭菜却一口没动。
她转头问向小翠,“小翠,小姐怎么没吃饭啊?”
小翠耷拉着脑袋,“小姐说不饿,晚点再吃。”
南宫雪看到春梅手里的簿子,眼神一亮,忙放下笔来。
春梅把簿子递给她,“小姐,二爷写完这个后就带着护卫回南宫府了,他说这五百多人均是可疑之人,还有的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南宫雪想到若是直接拿着个交给汪全,恐他认出南宫言的字迹,反而对南宫言不利,她起身,“春梅,你把这份名单重抄一遍,记得字迹写潦草些。”
“小姐,这是为何?”春梅不明所以,但还是往椅子上坐下。
“我们得留一份下来,而且这样不会连累叔父。”
小翠走过来准备研磨,她瞅着刚刚拿出了空簿子,“可是小姐就不怕有人认出这是春梅姐的笔迹,连累了将军府吗?”
“无妨,春梅极少写字,没人会认出来。”南宫雪对着小翠笑笑,又道:“本来想让你写的,可一想到你那字如鬼画符般,怕无人认得,只好作罢。”
……
深夜,将军府里静悄悄,南宫雪穿上厚实的氅衣握着暖炉,独自来到后门,叶诚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他把南宫雪扶上马车后,见小翠并未跟来,有些奇怪,“小姐就一人前去汪府吗?”
南宫雪笑道:“这不还有你吗?咱们赶紧走吧。”
天空中下着小雪,天气寒冷了许多,许是汪府的位置有些偏僻,故此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叶诚敲开门,自报家门后,门口的小厮领着他们绕了好几处的房子才来到一处偏房里。
“我家主子正在忙,还请三小姐稍等片刻。”小厮命丫鬟们上了茶和糕点后,便急急离开了。
南宫雪跪坐在蒲团上,打量着这屋里,此处光线昏暗,除了几个矮桌子和蒲团之外,再无其他。
这大冷天的没有火炉的屋子简直就是冰窟,南宫雪顿时产生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小姐,此处不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身后的叶诚也察觉到不对劲。
这话南宫雪同意,她再次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么,“你且多多留意。”
突闻吱呀一声,两人均被吓一跳,叶诚讯速跳起,挡在南宫雪面前,以防有暗器射出,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屋子里面的一面‘墙’双双翻转,犹如两片门般,汪全从里面走了出来。
“哟,这大冷天的,雪儿姑娘怎么来了?”汪全笑嘻嘻,把手里一把带血的匕首递给尾随而来的林云啸。
原来那面‘墙’只是一个暗门,透过暗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南宫雪着实吓了一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里面竟然是个审讯房,那悬挂在房梁上明晃晃的钩子异常显眼,地上还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他一动不动。
“公公,这是?”南宫雪不明汪全是何用意,这本是隐秘之事,可为何故意要让她看到?
汪全冲林云啸使了个眼色,林云啸会意,立刻关上了暗门。
这时,汪府的管家领着一帮丫鬟进来,点灯的点灯,燃火炉的燃火炉,上茶的,上点心的,这屋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丝毫没有刚刚那股阴森森的感觉,就连那面墙也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暗门。
汪全坐在厚厚的蒲团上,盘起了腿,看着南宫雪有些苍白的脸,他呵呵一笑,道:“让雪儿姑娘受惊了。”
他此举故意让南宫雪瞧见,无非是想震慑她,好让她心生畏惧,好让她知道,哪怕是皇亲国戚,他汪全一样敢动,要让她知道,在这京城里,谁可以依附。
另一方面,他也想为将来寻找一条退路,只是找谁,他也不知道,将军府一向是站在太子那边,万一将来太子登基,他和南宫寒兄妹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能保他安享晚年。
随即他低头又叹了口气,“为了令兄遇刺的事,圣上昨日龙颜大怒,指责苏统领教导无方,怒斥郑大人办事不利,咱家恐圣上怪罪无影阁,只好亲自对犯人严加拷问,希望能尽早把案子给破了。”
“案子?里面可是刺杀哥哥的凶徒?”南宫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汪全。
汪全摇了摇头,“不是,少将军的事已交给了郑大人管,这人只不过是宣王爷的贴身随从,犯了点小事,偏巧碰上了无影阁,活该他倒霉。”
南宫雪垂眸不语:小事还将王爷的人打成那样,这怕是杀鸡儆猴给她看的吧。
汪全似乎不太想继续谈案子的事,他喝了口热茶,瞥了一眼叶诚和他旁边的盒子。
“不知雪儿姑娘这么晚来,可有什么事?”
南宫雪裹紧了氅衣,“哥哥今早已跟我说了,他能那么快当上御林军右统领,多亏了公公在圣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待叶诚拿起旁边精致的礼盒放到汪全面前,南宫雪又说道:“所以我今日来特谢谢公公,这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还忘公公笑纳。”
汪全眉开眼笑,他就知道这南宫雪很会做人,只是他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又来给他送礼,还亲自上门。
“雪儿姑娘真是太客气了,要说这功劳还是唐大人的最大,咱家只不过恰巧懂得一点揣摩,顺着圣心往上说罢了。”
南宫雪微微一笑,“论在宫里,唯有汪公公最解圣意,眼下雪儿有一难题,还请公公帮忙解上一解。”
汪全挑了挑眉,“你且说说看,咱家能帮的一定尽力帮。”
南宫雪环视四周,这屋里丫鬟甚多,恐走露风声,她面露难色,“此事事关重大,公公可否摒退左右。”
汪全挥了挥手,丫鬟们纷纷走出屋子,待门关紧后,南宫雪才从开口道:“公公,我姐姐的案子虽然圣上说了不许再提,可在天子脚下藏有这么凶残的凶徒,我这心里实在难安。
因为我害怕突然有一天这凶徒要加害于我,也害怕他会对我哥哥下手,所以我命人调查了一番。
不瞒公公说,我还真查到了蛛丝马迹,只是,我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因为这事不但关系到皇亲贵胄,还与南楚有关。”
“南楚?”汪全和林云啸互视一眼,无暗阁暗中查找了这么久,也只是找到刘锦绣的罪状,难不成南宫雪手里有楚子丹与刘锦绣合谋的证据?
“雪儿姑娘,大小姐惨死咱家很是悲痛,恨不得将凶手千刀万剐,你要是真有凶手的线索,那么咱家一定帮你找出他来,还你们一个公道。”
南宫雪顿时大喜,她从袖口掏出一张黄纸来,“公公请看。”
林云啸接过来,递给了汪全,汪全随意瞧了几眼密密麻麻的字,似是一份验尸记录。
“这是什么?”
南宫雪坐直了身体,将双手放于桌下,“这是二十名护城军最初的验尸记录。”
“公公可知,为何随太子殿下迎亲的护城军能被人在一刻钟之内杀死?”
汪全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此事他想了许久,愣是想不出为什么,这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高手,恐唐慕白也无法做到吧。
“难道雪儿姑娘知道?”
南宫雪点了点头,“我仔细究竟过这验尸份记录,这二十名护城军,每人的身上只有一个伤口,都是致命的。
我曾问过唐大人,依他的武功能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人杀死,他说就算这些人站那不动给他杀,那也不能躺得这么整齐,就好像是约定好了该怎么躺好似的。
既然一人无法做到,那多人就更不可能,所以我在想,那二十名护城军会不会是自杀?可仵作告诉我,自杀和他杀的伤口深浅不一样,更何况拿着长剑自杀,那他们手上也应该有伤口才是。”
南宫雪说到这,停顿了下来,她喝口茶口润了润嗓子。
而林云啸仔细看着那份验尸记录,突然灵光一闪,“三小姐可是怀疑,这二十名护城军是互相杀害,这根本就没有凶手,也可以说,其实凶手就是他们自己?”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除了这个解释外,恐再没有合理的解释了。”
“这,整整二十名护城军都自杀,难道只是为了陷害太子殿下?”
汪全浑身冒出一股冷汗。
南宫雪放下茶盏,将汪全的表情看在眼里,“这个雪儿真的不知,到底是谁能让他们连命都能丢弃,不过这好像是死士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