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很多人都说猫感情淡漠，狗极为忠诚。
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临近毕业，养了猫将近半年的女孩们终于意识到小狸花的去向无法做下定论，当初决定养猫是因为在朋友圈里看到学姐的猫实在是过于可爱，现在要离开学校了才发现，宿舍里没有一个人的家庭可以养猫。
基本上全是妈妈不允许。
猫会掉毛、会抓沙发窗帘，哪怕她们再三保证这只猫很乖，妈妈们都不相信。她们试图找到收养它的人，甚至去找卖给她们猫的学姐，可对方说已经另外养了一只，不打算再增加。
“……就把它放在学校吧，抖音上不是说学校里的猫基本都养地很肥吗？它在学校里是不缺吃喝的。”
“我不大想……”
“那你说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
小狸花舒舒服服地躺在女孩的怀里，瞪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此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考试过后，她们会比别人提前离开校园，收拾好东西后，她们将小狸花装进袋子里，以防它认得路，然后心疼地将它丢弃在远离宿舍楼的草丛里。
“喵呜~？”
“喵呜呜~~~”
小狸猫疑惑的声音不断在身后响起，女孩们却只能忍着泪，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小狸花意识到不对，开始挣扎去抓烂袋子，可那不是塑料袋，它花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出来了，女孩们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她们实在是小瞧了小狸花了，它几乎每天都坐在矮墙上或者窗户后面看着她们去上课，那条路早就一清二楚了。可高空看和亲身经历总是不同的，它闻着路边残留的人味，一点一点地摸索前进。
临近黄昏，它听到了熟悉的笑声，赶紧加快了脚步。一栋宿舍楼并不是由一个年级霸占的，所以一二楼的人还没有搬，它认得出她们的声音。从栏杆缝隙里挤进去，它一点一点地挪上楼，累得慌，却没有放弃，很快就来到了熟悉的三楼。
这个楼层异常的安静，它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屁颠屁颠地朝着自己的宿舍奔跑。门大开着，橘黄的夕阳从窗户上投射进来，照亮了里面一张又一张木板床以及空荡荡的桌面。
地面残留着一些垃圾，属于它的猫窝和饭兜还在原地。
“喵呜~”
它站在门口喊了声，没有任何回应。
女孩们的味道还没彻底散去，这意味着她们刚离开没多久。它走进去，先是找了阳台和厕所，一个人都没有。它想，或许铲屎官们又是有事出去了，至少到了晚上肯定会回来，摸摸它，给它吃的。
所以它跳回了自己的猫窝，安静地呆着。
可天很快就暗了下来，漆黑的宿舍里，没有再出现哪怕一个人。小狸花实在是饿地受不了了，它的猫粮早就吃完，最近吃的都是剩下来的饭菜，所以根本没吃饱。它去走廊看了看，没有饭盒，就下了楼，在二楼偷了一袋回来宿舍吃。
它偷出经验来了，选个味道比较大的，重点的更好，哪怕没肉没骨头，至少饭多。通常中午和晚上都会有饭盒，它靠这些又熬过了一段时间，周围堆了不少空饭盒，它舔了舔爪子，洗了把脸，在脏兮兮的猫砂盆里解决了生理问题，就躺在了木板床上。
最近铲屎官们的味道越来越淡了，只有这里还残留着，它睡在这里比较安心。它在上面打了几个滚，将自己的味道蹭上去，这才满足。
可再后来，一二楼的人也不在了，走廊再没出现过饭盒，饿极了的小狸花只能去操场旁边翻垃圾桶。光天化日的，它感觉有些不安。跳上垃圾桶，在味道极重又混杂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个饭盒，里面神奇的有肉有饭。
它把饭盒连袋子叼下地面开吃，刚吃了一半，震耳欲聋的音乐从远极近。它抬头看了眼，只希望是路过。可偏偏那音乐不是路过，正是朝着垃圾桶的方向传来的。它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却在垃圾车停下的刹那，犹豫了会儿便退到了一边。
它不知道下来的人类是干什么的，只能蹲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将垃圾桶一个一个放上垃圾车里倒掉，等垃圾车带着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满车垃圾离开时，垃圾桶已经彻底空了，包括它吃到一半的饭盒。
它不死心地转了几圈，跳进去挠了挠，一颗米都没挠出来。最可怕的是，当它想出来时发现垃圾桶又高又滑，它根本没有着力点，最后把自己累惨了都没能跳出来。
脏兮兮的垃圾桶内，小狸花高高昂着头，看着外面逐渐暗下的天空：“喵呜~”
“嗷呜……”
“嗷呜……”
“……嗯呜呜……”
职工们也在这时离开了，饭堂的门被锁上，空荡荡的操场里，唯独猫咪虚弱的声音还在那若有似无的回响。
小狸花是在半夜将垃圾桶撞翻才出来了的。它随着垃圾桶一起滚落在地，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它没有朝宿舍走去，因为它已经意识到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伤心是肯定伤心的，但生存的本能让它首先关注的是食物问题。
校园里已经不存在它能找到的食物，所以只能去外面找。学校靠近大马路，也许是新建的，周围还很干净。它顺着马路一路往下走，旁边都是带空调的商店。它记得人类是友好的，所以走到门口朝站在收银台后面的人类叫喊：“喵呜~”你有食物吗？
可那人类第一反应是冲过去将它踢走。
踢的并不重，没有伤它的意思，它爬起来，想要再靠近，可瞧见那人举起了扫帚，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它只好失落地走去下一家。
如果只是小卖部之类的那还好，可若是有食物特别是餐厅之类的，看到它脏兮兮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暴力驱赶。第n次被打走之后，小狸花只能挺着空荡荡的肚子，抱着一丝丝的希望继续前进。
它很快又找到了一家，那是一家大排档，有很多人正在喝酒吃夜宵，它还看到一个人将吃剩的骨头丢在地上。它眼睛一亮，耳朵一立，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可一只肥橘猫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那胖嘟嘟的样子看不出来速度还挺快的。
橘猫比它更快一步抢到了骨头，扭头看到它时，还压低了身体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如果再靠近，就得挨打。小狸花看懂了，犹豫地停下脚步，离橘猫远远地绕开了，然后盯着其他桌子，期待着有人再扔一块骨头下来。
它等了好久才等到一个，可能是看它可怜施舍的。它迅速叼起骨头躲进了草丛里吃，如法炮制刚吃到第三个，发现它踪迹的橘猫二话不说就扑向了这个抢地盘的。
小狸花被娇养了半年，又是饿到肚子疼的那种状态，怎么可能打得过肥橘猫，没一会儿身上就全是伤口了。它尽可能地趴在地上，压低了耳朵，每次土狗求饶都是这个姿势，它会的。
肥橘猫又拍了它一巴掌，之后才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小狸花缓了口气，它知道它该离开了，可它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次找到食物，所以它不想也不敢离开。草丛里的骨头已经被肥橘猫叼走了，小狸花躲到了阴暗的角落里，一边舔伤口一边等待。
如果肥橘猫吃饱了，或许它还可以捡一点点果腹。
哪怕这样子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肥橘猫是大排档里养的，也是为了捉老鼠而存在，所以哪怕身上脏地像流浪猫，依旧有人给它食物。它的猫兜在一个角落里，每次下班前，店主都会往兜里倒剩菜剩饭，可它每次都吃不完。
这次也一样。
小狸花正对着猫兜，只是距离有点远。它看到肥橘猫离开猫兜跳到了杂物箱上面舔爪子，明显吃饱了。于是小狸花冒着生命危险，静悄悄地靠近猫兜偷吃。吃饱了的动物脾气总是比平常要好，或许会允许它放肆。
果然，当肥橘猫看到小狸花偷吃时，只盯着它看，并没有再驱赶。可过了会儿，肥橘猫突然跳下来，一点点地靠近小狸花。小狸花想逃，察觉到肥橘猫没有攻击的迹象，便大着胆子继续吃。
肥橘猫停了停，又伸长了脖子去闻小狸花的屁股。从上面的味道可以分辨出这是只成年的猫，还是只雌猫，而肥橘猫刚好是成年了好几年的公猫。
送上门的雌猫。
肥橘猫舔了舔爪子，蹲坐在一旁等待。小狸花饿慌了，将所剩无几的饭菜全部吃光了，还舔了舔猫兜，正当它在洗脸的时候，察觉了肥橘猫的靠近。它反射条件地趴下示弱，可肥橘猫既没打它也没咬它，而是慢慢地复上了它的后背，沉甸甸的胸膛压在了它的后背上。
哪怕小狸花没经历过也本能地意识到怎么回事，它下意识就要打架，后颈肉立刻被咬住了。非常时期它不怕这个，刚要打肥橘猫，可眼睛扫过被它舔干净了的猫兜，慢慢地却放弃了挣扎。
一山不容二虎，但一公一母却可以。
如果它成为了肥橘猫的伴侣，它暂时就可以得到无忧的食物。
看着近在咫尺的猫兜，小狸花放任肥橘猫在自己身上挺动，也接受了自己生涯里的第一只公猫。
只为了能得到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