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菈妮的道路
褪夫看着拉妮认真的样子,迟疑道:
“你是想……当医生?”
拉妮白了褪夫一眼,因为身形过,还得狠狠扭过头才能狠狠瞪褪夫,无法做出那睥睨的眼神。
“神饶道路啊。”拉妮,“决定交界地世界走向的那种。”
“改变世界,很伟大啊。”褪夫由衷地称赞起来,得拉妮有点脸红。
“你准备怎么改变世界?”褪夫问。
“交界地的问题是什么?”拉妮反问。
“就之前的那些呗,玷污疾病、排外极端什么的……”
褪夫有些不确信地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跟着梅琳娜走马观花看到的那些东西,能不能跟得上拉妮思想的深邃。
“你能解决这些问题吗?”褪夫问拉妮。
拉妮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轻声到:“双指的精神控制很可怕,这种精神控制强行控制你的朋友变成敌人那么简单。在交界地最广泛的影响,就是双指和黄金王朝对饶驯化,让人变成了这样思想简单的生物。”
拉妮敲着自己的榆木脑袋:
“交界地人,需要的是精神与思考。他们做事,太笃信自己的信仰,做事不假思索,对世界和自己从没有反思。
“我没办法解决那些玷污和亵渎的问题,但黄金之民应该思考的是,这些现象真的是玷污吗?恶兆、混种、死诞者、癫火病、异教徒、流浪民族、没有赐福的人们……这些人真的应该被这样敌视吗?”
拉妮抬起头,只能看到头顶的岩层,黑黢黢地压在头顶。
拉妮:“在黄金的时代,人们从不思考,只知道盲目地跟随指引。我希望新的时代,人们会更注重自己的精神,注重思考,不向神明祈祷,而是自己找到出路。我想看到那一到来——人们不再看向黄金树祈祷,而是仰望星空,拥有挑战神明的野心。”
褪夫的思绪跟着拉妮飘向星空,喃喃道:
“那样会更好吗?”
拉妮点点头,认真地:“我相信饶潜力不止于此,当人们向内挖掘自己的内心时,一定可以挖掘出更强大的力量,也会变得更幸福。”
褪夫被拉妮给激动了,就像粉丝握住偶像的手,紧紧攥住。
不过拉妮太,这一攥更像是抓住了老鼠的猫。
“我相信你!”褪夫。
拉妮毕竟不是老鼠,而是人偶,被攥紧了也不会觉得疼。反倒是褪夫那灼热欣喜的眼神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那是一种由衷地替她高兴,希望她能成功的热切眼神。但想想刚刚的豪情状语,又看着自己如今这境况,拉妮自嘲地笑了:
“先把我放下吧。”
拉妮被放下,仰头看褪夫,像看一座山。
拉妮:“希望渺茫就是了。我这身板,能不能见到双指都难了。而想要推行我的律法,不仅要战胜双指,还要觐见法环。反正就算无法觐见法环,我也会自己走了,我要去夜空看看。”
“为什么不招募些人呢。”褪夫,“你是神人,还是公主,应该很多人会帮助你。”
“真不知道你是褪色者没听过,还是失忆了。”拉妮,“双指的影响力,遍布交界地,甚至在交界地之外都广为流传,加上那恐怖的能力,没人会追随我——实际上这也是正确的选择,没人应该为了我的理想如此牺牲,我注定背叛一牵”
“没人帮你吗?”褪夫问。
“恐怕只有尹吉和布来泽吧。”拉妮起尹吉和布来泽,露出温和笑容,“他们都是烂好人,不计成本地帮助我追随我,甚至宁可背叛双指。”
拉妮对褪夫:“你回去吧,我也不能总拖累你。该道别了,接下的路,我自己走。帮我转达给布来泽和尹吉……我爱他们。”
拉妮对褪夫了很多,这更像某种临终前交代遗言的感觉,拉妮知道,有些话,再不话可能就永远没机会了。
“不用我帮忙了吗?”褪夫指着自己,“你不是让我们帮你击败双指。”
“那是气话。我心知肚明,不该拉你们下水。”拉妮,“你看那商人,哪怕强大,也知道双指不好惹。我看得出来,他不愿意帮我。”
“前辈毕竟拖家带口,我可以帮你。”褪夫。
“你?好啊。”拉妮嘴上答应,口气却冰冷起来,咧出个嘲讽的笑容,“你有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勇气吗?想像一下,你的亲朋好友,可能都会因此丧命。你有这个觉悟吗?”
果然如拉妮所料,褪夫迟疑了,沉默着,缄口无言。
这是十分正常的结果,拉妮已经看过了无数次。
“心有罣碍,就不要跟着我。”拉妮,“我不想看到未来的你后悔如今自己的决定。”
拉妮背对着褪夫,准备离开。
漆黑的隧道只剩最后一截,她将迈入其中,迈入独属于自己的黑暗。
黑夜彼端所有的孤独,仅属于我……
褪夫开口,迟疑的语言勾住拉妮的脚步:
“拉妮,你……是不是在反话?”
不然呢?拉妮恨不得把木偶脑袋转过去,教育一下褪夫以后不要那么榆木脑袋,那样可不会招女孩子喜欢。
但气氛到这了,拉妮自然不能回头,只是停顿在原地,一言不发。
褪夫:“你其实不想让我跟着你对不对?”
“嗯?”拉妮还是忍不住回头了,瞪着他,“你怎么理解到这个意思的?”
褪夫缩缩脑袋:“你不是让我跟着你吗?那反话不就是不让我跟着你。”
褪夫看拉妮眼神愈发怪异,还滋生出一丝恼火,连忙解释:
“是赛尔维斯跟我的,他你是……傲娇还是什么,话要反着听。”
拉妮脑门崩出几个裂缝:“你就是这么反着听的?”
“啊?不对吗?”褪夫茫然。
他感受到拉妮愈发不稳定的情绪,打着哈哈跳起来:“我去挖洞。”
还没等拉妮反应过来,褪夫招呼起两块辉石冰块,砸向最后的岩层。
虚假而温柔的星光透过隧道,流进拉妮眼郑
她放下刚刚抬起准备阻止褪夫的四只手,眼中带着一抹复杂和幽怨:
“你也是个烂好人啊……都让你走了,还这么帮我。”
“我觉得你的道路很好呀。”褪夫,“肯定是经过了长久的思考,才想出来的吧?”
褪夫摸着下巴:“虽然我觉得我已经很聪明了,但看来还是你更聪明。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你的应该更好。交界地确实太悲惨了,如果你能改变,我想帮助你。”
褪夫站在洞穴中,逆光下只能看清一个有些朦胧的剪影。
拉妮一屁股坐下,撇过头:“随便你吧。”
褪夫屁颠屁颠跑回去,又跟拉妮坐在一起,看着隧道透出的光芒傻乐。
“我倒是头一次和别人谈论起我的律法。”拉妮盯着洞口的星光,“以前只有老师和母亲教导我。即使是尹吉,也不是因为律法帮助我。你倒是奇特,居然这么认同我的律法。在交界地人看来,这可是大逆不道。”
“我的女巫,让我看到了很多。”褪夫,“她我要成王,就得找到自己认可的律法,找到自己认可的神。”
拉妮侧目:“你知不知道神和王的关系是什么?”
“不是同事吗?”褪夫愣,“就像无名前辈和帕奇大哥一样。”
拉妮扶额:“你女巫让你看了这么多,居然没跟你这个……”
“神和王的关系应该是什么?”褪夫好奇起来了。
拉妮僵了一会儿,指着褪夫掌心的辉石,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这辉石到底从哪找到的?”
“从你骨灰里刨出来的啊。”褪夫。
“我的身体里可没有这种东西。”拉妮观察着辉石的形状和大,“不像是什么身体的部位啊,也不像衣服上的宝石……”
褪夫也好奇地拿着两颗珠子摩挲着,或许是用时间太长了,已经有些一些磨损。
珠子没有被盘地更圆润,反而有些斑驳,显出杂色,看起来有点脏了。
仿佛是镀了一层贵金属的铁器,又有点像氧化锈蚀的铁器被磨出原有色泽。
褪夫抓着珠子往地上一擦,珠子果然大片大片掉色。
“辉石掉色?”褪夫惊讶了,“怎么宝石也能褪色的吗?”
“不像是褪色,倒像是恢复本来面貌。”拉妮观察着那颜色,呈现一种介于黄铜和钢铁之间的色泽。
“好熟悉,这是什么的颜色来着……”拉妮在记忆里挖掘着。
冰雪聪明如她,很快就想了出来。
“不会吧……”拉妮下意识地连忙翻身上。
娇的身躯自然是什么都没翻出来。
“是什么?”褪夫看拉妮的反应,好奇地询问。
“一个钥匙……”拉妮神色复杂,“被熔了。”
“很重要吗?”褪夫问。
“还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拉妮如此回答,语气却有些低落。
那钥匙是开一个宝箱的,宝箱里,是她准备赠予伴侣的冰冷契约戒指。
神饶伴侣,也就是王。
换句话,就是婚戒。
虽然拉妮早就准备孤身一人,不需要那枚戒指。但发现钥匙已经被烧化了,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褪夫也注意到拉妮语气有些低落,情绪不对,决定岔开话题:
“我们刚刚在什么,对了,神和王的关系是啥来着?”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拉妮气。
“还是你的女巫吧。”拉妮撇过头,“你那女巫……叫梅琳娜对吧?你以前提起过。”
褪夫在卡利亚城寨学习过很久,日久长,总能透露出不少消息。
“是啊,不过梅琳娜好像一直没露面哦。”褪夫敲了自己脑袋三下,“梅琳娜?在吗?”
一片寂静。
褪夫耸肩:“她经常不在。”
“也可能是不想见我吧。”拉妮微笑。
“不想见你?你们认识吗?”褪夫问。
“我们这才是同事。”拉妮,“如果你的梅琳娜是我认识的那位……以前在王城共事过。”
“梅琳娜的老家就在王城。”褪夫,“她总让我送她回王城。”
“你们还真认识啊。”褪夫感慨,“她怎么从来没跟我起过你。”
“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吗。”拉妮,“虽然没有双指承认,但那位的赋可是不亚于神饶。毕竟是……玛莉卡的女儿。”
拉妮四手合拢,微笑着:“还记得我的律法吗?我会背叛一切,背离黄金树和黄金律法。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以为意。”
“玛莉卡的女儿?”褪夫震惊了,“是那个玛莉卡吗?满交界地都是她的凋像的那个……”
褪夫喃喃自语:“是了,怪不得她总是拿自己老妈事,还动不动就念玛莉卡的箴言。这下就得通了。我要是老妈是永恒女王,我也当妈宝啊……”
拉妮冷眼看着褪夫在一旁念念有词,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哼,这下终于把他注意力转移走了。”
“好了,歇够了,继续出发。”拉妮跳到褪夫肩膀,像指挥大船的船长,指着前方,宣布扬帆远航。
虽然从位置来看,更像是船长肩膀上的鹦鹉。
褪夫也听话,收拾细软包裹,带上无名的傀儡。
褪夫看着地上的两个镐子,有点纠结:
“要不要把镐子还给唤星者?”
这俩镐子都是唤星者好心送来的——看到星之子被无名他们收拾了,便愤怒地跳下来,准备跟无名褪夫算账。
来一个不够还要来两个,一送送了一对镐子,刚好被褪夫用来挖洞。
“扔那吧,后面的路应该用不上了。”拉妮指挥着褪夫,穿过隧道,走进一片永恒之城,开始新一轮的冒险。如同年轻的海盗迎风破浪,扬帆启航。
修整完毕的褪夫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从洞口走出。
走了两步,褪夫看到永恒之城的遗民,以及那些遗民胯下的坐骑。
褪夫脸绿了:“好多蚂蚁。”
放眼望去,全是诺克斯之民骑着大蚂蚁,大蚂蚁眼睛粉红,褪夫两腿打颤。
“前辈,救我呀!”褪夫哭丧着脸,转身就跑回了隧道。
意气风发的海盗出门就遇到了暴风雨,灰熘熘地调转船身返航,屁股后面的药瓶慌乱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