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风险与收益并存
朱元璋走出了改革的第一步，又继续完善税务改革的方案。
军权之类，他完全掌握，随时能号令大军动手，另外强硬的手腕，他也有，压得住天下，连元蒙都被赶走了，就不相信对付不了区区地主。
云奇站在身边伺候，感受到书写方案的朱元璋，还有点杀气腾腾的感觉，不由得把腰弯得更低。
一直到了傍晚。
“皇爷爷，我回来了。”
朱炫可可爱爱的声音，在大门外传进来。
朱元璋的表情一松，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把刚才的杀意丢到一边，笑道：“乖孙散学了。”
看到朱炫跑到自己身边，他抱起放在椅子边上，问：“乖孙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对皇爷爷坦白？”
“孙儿就知道，瞒不过皇爷爷。”
朱炫乖巧地点头，正如今天和朱允熥说的那样，朱元璋一定会让他坦白，又道：“皇爷爷，我们能不能到偏殿里面说？”
“好啊！”
朱元璋没有拒绝。
他们来到了偏殿，连云奇都没有留下。
朱炫就把他们的想法，简单地告诉了朱元璋，又道：“孙儿知道，皇爷爷这样做，是想让大哥、二哥好好表现能力，孙儿就想帮二哥，顺便又泄露给大哥，想看看大哥是怎样的人，会不会拿我们的盐，来抢二哥的功劳。”
“哈哈……”
朱元璋听完了所有，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你这个方法，是怎么想出来的？”
朱炫天真道：“是孙儿和二哥一起想的，二哥也很配合孙儿，就这样做了。”
朱元璋总算明白，他们要折腾什么，又笑道：“你们这个方法，从一开始就存在错漏，允炆会想不到，你们挖了一个陷阱给他跳下去吗？”
“这样啊！”
朱炫的小眼神茫然，一副我真的想不到的样子，又有点失望。
朱元璋安慰道：“其实乖孙的方法，并非毫无用处，你们现在什么都没做，能给允炆一定影响，拖的时间越长，影响越大。”
不过这种影响是否存在，能不能变成现实，朱炫不知道，也无法保证，反正就是随缘，毕竟失败了也对自己没有坏处，都没所谓了。
他一个小孩子，想出这种错漏百出的计划，在别人看来很合理，又更像是朱允熥为了配合他，才答应这样做。
朱元璋也不放在心上。
真正知道朱炫想法的人，就只有朱允熥。
二哥是不可能，出卖朱炫，对二哥还是很有信心。
“孙儿受教了。”
朱炫说道。
朱元璋宠溺道：“既然乖孙要这样做，那么咱也配合你，明面上先拖一拖，不过暗地里，咱要开始实行改革，乖孙身边的侯显，要借给皇爷爷用一用。”
“侯显本来就是皇爷爷的人，皇爷爷随便拿去用。”
朱炫道。
“那就好，不过你为什么要帮你二哥？”
“大哥对孙儿虽然也很好，但是二哥更好，孙儿就想帮二哥了。”
朱炫有些苦恼道：“按照正常来说，孙儿应该不管他们才对，但是二哥真的很好，让孙儿不能不管，所以把侯显那些盐拿出来。”
说到了这里，他抬起头，看向朱元璋，担忧道：“孙儿的做法，会不会让大哥生气？孙儿不希望我们兄弟不和，但……也是孙儿的自私。”
“乖孙做得没错！”
“有些事情，总得分出一个胜负。”
“不过乖孙重情，咱甚是欣慰。”
“自私，人之常情。”
“其实乖孙可以更自私一些，不去帮其他任何人，以后有什么能立功的，直接拿过来给咱就行了，知道了吗？”
朱元璋叮嘱说道。
想到小乖孙一个人，还没有任何功劳，如果不做点什么出来，以后如何服众？
他决定了，税务改革和盐务改革的功劳，归入到朱炫的身上，现在还不合适公开，等他横扫一切障碍再公开。
他必须要把朱炫，扶持起来，才能放心地去见妹子，去见标儿。
“真的要这样吗？”
朱炫心里纳闷了，自己只是被捡回来的孩子，老朱真的当作亲孙子了。
最重要的是，老朱这样做，算是让他来领功，一个捡回来的孩子，要那么多功劳做什么？不如都给了朱允熥。
朱元璋郑重道：“一定要这样，比如是咱，也是自私的，不过心中对亲人的仁爱，还是得保留，乖孙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你能领会的。”
朱炫已经在领会，朱元璋这番话是何意。
“如果你大哥，真的用盐来抢功，你们会怎么办？”
朱元璋又问出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老朱比较重视亲情，在正常范围内的争夺皇位，他不会反对，但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争夺，绝对要禁止，不过这种邀功的行为，还属于正常。
“如果大哥这样做，那他就是坏人了。”
朱炫苦苦思索道：“孙儿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
他明白如何惩罚朱允炆，不能自己说出口，极力地做出一个，这些已经超出自己范围的感觉。
但是朱允炆已经想他去死了，心里当然是不想放过朱允炆。
“那就咱来处理。”
朱元璋笑道。
不过，他想到吕氏。
以后小乖孙登基，朱元璋能放过朱允炆，但是吕氏一家，得让乖孙亲自处置。
该杀的人，还是得杀。
毕竟吕氏身体里流的，又不是老朱家的血脉。
“多谢皇爷爷。”
朱炫似懂非懂道。
朱元璋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柔声道：“不知不觉说多了，时间不早了，让乖孙挨饿，这样很不好，云奇让徐兴祖送晚膳过来。”
“我要吃烧鸡！”
朱炫可爱道。
“好的！”
外面的云奇听了，赶紧往御膳房跑去。
等了好一会，徐兴祖把饭菜端过来，笑道：“陛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用上小皇孙的盐做菜？”
“快了。”
朱元璋明天就要实行改革，不管阻力有多大，都必须改。
改了开中法，军粮、物资等，需要自己运输，但只要有钱，想怎么运输都没问题。
有钱，任性！
朱炫道：“徐爷爷，那些盐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鲜得很！”
徐兴祖点头道。
朱元璋笑道：“那咱有点等不及想尝一尝，明天你给咱的饭菜，就用上次乖孙那些盐，咱也要和乖孙尝一尝鲜。”
“好啊好啊！”
朱炫雀跃道。
把某些事情说清楚了，今天的晚饭，还是吃得比较快乐。
第二天。
朱炫让人把将侯显带走，交给朱元璋安排接下来的制盐计划，然后就回去大本堂继续上课。
看到朱允熥来了，他就低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和朱允熥说了说。
“小弟心思细腻！”
朱允熥觉得自己的心思，还不如小弟的。
小弟所考虑的，也要比他多很多。
朱炫吩咐道：“如果皇爷爷找二哥去问话，就按照我的方向回答皇爷爷，这样不算骗皇爷爷吧？”
“小弟坦白了那么多，应该不算骗人。”
朱允熥道。
朱炫微微点头，又看到齐泰来了，他们不再说话，开始上课。
齐泰瞄了一眼朱炫和朱允熥，只见他们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发生，不由得在想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也许是真的做盐来玩玩，没想过要用来邀功。
——
侯显被带到朱元璋面前。
他马上跪下，态度毕恭毕敬地等待安排。
“那些制盐的方法，真的是你的？”朱元璋淡淡地问。
不知道他是不相信朱炫，认为有所隐藏，还是觉得盐的出现有些特别，忍不住找侯显问清楚。
“是的！”
侯显按照朱炫的说法，把所有包揽在自己身上。
反正那个教自己武功的老头，早就不在了，将这些推到老头的身上，完全没问题，就算锦衣卫去查，那么多年过去，也难以查出来。
“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
朱元璋声音一厉，威胁道：“如果让咱发现，你犯了欺君之罪，咱会把你的皮，活拔下来。”
侯显只能再说一遍，坚持一开始的说法，坚定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欺骗陛下。”
“你敢保证，都是真的？”
朱元璋又问。
“奴婢敢保证，全部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话，奴婢天打雷劈，永不超生。”
侯显又道。
为了小皇孙，什么毒誓他也不怕，直接说了出来，眼神还很坚定，完全不像是假的。
“行了，咱相信你。”
朱元璋没有追问到底，又道：“等会咱安排几个转运盐使司的人给你，尽快把制盐的方法，教会他们。”
“奴婢领命！”
侯显磕头道。
总算帮小皇孙瞒过去，他也放心了。
小皇孙又真的料事如神，知道陛下会追问自己这些事情。
——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朱元璋已经在开展制盐工作，这份功劳，他会分一部分给朱允熥，剩下的大部分，当然是朱炫的。
但是这些事情，朱允炆完全不清楚。
本来静下心的他，又等了半个月，实在等不下去。
朝中再也没有其他盐务改革的方案出现，那么新的制盐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案。
另外，朱允熥真的没有任何动作，该上学的就上学，其他的什么都不做，给朱允炆一种感觉，朱允熥是真心不想插手这件事。
朱元璋也很配合小乖孙，半个月里面，什么都没有透露出去，导致朱允炆现在啥都不知道。
那么，朱允炆在脑补，自己的机会来了。
实在是忍不住，又不想将其放过，他再一次去找齐泰他们商量，甚至还把吕氏带来了大本堂。
朱炫看到吕氏的身影，在大本堂外面出现，心念一动，道：“二哥，差不多有结果了，接下来不是成功，就是失败，不管结果怎么样，对我们也没有多少影响，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步骤。”
“什么步骤？”
“这里！”
朱炫拿出一张小纸条，放在朱允熥眼前。
朱允熥看完之后，不由得瞪大双眼，问：“小弟，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不完全是。”
朱炫想个理由解释道：“昨天晚上，我把侯显找来，和他一起商量，侯显进宫之前，见过不少商贾，根据他所知道的，我们一起总结出来这个结果，二哥把这个告诉皇爷爷，这件事情便成功了。”
“好的！”
朱允熥将纸条收起来，又道：“小弟，真的谢谢你！”
“二哥客气了。”
朱炫说道。
朱允熥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在想自己也得做点什么事情，帮一帮小弟才行。
大本堂的后堂。
“先生，可以了吗？”
朱允炆真的要忍不住，很想用那种盐去抢功，又道：“半个多月了，朱允熥都没有动作，好像不是陷阱，而是他根本不想这样做，皇爷爷那边又什么都不知道。”
吕氏附和道：“我一直让人注意陛下的情况，可以肯定陛下对此事毫不知情。”
“奇怪了！”
黄子澄搞不懂，朱允熥他们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很疑惑！
齐泰叹道：“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朱允熥既然能让三皇孙看到盐是怎么做的，说明他没有那个心思。”
他们几个人的想法，和当时的相比，又完全不一样。
自己推翻了自己。
朱允炆问道：“先生，我们能不能试一试？”
试一试的风险和收益，都是百分之五十。
想到了这个，朱允炆又犹豫了。
“我不建议。”
黄子澄摇头道：“我认为，应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把我们想的策略向陛下提出，就这样算了。”
齐泰的意见，又和他的相反：“我认为可以试一试，万一朱允熥真的不会插手呢？”
“不行，风险太高，万一出现意外，对皇长孙很不利。”
“但是成功了，得到的收益也高，皇长孙能成为皇太孙。”
“我还是不建议这样做。”
黄子澄继续反对。
他们的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看朱允炆的意见，但是朱允炆内心也很纠结，既想要成功，又不愿意承担风险，最后看向吕氏。
他拿不定主意，想看一看吕氏的想法。
“我们试一试！”
吕氏咬了咬牙道：“我更认同，齐先生的话，朱允熥和那个野孩子，应该没有把盐带去给陛下，可以试一试。”
朱允炆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又考虑了好久，最后郑重道：“那就试一试，如果不试，我会不甘心，这应该又是我们的机会。”
黄子澄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又担心，自己也会被他们连累了。
齐泰赶紧让人去安排，准备好那些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