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怎么对她的也怎么对我
窗边的人没有回答。
而是转头问,“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他的脸落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些苍老的痕迹, 两鬓霜白眉目儒雅,一双眼睛带着穿透力,透出几分威严。
而他的目光落在夏妍身上时,一如前几次那样,露出了些许复杂。
夏妍很不屑他这样的眼神,冷嗤一声,“我觉得还不错啊,怎么,你要送给我?”
白振国没有在意她话里的讥讽,沉默了一下道,“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度假村项目已经筹备三年,前后耗资数十亿,有白家的运营,之后带来的收益只会比这多不会少,足够普通的人家几辈子不愁吃穿。
这样大的利益,他轻飘飘说给就给了。
夏妍有一刹那的惊讶,之后却是更加的讽刺。
白家这样大的家业,只用这样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她打发了?
她下颌轻抬,冷淡道,“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的补偿就这么廉价?”
自始至终,她的语气一直不太好,态度高高在上。
白振国没有生气,温和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夏妍闻言,唇角轻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答反问,声音很冷,“白葡是你的女儿吧?”
“你认识小葡?”白振国有些惊讶。
自从白葡小时候经历过那次绑架差点丢了命,他就对外界隐瞒了她的行踪,大多数人都以为她从小被送到了国外,很少有人知道白葡就在港城,遑论她的名字。
夏妍浅浅勾了下唇,意味不明的口吻,“不但认识,我和她还是朋友,关系很不错呢。”
闻言,一直沉稳淡定的白振国的眉头拢起川字的弧度,一双眼眸牢牢锁定在她的脸上,有种很沉的气势,带着探究。
夏妍丝毫没有惧意,明晃晃的对着他的目光,把玩了下指甲,惬意补充道,“我的要求不高,以前我不管,以后你怎么对白葡的,就怎么对我。”
她说的理所当然,似是完全不担心他会拒绝。
白振国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
目光低垂着,眼底低敛的情绪是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白葡比。
对于夏妍,他确实有着愧疚。
年轻时候的他,远没有现在果决,才会让有一些事情不清不楚,导致后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当年夏妍的母亲毅然离开,他也曾派人找过她,毕竟答应了长辈,这辈子该护她一个周全。
只是她摆明了不愿意再联系,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
再后来白葡的母亲出事,他的全部心神都落在了白葡和亡妻身上,其他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再次听说消息,还是很久之后,她得了重病。
于情于理,他该帮一把,又担心贸然出手,反倒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让人联系了一所国外的学校,安排夏妍出了国,也让她母亲一起去那里医疗资源非常好的一家医院救治。
遗憾的是,人最后还是走了,但是夏妍,他一直有让人暗中照顾着,也算是弥补当年的亏欠。
原本事情该到此为止,没想到夏妍回国了,更是托人联系他想见一面。
这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这些事情他一直瞒着小葡,她性子单纯,那些事情已经过了,没必要再去让她烦恼。
可夏妍竟然认识小葡,还把自己和她比。
白振国眼眸微眯,嗓音骤然沉了些,浑厚道,“你回国后突然联系上我,是和小葡有关?”
如果她要钱,好办,他可以给。
但如果她想对白葡做什么,那他就算自己背负骂名,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夏妍眼帘轻抬,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
是不是真的不悦,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正是因为看的出来,才更加愤怒和不堪,这些年白葡享受着她没有的,明明被亏待的是她,现在她回来了,都没要求超过白葡,只是要和她一样,都不行?
夏妍眼中的不忿快要溢出来,又在转瞬间按捺下去。
她语气放缓了一些,带着笑道,“怎么,你担心我伤害小葡?”
白振国不语。
但脸上的表情,显然就是那个意思。
夏妍呵了一声,平静道,“你想多了,我说过我和小葡是朋友,她也是无辜的,我没必要恨她,自始至终,我恨的只有你一个。”
“你别忘了,当年为了救你,外公外婆惨死。你却那样对他们的女儿,现在,还提防着我!”
她语气越发讥诮,“白振国,你每年做那么多慈善是在做给谁看,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白振国眉间的弧度更深了,只是这次除了复杂,还有了些更浓稠的情绪。
他曾经确实想过以长辈想要的那种方式报答,只是人的感情不受自己控制。
最后,伤害了夏妍的母亲,也让亡妻受到牵连。
也罢,都是他造的孽,曾经欠夏家的,他还就是了。
白振国缓缓转了身,只留下一个背影,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叹息落过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你先回去吧。”
夏妍环胸的手放下,冷淡道,“我能给的时间不多,希望你不要像让我妈失望一样,再让我失望。”
说完,她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厅内回荡着,久久之后才消失。
窗外,远处的最后一抹天光落下,无垠的天空顿时犹如一块深蓝色的幕布,一点点的往下坠。
但这只是错觉,不论发生什么,天是不会塌的,有些事情因果循环,还是得自己渡过去。
白振国双手背在身后,无声的摇摇头。
站在那儿沉默了半晌,直到室内彻底黑下来,才动了动身子,离开了这里。
他刚走到外面,一辆车子从远处的街道快速冲过来,一个急刹车直直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白葡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那儿,苍白的一张小脸上满是焦急,“爸,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白烨也下了车,脸色有些紧绷,沉沉的视线里同样裹着担忧。
白振国愣了愣,才走上前去,“你们俩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