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原谅不了
“小葡。”他道，“让我和白伯父说两句话，好吗？不会耽误太久时间。”
白葡身侧的手不易察觉的轻颤，脑子乱成一团麻。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兆和看到白然然的脸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没有认出来？
他又是怎么进来的，白烨呢，为什么没拦着？
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然而离她最近的白然然和陆兆和都能清楚感知到她的情绪。
白然然牵住她的手，小声的喊了句，“妈妈……”
陆兆和也低声道，“别生气，我不会再做忤逆你意愿的事，就这一次。”
可白葡眼泪却落了下来，她说，“我知道，老白的事你也不想，你不是故意的，甚至也是个受害者。可你知不知道，每看到你一次，都要让我重新回忆起那一天。今天是中秋节，是什么日子你知道的，你为什么非要过来，让我们好好的过个节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嘶哑，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陆兆和将人揽到了怀里，嗓音同样带着哽咽，“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又一次自作主张了，原谅我这一次，我只是想要说一声对不起，请伯父原谅我。”
“他原谅不了你！”白葡带着泪说，“他再也原谅不了你了，他醒不过来了啊！这么久我们所有人都在试图忘了那段时间，忘了痛苦，所以我们不回来，如果能在外面躲一辈子，我一定毫不犹豫！”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我们想起来，为什么啊！”白葡哭得站不住脚。
白然然也害怕，看到她哭，自己也哭起来。
陆兆和眼底闪过急色，紧紧捞过白葡，“是我太自私，你可以怪我，别气到你自己。”
这时候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再加上白然然也在哭，陆兆和开始懊悔，或许他真的不该来这一趟。
深深看了眼病床上的人，正当他准备开口先离开时，突然看到了什么。
他顿时震在那儿，满眼不可置信。
可下一秒，他再次看到白振国的手指动了下，第一次可以说是幻觉眼花，第二次绝对不是！
陆兆和顿时一把握住白葡的肩膀，将她转过去，声音第一次有了慌张的不知所措，“小葡你看，伯父他动了！”
白葡泪眼朦胧，还没反应过来，可紧接着病床边的机器也开始滴——滴——的发出了声响！
陆兆和嗓音干哑，“你等着，我去找医生！”
他脚步凌乱，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白葡这时候才有了实感，老白他有动静了，他可能要醒了！
她浑身像被水泥浇灌一样钉在原地，直到白烨闻讯和陆兆和一起带着医生闯进来。
他一把拉过白葡，“把这里交给医生，乖小葡，跟我出去，别耽误爸爸的治疗。”
谁能想到，他说这话时自己的腿也在不住发软。
白葡被半抱着弄出病房，陆兆和抱起白然然出去。
长廊上，不断有医护人员赶过来急匆匆的往病房里进。
病房每开一次，通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场面，白葡的心都要高高提起一次。
不过十来分钟，她因为过于紧张，脸色全然发白，呼吸困难。
又一次病房门打开，里面的医生似是走出来，白葡却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小葡！”
“妈妈！”
耳边传来呼喊，还有无数的脚步声，凌乱的声响在耳边交织，白葡想开口，说她没有事，嘴唇却只是嗫嚅了下，眼皮就像是千斤坠着，缓缓闭了起来。
之后的动静，她已经听不到了。
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睡觉，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梦里老白还在，他们一家开开心心的过着节，老白亲自下厨，准备的很隆重。
而她捧着手机，像是在跟什么人回着消息。
白烨走到她面前来，脚踢了下在沙发上的她，高冷的问她人怎么还没来？
谁来呢？
白葡不知道，只知道梦里的她心情很高兴，大家都很开心，白然然在一旁拍着小手学电视上的舞蹈视频，许小苒在旁边有样学样。
而她终于听到了门铃的动静，第一个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的，是陆兆和。
哦，是他啊。
白葡看到自己明明很开心，还要故作无所谓的表情将人迎进来。
可他刚迈出步子，下一秒，客厅就换了个画面。
刚才还热闹的气息被沉重取代，到处都是白色，挽联随风摇摆。
她看到了白烨在那里，对着高高的摆台眼眶猩红，看着许小苒抱着白然然泣不成声。
看到陆兆和在身后，嘶吼着要进来，却被人拦住。
老白呢？老白在哪儿？
白葡跌跌撞撞的上前，终于看清了摆台上面的，是老白的黑白照片，永远定格在了那儿。
她终于坚持不住，崩溃的哭喊出声，“爸！！！”
……
“小葡，小葡？”
迷迷糊糊地，耳边有人喊她，有人在她脸侧轻抚，嗓音满是温柔和宽慰。
白葡恍惚的睁眼，入眼的是陆兆和的脸，可紧跟着，走廊上的痛哭声传到了她的耳里。
饱含悲戚的哭喊爆发着，诉说着痛苦和不舍，白葡浑身都颤了下，梦里的那一幕成真，干涩的喉咙半晌才挤出声音，“老白……？”
陆兆和赶忙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伯父没事了，医生说他现在还很虚弱，睡睡停停，再照顾个一段时间，就能彻底醒过来了。”
白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还在做梦，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
陆兆和哭笑不得，看着她胳膊上顿时红了的一大块有些心疼，“正常的套路，不是应该拧我么？”
白葡回应不了他，因为她意识到，这真的不是做梦，老白真的醒了！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刚好遇上走廊上还在哭喊的家属。
他们的亲人刚刚离开，所有人笼罩在悲痛的氛围里，这一刻白葡觉得自己刚才发现哭的人不是老白时那一点欣喜格外的不道德。
可她只能远远的朝那边拜了拜，之后，再顾不得其他，一把冲进了老白的病房。
里面有很多人，白烨，陈容容，连许小苒和霍锦川都从滨城回来了。
看到白葡，白烨问，“睡醒了？”
见白葡精神恍惚的往老白方向去，他又道，“刚睡过去没多久，他现在很虚，知道你惦记他，但你再等等。”
听到这儿，白葡终于有了点老白真的醒了的实质感。
她目光掠过一双双带着笑看她的眼睛，眼里落下泪，这次是喜极而泣，“你敢说他虚，小心他现在就起来揍你！”
许小苒噗嗤一声笑出来，白然然也乐呵呵的。
白烨站直身体，缓缓朝她伸出了双手。
白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呜咽一声，一把冲进了他怀里，终于卸下了全身力道，能满身轻松的说一句，“哥，爸爸没事了，他没事了啊。”
“是，是，他没事了。”白烨将人抱紧了，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好似在这一刻彻底散开。
门口的陆兆和站在那儿，白葡余光看到，第一次，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陆兆和回望着她，弯了弯唇。
医生说了，老白现在能清醒的时间不多，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后面还要很长时间的复健，也最好不要过多的打扰她。
即便如此，白葡还在床边一坐就是半天，最后还是白然然小声说饿了，才让她勉强放下了握着白振国的手。
白烨道，“去吧，一起去吃点东西，我看着爸爸。”
白葡说，“我一会儿就回来跟你送吃的。”
她这才带着白然然出去，许小苒和霍锦川都跟着，陆兆和自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