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决裂
林嘉树知道,青青是真的伤心了。她那么高傲的一个女孩子,怎能容忍爱人的背叛?她在他身上倾注无数的心血,他是她关于爱情的柏拉图式的幻想和憧憬。
而现在,给她美丽爱情捅上致命一刀的,正是她至爱的人。
短暂的恐慌之后,林嘉树反而平静了。长期以来,和花明的那层关系一直是他内心深处不可碰触的秘密,也是他不可治愈的伤痛。和花明的关系,就是他和青青爱情的一次天花,如果挺过去了,未来会一片坦途;挺不过去,那么就死掉了。现在,他和青青都在咬牙挺着,忍受着真相带来的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林嘉树觉得,他应该和青青做一次深度的长谈,那种触及到灵魂的沟通,他相信青青会原谅他。他们的爱是那么纯粹,那么清澈,那么浓烈……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青青曾对他说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嘉树乘公司的班车去了白塔镇。他在白塔镇中心街口下了车,向东走一千米,就到了淬剑湖。沿着环湖公路再走五六百米,就到了叶家所在别墅区。
这段距离,林嘉树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的心情阴郁,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该如何面对叶青青,如何面对刘颖和叶柏龄。
他是这个山北县最高端住宅区的常客。从临淮调回山北后,他几乎每周都和叶青青成双成对地回来几次。他对这里的一切,比对台子村还熟悉。那在零下十几度还是翠绿的草坪,那些形状各异的说不出名字来的绿化树……一切的一切,今天在林嘉树看来是那么陌生。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与它们之间的距离。
出事后,林嘉树就再也没来过叶家。叶青青曾开导过他,要他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这个家他该怎么来还怎么来。但他怎能没有思想上的包袱呢?毕竟杨宇杰和叶家的关系根深蒂固,打断骨头连着筋,两家的企业还互相持股。说到底,他们才是自己人。自己这个还没有登堂入室的毛脚女婿终究只是个外人,永远不可能从根本上动摇人家的关系。
门开了,是刘颖。
林嘉树迟疑了一下,说:“妈……”林嘉树对刘颖的称呼,早在半年前已经改称为妈了。为此,刘颖还给了他十万元的红包,戏称改口费。不过,待叶青青叫兆兰妈妈的时候,这十万元林家又给回来了。
刘颖的笑有点不自然,但她还是保留了对林嘉树的热情和亲切。她嗔怪林嘉树这么长时间没来,心痛他黑了瘦了。她对这个女婿是满意的,人前人后都充满了骄傲。
“最近事情有些棘手。我不想给您添麻烦。”
“没麻烦!有啥?许他杨宇杰造假欺骗,难道就不允许别人看不惯?嘉树你做得没错,妈不怪你。只是你和青青怎么了?这丫头最近情绪不正常。我不许你俩因为这事闹什么别扭,不值得!”
林嘉树觉得自己的眼泪快掉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天以来,最暖人的话竟然是从刘颖嘴里说出来的。
“嘉树,我们出去走走吧!”叶青青悄无声息地从楼上走下来。她头发有点凌乱,身上随意地穿着一件长款大衣,慵懒地站在林嘉树面前。整个人显得憔悴而疲惫。
两人走出家门,走进淬剑湖公园。身后,刘颖大声说:“嘉树,中午回来吃饭哈……”
刘颖做了一桌子菜,她一直在向外张望着。她没有等到那双让人骄傲的儿女。临近中午的时候,叶青青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家里。她脸色苍白,情绪低落,脸上有泪痕。
“嘉树走了?干嘛不留下他吃饭?”刘颖有点埋怨地问叶青青。
“他不可能来了!他没脸见你!”叶青青冷漠地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青青,你该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一下,不要冲动,不要急着下结论!等一两个月后或者半年后再做决定,好吗?”刘颖苦口婆心地劝着叶青青。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在临淮干了什么!”
“呵呵呵,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哪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没有一两个女人?你以为叶柏龄就干干净净?他老叶的红颜知己可不止一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是一样把他攥得结结实实的?”
这个退了休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贵妇人,每天把启泰公司还有她老公的公司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就像听新闻联播一样。所以,林嘉树那些事情,不管是真的假的,不管是在山北的还是在临淮的,刘颖都一清二楚。
说实话,关于林嘉树那些绯闻,早在去年就有人传过来了。甚至她还看到过林嘉树在临淮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的照片。那女孩长得可真好,比青青都强一截。那时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青青遇到劲敌了。
所以,她极力撺掇杨宇杰把林嘉树从临淮调回来,这正中杨宇杰的下怀。风头正劲的林嘉树毫不犹豫地就从临淮回来了,这就是一个态度,这至少说明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林嘉树在乎青青,把青青看得比谁都重。这让刘颖非常高兴。
最近发生在林嘉树身上的事情,刘颖把一切都看得透透的。为什么以前没人去翻旧账?直到林嘉树和杨宇杰闹掰了之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如沉渣一样泛起来了?明摆着,有人要借机整倒林嘉树。这孩子这两年也太顺了,不遭人妒才怪!另外,启泰公司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人出来背锅才对。有人要嘉树背这个黑锅。
可怜她那个宝贝闺女,一开始还淡定得像没事似的,可是一旦有人把临淮那个花明翻出来,她就坐不住了。她太了解自己的闺女了,从小被宠到大,自信、高傲、任性,就不知道什么叫委屈,内心实际上脆弱得像一张纸似的。在她的心里,她爱上的人必须对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否则,她是无法忍受的。
“男人成功了,身边会有很多女孩子,何况嘉树那么年轻。你爸爸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我还说什么了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不能忍受背叛!”
“你不懂得珍惜!不要等到将来后悔!”
“是他林嘉树不懂得珍惜!”
“快要结婚了,你还要怎样呢?”
“大不了不结!我叶青青眼里揉不得沙子!”
“胡说什么呢?亲戚朋友都通知了,万事俱备,就等你们结婚的那一天呢!”
“结婚就结婚呗,那还不好说?我再给你们找一个。”叶青青冷冷一笑。
刘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说话。
公交车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林嘉树坐在最后一排,目光阴郁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他的心情糟糕到极点。和青青的谈话并不愉快。
两人鬼使神差,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白塔寺。站在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叶青青抬头看那树上密密麻麻的许愿带。
“你还记得吗?这上面有我们两个人的愿望。”叶青青仰头看着,她在寻找两人当初系丝带的树杈。
“青青嘉树,悠悠我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林嘉树轻轻地沉吟道。这是当时青青写在许愿带上的。
“郁郁碧湖,默默栖云,青青嘉树,永不相负。”青青也轻轻地吟道。那也是林嘉树当时写在许愿带上的。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上滚落下来。
“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失去你。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定了你是我今生的伴侣。”林嘉树痛苦而愧疚地看着叶青青。
“嘉树,你为什么不骗我?你不告诉我实话也没人知道。你一辈子不说,又有谁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残酷,把真相告诉我?”
“正因为爱你,我才不允许自己对你有任何欺骗。那次只是个意外。”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出现,等待一个像表哥那样让我仰视的人。直到你来到启泰我才发现,在表哥之外,还有一种更让我着迷的魅力,那就是林嘉树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地把你塑造成我希望的样子。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更出色。”
“我说过,我一直在努力奔跑,就希望能配得上你。”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贫穷,我只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王者,需要我仰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怕失去你,可是,我还是没能守得住你。”
“那是我的错。我知道祈求你原谅太无耻了。但我还是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弥补我的过错。”林嘉树看向叶青青,他满眼的无助和乞求。
“你是我的一个梦,一个关于爱情的梦。它就像一个完美无瑕的赤子一样存在于我内心深处。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林嘉树点头。
“如果你不给那个慕记者打电话,你能做得到吗?我是说,你可以对杨宇杰的造假行为无视吗?你必须由着你的本心回答!”
林嘉树摇摇头,说:“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坦然面对这个丑恶的东西。我觉得我不能和它共存。”
“我再问你,你在临淮期间,如果我和刘俊贤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林嘉树痛苦地闭上眼睛,久久没有说话。许久,他长叹一声,摇摇头说:“不能。”说完这两个字,一股悲凉袭上心头。如果叶青青在山北和刘俊贤好上了,他死的心都有。同样,青青也不能接受在临淮期间,他和花明好过。他明白,他们之间完了,回不去了,回不到当初相爱的那份甜蜜而又纯情岁月了。
“嘉树,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回不到我们相爱的最初。我们之间有了隔阂,有了鸿沟,那就是花明。我无法忘记你们曾经在一起。”
“可是在你之前,我已经有了乔杨,你不是也能接受吗?”
“那不一样。乔杨是你在大学时的女友,那时候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在乎,因为那时我还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中。在我们相遇相爱之后,我无法接受我们之间还有会有别人插进来。爱情是自私的,哪怕最善良的女人,也不能接受第三者的介入。”
“我理解你的痛苦。我是自作自受、不可原谅。”
林嘉树离开了叶青青,独自一个人机械地走下山来。叶青青不能接受他在临淮出轨花明;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叶青青和刘俊贤不清不楚,他该有多么痛苦,同样无法接受。他今天反而更加理解了青青的痛苦。
几天后,怀着渺茫的希望,林嘉树再次来到叶家的别墅。他希望叶青青能回心转意,毕竟,他们曾经那么地相爱。他希望这只是做了一个梦,有一天会一觉醒来,醒来后他和青青依然是这个县城让人羡慕的一对。
刘俊贤的车子就停在叶家门口。林嘉树看到这辆车子的刹那,他的呼吸都困难了。客厅里的茶几上放着一束鲜花,那种魔性的芳香毫不留情面地钻进林嘉树的鼻孔,折磨着他的神经。
刘俊贤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到林嘉树的到来,他讪笑一声,说:“哎呀,林总,好久不见了,快请坐!”刘俊贤俨然是这里的主人。这几天刘俊贤几乎天天早上跑出来,在出来之前,还在门口神气地来回踱几步。仿佛故意要引起林嘉树的注意。
这么说,这段时间刘俊贤是天天跑来叶家了?
“小刘,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我有话要和小林说。”刘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送客的意思。
刘俊贤起身,恭恭敬敬地冲刘颖微微鞠躬,说:“阿姨,我改天再来。青青需要我,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我必须守在她身边!”
刘俊贤看了一眼林嘉树,转身走了。
林嘉树在刘颖的示意下上了二楼,轻轻地敲响了叶青青紧关的门。
叶青青脸色憔悴,她看着林嘉树,说:“嘉树,我就想静静。我死不了,你回去吧!不用再等了,我过不去那个坎!”青青守在门口,像一尊冰雕,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林嘉树叹了一口气,只得下楼而去。临走时刘颖叮嘱他说:“嘉树,你不能听之任之,要隔三岔五地过来,时间久了,青青终究会想通的。”
林嘉树点头。他是得常来,不能听任青青这么消沉下去。这样既不利于她的健康,还会让人乘虚而入。
可是,感情的裂痕一旦产生,恐怕费尽天下灵药,也难以修补回来。这种裂痕只能会越来越大。林嘉树无奈地发现,他和叶青青之间已经渐行渐远了。而且,一个人不可避免地横在了他和叶青青之间,那就是刘俊贤。
刘俊贤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守得林嘉树丢掉了自己在启泰的位子,守得林嘉树和叶青青之间出现了裂痕。他的执着也算感天动地了,当然,也有些感动叶青青的迹象了。
有一天叶青青突然下楼来见他,这让刘俊贤激动得抓耳挠腮,内心狂跳不止。
“辛苦了!谢谢你每天送花过来。”叶青青淡淡地说。
“这算什么,只要你喜欢,我以后每天来。”刘俊贤发誓。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叶青青抛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身离去。
刘俊贤看着离去的叶青青发呆,过了一会儿,他才兴奋地转身离去。叶青青这块千年寒冰终于有融化的迹象了。
今天,刘俊贤送完花之后,在客厅里和刘颖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讪说话的时候,叶青青又从楼上走了下来。叶青青对他说:“上来说吧!”然后又如仙人般飘然而去。
就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令刘俊贤欣喜若狂,几乎晕厥过去。他的双腿颤抖着不听使唤地爬上了二楼,在叶青青的允许下进入了她的闺房。
刘颖目瞪口呆地看着去了二楼的刘俊贤,在楼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倒不是怕女儿胡来,而是来自对林嘉树的担心。要知道,青青的闺房,除了林嘉树,还没有任何一个外面的男子进入过。现在,青青竟然主动让刘俊贤上楼去,难道她真的打算接受这个公子哥了?
刘颖焦急地给林嘉树打了个电话。她没说什么,只是要林嘉树快点过来。
林嘉树刚刚在白塔镇公交站点下车,听到刘颖焦急的声音,他猜测一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便迈开大步向叶家走去。当他离叶家别墅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叶青青和刘俊贤亲昵地从叶家的门口走出来。两人肩并着肩,言笑晏晏地向淬剑湖公园走去。
林嘉树像木头一样被钉在了那里,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他捂着胸口无力地瘫软在一棵法桐树下。
他抬起朦胧的双眼,最后看了一眼叶家的别墅,看了一眼消失在淬剑湖公园的叶青青,转身离去。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代表公司和林嘉树谈话的是杜志邦。林嘉树早就等待着这一天了,他知道会有这么一个流程。一旦公司高层出面和他谈话完毕,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滚蛋了。
按照林嘉树的级别,应该杨宇杰亲自和他谈话才对。显然,现在杨宇杰根本不打算跟他见面。其实后来林嘉树才知道,本来杨宇杰是让朱成祥来找他谈话的,但不知为什么,朱成祥忽然病了,据说是血压飙升到二百五,他需要一动不动地躺在医院里。有人说,老朱生病是假,是不想面对林嘉树。老朱从一开始就是非常欣赏林嘉树,而且林嘉树在临淮的时候,对他的闺女和女婿都是有恩的,最后却是在他女婿冯国恒的鼓捣下回来了。这次调查林嘉树在临淮期间的一些事情,冯国恒上蹿下跳,仿佛也有落井下石之嫌,在道义上也是站不住脚的。
所以,老朱选择托病不出。毕竟,这种谈话话无好话,谈无可谈。徒增尴尬。
自打出事后,林嘉树明显觉得,自己和杜志邦之间的距离疏远了。那种远是一种心理上的远。杜志邦再也没有以前对自己的热情,没有了那种大哥一样的关怀。曾几何时,杜志邦是那么热心地撮合他和叶青青的事情,是那么关心他在业务上的成长,那么关心他在公司地位的上升……不过,那都是基于叶青青对自己的青眼相加,基于杨宇杰对自己的赏识栽培。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在小会议室里,杜志邦坐在林嘉树对面。他面前摊着一本卡其色封皮的笔记本,黑脸蛋子面沉似水,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写着什么。就像一个纪委的办案人员。
林嘉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杜志邦,他为杜志邦那装模作样的架势感到好笑。他想起自己刚进入公司时曾偷偷地给他起过“杜二虎”的外号,现在这个外号已经被广泛地认可并在私下里叫着。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
“林嘉树,今天我受董事长委托,代表公司和你谈话。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离开公司了,不再是启泰公司的人。你离开后,公司要求你不得从事和环保相关的职业,不许再回到临淮工作,不得到是启泰公司的竞争对手和客户去工作……请你在这张纸上签字。”
林嘉树拿过那张纸,连看都没看,迅速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向前一推,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
林嘉树一步一步走出公司的大门,他没有回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他曾在这里憧憬过,辉煌过,迷茫过,直至现在跌落尘埃,最后连爱人也没能守得住。理想如镜子破碎在残酷的现实中。
走吧!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你。走吧!回到家里,回到父母的身边。他相信,身后的这栋大楼里,此刻有无数人的眼睛正透过窗玻璃看着他。那些目光有幸灾乐祸的、有讥讽嘲弄的、也有叹息惋惜的……
再见了,我的梦想,我的爱情,我的朋友们。
林嘉树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嘉树……”
老王站在保卫室门口,他眼圈有些红,扬起手臂,欲言又止。
林嘉树冲老王站立的地方深深一躬,转身离去。
老王呆呆地看着远去的林嘉树,忍不住热泪盈眶。
“未经清贫难成人,不经挫折永天真;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呐……”不知什么时候,刘大师站在了老王身边。他看着远去的林嘉树,显得高深莫测。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老王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刘大师。
“咳咳咳,这算什么呢?那韩信钻过裤裆,朱元璋当过乞丐……就连我老刘,不是也摆了多年的地摊嘛!”刘大师说到这里,一脸肃穆,顿时觉得天将降大任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