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爷当铺
等到二十六只□□精全部被灭光的时候,破晓剑再次回到了暮晓身边,他负起剑正了正自己的衣身,跳下屋顶,落在七爷的身旁道“走吧!”说完便径直往当铺的方向走去了。
七爷没想到他会答应地如此爽快,更没想到对方如此熟门熟路。搞得七爷先是莫名其妙一阵,而后又在他身后道“这不愧是修仙的,就是不一样,掐指一算就知道这当铺怎么走了!”
……
来到当铺门口时,已经看到几位伙计在忙进忙出地搬东西了,搬的都是些已经碎了的陶器和玉器。当铺的柱子上还有不少的划痕,与他自己肩上的划痕一致,应该也是□□精留下的。
店铺已经成这样了,不知道人有没有事,暮晓心中一紧,当即加快了脚步。
倒是他身边的言老伯,看到自家的店成了这样,反而不紧不慢起来,有些踉踉跄跄地不敢往自家店里走。
来到门口,暮晓发现里面并没有比外面好多少,有些伙计趴着梯子在货架之间上蹿下跳的,而有些伙计拿着本子在与货架上的物品做着比对,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理会屋外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他们自家的掌柜。暮晓望向柜台方向,一人正在对着账目报账,而另一个则是快速地戳着算盘在算账,此人便是言轻,看着她安然无恙,暮晓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趴在货架上的伙计喊道“我都找了好久了,真的就少了那把无双剑!”
“可是这也不对啊,就算这剑被□□精踩断了那也至少还留个剑身吧!”正在点货的伙计应道。
暮晓看向言老伯手中的剑,心道难道是这把?可是为何言老伯的手会抖地如此厉害呢,拿自家剑御敌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吧。
“老伯,这把剑…”暮晓刚开口,话音未落之际,言老伯立马摆出了“嘘”的表情,阻止他开口说话。
但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大伙儿虽未注意到当铺外多了两个人,但此刻正在柜台算账的言轻却已然听到了暮晓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活叫了一声“哥哥…”
暮晓想要开口回应她,却被身后的言老伯扯着袖子在他身后小声地开口道“公子,家里比较乱,要不我请你去酒楼吧。”
……
暮晓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去该留。
“哥哥,你是来看我的么?”此时言轻离开柜台,朝他走了过来,其他伙计也开始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向他们这边投来目光。而此刻暮晓身后的言老伯将他的袖子扯的更厉害了,好像只想把他拽走离开这里。
进退两难之际,暮晓只能疙疙瘩瘩地答道“嗯,对,来看看。”
对于他的到来,言轻显得十分欢快,道“我们这都还好,就是少了一把剑,大家都忙着在找呢!”
“言小姐,我们应该是找到那把剑了!”言轻身后的伙计应声道。
“找到啦,在哪呢?”无法用有眼判断的言轻问道。
“就在这位公子背后。”
“对,七爷手里拿着呢。”伙计们毫不客气地拆穿道。
此刻暮晓看向身后的言老伯,只见他捂着脸,一副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而言轻呢,在听到“七爷”两个字时就已经将眉头皱了起来。
言老伯见退无可退,倒也不藏在暮晓身后了,咳了两声走了出来,抬头挺胸,故作正气凛然地说道“这剑不错,蛮好使的,我还杀了不少□□精呢。”只见他把剑往边上一方,自己不慌不忙地走进当铺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英雄归来的架势。
暮晓心道:那刚刚坐在地上,让他救了的又是谁?
不过不止是暮晓,在场众人都似乎不买言老伯的帐,刚刚说找到剑的伙计又道“七爷,那敢问您是何时取的剑?我看到城里有□□精作乱时就已经第一时间来取这把剑了,您动作可比我还快呢!”
又是无情地拆穿!
可言老伯却不以为然,依然趾高气扬地应道“那是!”
……
只见言轻深吸了一口气,拄着盲杖一步一步走到了言老伯身边坐下,淡定地问道“输了多少?”这下言老伯终于失去了刚刚趾高气扬的姿态,唯唯诺诺得放下了茶杯,微微低下了头。
伙计们见状脸色倒是没变,像是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了。暮晓也终于明白为何言老伯离家越近行为越反常了,原本只是想把剑偷偷地放回去,结果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店里已经在开始大盘点了,心中也必定知晓自己拿剑之事东窗事发了。
如果是为了杀□□精那也算是理所应当,但如果是为了去还债,身为一个掌柜的就太不应该了,也难怪伙计们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把剑,不够?”言轻问道。
言老伯稍稍抬起头来,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呢喃道“够了,够了。”
众伙计捂脸叹息,暮晓倒是会心一笑,因为这像极了他那个赌钱被师父发现后认错的寒师弟。
“那怎么又拿回来了?”言轻继续问道。
“这一天可真是惊险啊!”说起这个言老伯显得有些激动了,他继续道“我根本还没走到赌坊,那些□□精就已经从天而降了,直接扑过来,还好你爹我福大命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后来又有人来敲锣,说可以出门杀□□精了,大家看我手里有剑,肯定是把我往外推啊,可是你也知道你爹我,连鸡都没杀过,哪会杀妖啊,这锣声一停,那帮家伙都跑了,没有一个人等我,就只留下你爹我一个人孤军奋战啊!”
言老伯越说越激动,可周围的人就像在听戏一样听着。随后言老伯又指向暮晓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年轻人,关键时刻出手杀了那群□□精,不然你爹我哪还有命回来啊,一只□□精扑过来就可以把我干趴下了。”
众伙计们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暮晓身上,只见这一袭白衣灰边的少年双手交叉着倚靠在门板上,身材挺拔,腰间束了一方腰带,整个人干净利落。身后负剑,看这样子应该就是最近城里刚来的捉妖少年了。
暮晓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正了正身。此时言老伯又开口道“对了,老吴,你赶紧去备点好酒好菜,我要请这位少仙好好喝几盅。”
暮晓正欲开口说不必劳烦之际,却被人抢了先。只见言轻道“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哪来的好酒好菜。吴叔,你去城西的西岳楼订一桌吧,我听大伙儿说这次城西闹得并不严重。”
“得嘞。”说着一位伙计正准备出门而去,不过刚到门口就被暮晓拦了下来。
“言姑娘,言大叔,看大伙儿没事我就放心了,酒楼就不必去了吧。”这下言老伯急了,他道“这怎么行,你怎么说都是我们方庸城的救命恩人,尤其是我七爷的救命恩人,怎么着都得喝几盅!”
言轻也道“哥哥,你是要急着回去了吗,都没空吃顿便饭。”
说到回去,暮晓想到还有一些话要对言轻讲,但又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顺口说道“是要准备回去,不过回去前还是想请言姑娘借一步说话。”
“我?”
“嗯。”说完暮晓转身离开了当铺往街道走去,言轻柱着盲杖紧随其后。
留下言老伯和一众伙计在门口观望着道“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啊!”
“是啊,你们说这少仙能找言小姐说什么呢!”
“孤男寡女还能说什么!”
“孤男寡女,哈哈哈,对对对,孤男寡女就是应该多说说话!”言老伯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
暮晓和言轻二人走在街道上,此时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大家都自顾自地在忙自家或自己店里的事。走到离当铺稍微有些距离的时候,言轻开口道“哥哥,实在不好意思,刚刚让您见笑了。”
暮晓想起自己的寒师弟,心道:这怎么会见笑呢!
他半开玩笑地道“见笑倒不至于,不过很好奇如果言姑娘离开一段时间的话令尊会不会把整个当铺都输出去了。”
“会,肯定会。”言轻毫不犹豫地答道。不过思绪一转,她又停住脚步,茫然道“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暮晓看了她一眼,倒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边走边说道“我有一个师伯,常年云游在外,救死扶伤,修得一身医术,虽说平时见不到他,不过每年四五月他都会回来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暮晓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看向言轻道“你愿意跟我去扶桑山么?”
暮晓说得十分明白,但言轻却低头不语地怔在了那里,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恐怕是在害怕有了希望最后又失望吧。
暮晓朝她靠近了几步,盯着她无神的双眸道“试试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好像在言轻心中又重新种下了种子一般,言轻抬起了头,不再是刚刚那徘徊犹豫的模样,而是又重新恢复到了轻松欢快的样子,带着些许怀疑又带着些许玩笑的口吻问道“哥哥,山上?吃得饱么?”
……
看来对于自己所说的整整一个月没饭吃是真的给她留下阴影了。暮晓浅浅一笑,而后又故作镇定地回答道“不会让你饿着,不过言姑娘如果也想学着我们一起辟谷的话我们扶桑山也是欢迎的。”
听着暮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言轻淡然一笑又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谢谢”。暮晓一时愣住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言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像是有了些许的温度,少了最初那生人勿近的压抑。
在交代完两个时辰内会来接她后暮晓又御剑飞走了,朝着方庸城内河流的上游方向而去。
但在御剑过程中,他也发现自己的御剑术越来越不稳了,就像刚学时一样。不过让他最为忧心的倒还不是这暂时不稳的御剑术,这个毕竟两三天就能修养好,最为让他忧心的是此刻正在前往的小蓬山,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一下子让这么多的□□成了精。
沿着河流御剑向上,刚出城时还能看到一些城镇,乡村,但是越往上行,暮晓时不时地能感受到了周围的阴气越来越重,人烟也越来越稀少,河流渐渐在收紧,蜿蜒着往上爬去,爬进了层层的迷雾之中。他抬头看去,竟不见任何的山体,河流就直直地插进迷雾中后便找不到任何踪迹了。虽说人间阴山终年有迷雾环绕,但这座阴山上的雾气似乎更重了些。暮晓驾驭着已然颠簸的破晓剑,闯入这层层的迷雾,在拨开迷雾后暮晓终于看到了阴气环绕的小蓬山以及周围的小山峰。再想靠近些,但无论他怎么御剑都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在前行,却又好像还在原地。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剑颠簸地更加厉害了。
可恶!暮晓暗自感叹。但是无论他怎么心有不甘,此刻无法靠近小蓬山就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他也只能先打道回府将此事报告给师父再说。
他又驾驭着颠簸不堪的破晓剑回到了方庸城,发现已然有辆马车停在了七爷当铺前。他走到当铺门口,发现言轻已经背了一大包行李在身上,还不时地向言老伯叮嘱这,叮嘱那的。
言老伯也应和着道“行啦,我日后会少去赌场的,也会好好看店的,你放心去就是了,好好在扶桑山待着,别给人家少仙添麻烦,对了,银子呢,银子带够了没?”
暮晓心道:果然是商贾之家,凡是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银子!
“爹,那是仙山,不需要带太多银子。”言轻应道。
暮晓微微点头,觉得此言有理。
可是言老伯还是不以为然道“不行,还是多带点,出门在外,还是银子最重要。”说着又从柜台处拿了两个大元宝给言轻。
言轻也只好打开自己的行李,让言老伯把两个大元宝塞了进去。不过当言轻打开行李时,这银晃晃的光芒还是让暮晓感到十分得扎眼。
这叫不需要带太多银子?
“咳咳”他索性出声道“言姑娘,言大叔,山上清苦,恐怕没什么花钱的机会。”
言老伯迎上来道“公子,您回来啦,来来来,这边坐。”说着就把暮晓往店铺内请,边倒茶边又道“公子,您救了老七我,也不肯赏脸吃顿饭,现在还带着小女去寻医,这叫我们一家子怎么报答啊!”
暮晓喝了口言老伯倒的茶水后道“言大叔,要说救了你,是言姑娘救我再先,至于寻医嘛,连医都还未见过,又谈何报答呢”
暮晓说得有理有据。
不过言轻还是反驳道“可是,哥哥,我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暮晓放下茶杯道“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就别放在心上了。”
“对了,哥哥,你今天消耗太多,还是不要御剑了吧,我让吴叔赶车送我们去扶桑城。”
“那就有劳吴叔了。”虽然赶车时间要长些,但暮晓并未反驳,因为情况确实如她所说的一样。
分别之际,言老伯还是依依不舍地把言轻送上了马车,同时又叮嘱了她遇事记得花钱。就这样马车便缓缓驶离了当铺,驶离了方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