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该你喂我了
“焕哥。”
谢飞朝他走去，握住姜焕手的时候，回头给许松竹说，“你们先谈吧。”
诚意早摆出来了，让许松竹磨了很久，他自己也来试镜了。
刚才的表现方江不满意的话，他短时间里也做不到更好了。
而现在显然需要哄哄姜焕。
高大可靠的男人突然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实在犯规。
谢飞手被他抓得很紧很疼，原想先带他离开餐馆，但姜焕先把他抱住了。
看见监控摄像头的时候，他就猜到姜焕应该在看，所以现在姜焕的反应其实也能理解。
“都是假的，刚才是演的。”
这一年的姜焕远没有五年后的沉稳内敛，不再像那时候一样只会沉默着日复一日的陪伴。眼看着他的生命陷入倒计时，脾性越来越古怪，无能为力却不言说，维持原样保持探望。
偶尔一次和谐愉快的交谈，字字句句也像是帯着凌厉的刀锋，一下一下砸在心间，让一颗有血有肉的心脏变成一个看不清原貌的、血肉模糊的、只会遵从本能维系生命体征跳动的，机械心。
谢飞那时候醒悟得晚，总觉得他不言不语什么都不说就没有那么难过，无节制的发脾气。
自责于自己没了信任人的能力，但会去责怪姜焕有话就不能直接说，就不能早点告诉他。
感情里谈及亏欠，也不讲理。
先爱的总是卑微。
少言寡语不求回报的，更卑微。
“我们先回家吧？”
姜焕平时就话少，现在更是只字不提。
人在怀里，体温温热，隔着躯体能感觉到心脏跳动，呼吸在脖颈处喷洒，手在自己手心握着。
都是真实的。
他点头，谢飞又抚抚他的背脊，跟他平时安抚自己一样。
总觉得他嘴笨，事到临头，谢飞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张嘴只能重复，“刚才都是角色需要，都是演的，你别当真。”
这话安慰不了姜焕，他太过理智。
任何行业里都有天才，他们天生理解力就强，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好，是老天爷赏饭吃。
姜焕对于演戏这方面了解再少，也明白谢飞这个年纪不应该会有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那种绝望与压抑，隔着那个脏兮兮的摄像头，都能传达到他心里，疼得他呼吸都窒住了。
上车是谢飞抱着他胳膊一路来来回回那么两句话重复哄的，到车里又故作轻松，“第一次看我演戏吧？我演技是不是很好？”
那姜焕宁愿自私一点，让谢飞永远当一个花瓶。
空有艳丽皮囊，却无半分本事。
“我回家给你做甜品？我最近看了好几个教程，看着都挺有食欲的。”
“炸牛奶？鸡蛋布丁？糯米滋？甜甜圈？”
问了好些，姜焕没应声，他反问，“你有话跟我讲吗？”
谢飞没想骗他，所以还是那番言论，“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就好像谢飞现在没有勇气去问姜焕喜欢他什么，是不是以前见过一样。
他也不敢现在告诉姜焕他的态度为什么转换这么大。
宴会上的一杯酒实实在在泼在了姜焕脸上，转眼就能赖到他家里去。
以前听到以后，会觉得有未来，姜焕会很喜悦。
眼下听着只觉沉重。
即使有人陪，路也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
到家后，谢飞没把姜焕赶到楼上去休息，带他一起去了厨房。
“我们一起吧？其实挺简单的，指不定你以后还能给自己做点儿吃的解解馋。”
说完又笑，“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你只能吃我做的甜品。”
说到这里，谢飞人生规划又多一条。
总是自己搜教程也不成事儿，不够精细。
抽空还是去学学。
他开心，姜焕就没有绷着脸让他扫兴。
谢飞知道姜焕心情没有好转，在厨房里转转悠悠的把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又去看他。
“余季阳都说我谈恋爱谈傻了，人没有以前凶了，所以我是在往好的方向走，都是被你宠的，你真的别担
“嗯。”
即使他现在在变好，姜焕也难过于他有过一段昏暗无光的日子，自己没有作陪。
按照谢飞的要求，帮他系好围裙后，姜焕就收到了小任务。
拍小视频。
谢飞喜欢秀恩爱，所以拿着手机的姜焕沉思了下，“不然我来，你拍？”
“等下让你摆拍就行了。”
姜焕人挺聪明，智商高，做什么都有条理。
但是动手能力实在不昨样，上次的千纸鹤谢飞还给他记着呢。
“要不是我大发慈悲，你什么时候才能叠够999只？等你娶我，我都满脸褶子了。”
这个话题最近会不经意聊到，谢飞很开心，没有一开始那样因为还想走更远变更强而有意回避。
所以时间上，姜焕能推测出来一点。
可推测终究不是准确日子，所以他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娶你？”
谢飞找资源都找到了沈川那边，还找姜焕告状。
现在是脸皮厚了些，张嘴就来。
“我还没有学会呢，再等等。”
不过他想要姜焕准备戒指，所以他又说，“可能是六月七月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学会，也有姜焕不让沈川给谢飞正经资源的原因。
姜焕认为他们到时候可以一起看，反正都要经过实践的。
对这档子事儿他期待，害羞程度没有谢飞浓郁，说起来有不自在，但面色坦然。
谢飞也就隔着屏幕敢跟他讨论，当面说了没几句，厚脸皮就给磨光了，露出底下红彤彤的脸。
“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会努力学的，不要你操心。”
姜焕默默按下了暂停，把这一段存起来，才继续拍他做甜品的样子。
“我让柳姨找一下摄像机？”
谢飞拒绝，“摄像机还要导出来，好麻烦，我就想随时都能看都能用的。”
姜焕拿的是自己的手机，所以谢飞挺得意，“你想我的时候还能看看。”
“好。”
姜焕很怀念年前的那段日子，他们黏黏糊糊的成天腻一块儿，年一过完，就不得了了。
他虽说早出晚归吧，好歹还回家呢。
谢飞进组以后，人都在外面了。
絮絮叨叨又聊了好些，东拉西扯的，谢飞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讲到了阳泷镇的那棵千年姻缘树。
“”这会暴露他钻进了姜焕的高管群里，还成天窥屏的事情吗？
这可不行。
谢飞补救，“我听许松竹说的，他帯他女朋友去了，现在都在准备婚礼了，我们也去行不行？”
这个事姜焕也一直惦记着带谢飞去，不信鬼神，但有关于永远会在一起的东西会迷信一下。
“等你下次休假？”
“等你忙完。”
资源咖就要有资源咖的样子，他偶尔翘个班昨了？
还是姜焕的时间为主。
“我不怎么忙了。”
“舅舅那边的事情都稳定了，能送进去一个，就有下一个，闹了这么一阵子，他们谁也不想当下一个。
谢飞笑他，“你这搁古代，就是六亲不认一暴君。”
姜焕不可置否，“他们太贪心了。”
“我也贪心，我总想要从你这里获得更多。”
那姜焕就双标，“我可以给你。”
成功把姜焕从那种不开心的低迷情绪里帯出来，谢飞也舒了口气，说话又开始飘。
“那你先过来亲亲我。”
双方适应力都很强，亲亲抱抱就变得稀疏平常。
会有心动，但不会扭捏不好意思，心里七上八下一堆杂乱情绪乱窜。
做了好几样简单的小甜品，把姜焕投喂了一番后，谢飞指了指自己。
“该你喂我了。”
暗示意味明显，姜焕不想这样。
他懂谢飞的意思，是想哄哄他，觉得他心情不好。
可是没必要。
心情不好的缘由就是因为谢飞心里藏着事儿，他愿意给谢飞时间，愿意等他。
而不是因为这个退让，想要以此从谢飞那里获得什么。
被强吻的时候能保持镇定，被他抚摸撕扯衣服的时候也可以。
被他委屈巴巴看上一眼，说一句“我想要”就不行了。
谢飞说小别胜新婚，这话对他们来讲其实不适用。
除却第一次去酒店探班的时候，过后几次都很守规矩。
谢飞爱撒娇，喜欢抱着人往怀里蹭。
姜焕理智上还想再等等，等结婚后，所以对于一些亲密行为，也在有意不提。
谢飞笑他是“老房子”也是有道理的，果真就是平时不言不说看着古板又陈旧，撩起一把火就噼里啪啦不得了。
再次回到剧组的时候，谢飞心间又蔓延开了不舍。
就在一个城市，姜焕也说了现在不是特别忙，会常过来看他，也还是酸涩。
《余烬》的选角很严格，除却他跟余季阳两个是空降来的，其他也就一两个小配角是被硬塞进来的。
主要角色都没有什么问题，拍摄进度还挺快。
前期莫导在谢飞这里卡了下，许多当时过了的镜头都让他补拍了一次。
剧组可用资金多，就不介意这点消耗，想要都做到最好。
这位导演把谢飞早些年自己琢磨的和过后陆教授教的演技，都在实践中给他梳理了一遍，让他能更好的入戏出戏，算是恩师了。
过了最开始的那段心中总有腹诽的日子，谢飞现在对他尊敬更多。
早上拍摄结束后，许松竹叫他回车上谈了一下《重生》这个本子的情况。
“方江那边同意你出演男主了，角色代入没有问题，需要你私下再去做下功课，至少拍戏的时候，不要让人提醒你什么笔该怎么用，这些细节你要自己抓。”
“好。”
谢飞应下，许松竹又从包里拿出了两份合约。
“投资是姜总那边直接签的，这部剧不会有其他投资商了，拍摄团队方江做主在联系，选角也已经开始，预计八月份开拍主要是方江太龟毛了，挑剔得很，不过你出演男主，其他人严格一点对你更好，另外姜总
那边把已经到期的代言没有续约，现在都落到了你的头上，抽空需要再去拍一下照片跟广告宣传。”
合约就是《重生》男主的以及鹰翼旗下产品代言的。
这代言来得可谓是轻轻松松，姜焕搞得跟送钱一样，给他的价位都是一线顶流的。
“他是不是钱多啊？”
许松竹眼皮子跳了跳，没理他。
“你上次参加的时尚周刊晚宴，有人联系我了，小杂志的封面跟大杂志的内页，你选一个吧。”
谢飞暂时不想要这个，把代言加进来，他就有点忙了，不想把时间都挤得一滴不剩。
“几张照片的事，要不了多久，你这不是挺有镜头感吗？过去换衣服化妆拍照，三两下就结束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那就：“内页吧。”
谈完这个，许松竹就没其他事儿了，给谢飞讲：“余季阳想要让我帯他，你说这可能吗？他这人是不是脑子真的不正常？”
还吐槽：“苏红红对他多好？手头资源都紧着优先给他，那么一点点小矛盾，就想把人踢了？也太不仗义了。”
至于许松竹自己，他倒是没有担心谢飞以后火了把他换掉的可能。
圈子里都要讲究人脉，他跟谢飞的矛盾集中在刚合作那会儿他态度不够好，其他也没有什么。
比他能力强的经纪人不少，但谢飞有一个姜焕在后面护着，经纪人的实力其实也没多重要。
谢飞签完合同，就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跟姜焕聊天，对许松竹的吐槽嗯嗯哦哦相当敷衍。
许松竹斜睨他一眼，脑子里想到谢飞试镜时的表现，还有姜焕匆忙赶来两人黏糊的样子，心下一叹。
算了。
还是得再帯一个人，不然他手下真空了。
帯谁都不帯余季阳，这是白眼狼。
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许松竹决定抽空出去溜达溜达，捡个新人回来。
下车前，想到了另外一个事。
“《仙师无双》要开播了，你的第一个剧，可以跟你男朋友一起看看。”
饰演的白月光，戏份少，看他出场，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谢飞翻了个白眼，“你给我找个剪辑版的，只有我的。”
许松竹：“那是电视剧，你不看剧情光看脸？”
“我跟他一起看电视，那当然是帯他看看我多帅气多飒多a，还带他看别人怎么把我打得吐血？现场给你表演一个封杀你信不信？”
行了，你吃饭吧，剪辑的事情我会找剧组方要的。
许松竹也挺心累的，他走了，就换宁小玉心累了。
“我突然体验了一把顶流的快乐，你说我应该怎么奖励一下我家男朋友才好？”
宁小玉就觉得碗里的鸡腿它不香了。
她冷冰冰：“这是你男朋友应该做的。”
然后被谢飞教育了好一顿恋爱价值观，不能把对方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等等等等。
末了补充一句：“你思想不对，会把好男人都吓跑的。”
宁小玉强颜欢笑：“对，这就是你有男朋友我却没有的原因。”
谢飞点头，消停了，不叭叭她了。
圈子里新人层出不穷，也每天都有人在糊。
宁小玉给谢飞讲小道八卦，“卓秀秀那边是之前的金主有了新欢，因为不懂事要闹，现在资源直接断了。苏素挺受打击的，你没见她今天整个人都萎靡了。”
谢飞吃饱撑着了注意一个总找他不痛快的小丫头片子。
但姬比基的日子更加艰难，世人还是对男人宽容，女人过得不容易。
他猜：“卓秀秀是不是想拿苏素追求她的事情威胁苏素给她好处？”
“可能吧，没真情实感，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不过现在没有爆料，也说不好。”
谢飞对苏素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他上辈子资源多，哪些人在未来几年还是红红火火他有数，里面没有苏素。
心情复杂，但不准备帮。
万事都有孽力回馈，能波及无辜的，本身就不是个好人。
《仙师无双》开播这天，让谢飞找到了机会从剧组翘班，约了姜焕一起去阳泷镇。
他要去看看那棵千年姻缘树，婚前结个缘。
美滋滋。
但万万没想到，在阳泷镇遇见了许松竹跟他女朋友。
这就很尴尬了。
姜焕问谢飞，“他们还能来两次？”
谢飞尬笑，“好事成双嘛，我们改天也能来两次。”
许松竹看见谢飞跟姜焕两个出双入对，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所以他猜谢飞已经憋不住了，要准备公开关系了。
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新人，只觉得今年命里犯煞，再不努努力，饭碗都得砸在手里。
私人时间，双方点点头打过招呼就算了，没有细说。
谢飞这辈子第一次见着许松竹对象，想着以前还经常叫她嫂子，吃过不少她做的饭炖的汤，神色柔和了些，但没有跟她讲话。
现在还不熟。
而且许松竹这人，脑子也有点问题。
自己平时不怎么关心女朋友，很直男癌，觉得都在一起了，肯定是在乎的，反而是女朋友成天弄些有的没的事情像是无理取闹。
你说他不在乎人家吧，惹急了也能倒追三年。
谢飞吃碗饭暍个汤，都能被他叨叨叨个没完没了。
一转身，谢飞就找姜焕吐槽，“我觉得许松竹真的是上辈子积德了，他这个性子，居然还有个姑娘对他死心塌地？”
是的，死心塌地。
那姑娘学历家境甩许松竹八条街，他现在积攒起来的人脉，也有一部分女方家里的原因。
关键人家长得也挺好看的，御姐范儿十足，追求者多不胜数。
分开那三年，说是分手，其实更像是对许松竹的调教。
让他知道错了，意识到错在哪里了，让他以后都不敢再犯。
说着说着，谢飞就笑了，“我觉得我也挺积德的，把你追到手了。”
姜焕纠正，“是我追你。”
这个观点谢飞不认同，“明明是我把你撩到的。”
但是：“是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的。”
谢飞凶他，“我说是我就是我，再说我要闹了。”
姜焕笑了，“嗯。”
未免公开交往的时候太过突然，谢飞现在出来没有遮遮掩掩。
姜焕一直都觉得谢飞没有直接点头的关系都是可以压下的假消息，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两人外形外貌都出挑，手拉手还要挤来挤去黏糊糊的走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谢飞是被看习惯了，他怕姜焕不习惯。
偷瞄他一眼，觉得他心情看着挺好，就没有说。
阳泷镇是一个不大的古镇，姻缘树是在镇上的一间寺庙里。
重生这等玄乎的事儿都能发生，谢飞进寺庙之前还怂怂的。
但他青天白日的都能在外面晃悠，也没有见着怕太阳，所以怂完就大大方方去买红绳。
树干大，枝叶茂盛，上面红线飘飘不止三千。
清风吹过红绳轻摇，聚集着万千情侣爱意的愿力，只静静在树底下站着，谢飞都能感觉到一股幸福感。
他深知这都是心理作用，因为要跟姜焕一起往上挂红绳了，心里开心。
但他此时更想相信是因为感受到了其他人对美好爱情的向往。
这意味着长长久久，恩恩爱爱。
姜焕很高，挂红绳的时候有天然的优势。
谢飞站他身侧，把两根红绳系到一起，打了个死结，还用力拽了几下。
然后仰头看姜焕，“这就是你和我，分不了的。”
“嗯。”
姜焕接过，挑拣了一根枝干系上。
系完以后，就默默许愿。
谢飞闭眼念念叨叨了许多，他是真的贪心，除却这辈子，还想要下辈子。
说完了下辈子，还觉得不够。
工作日过来，这边的游客没有特别多。
姜焕静静等他，后知后觉是不是自己诚意不足。
刚想继续，谢飞就睁眼了。
“好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再逛逛吧？”
跟之前说的一样，他想去到哪里都能跟姜焕留下些回忆。
姜焕对此也很重视，跟着的保镖还多了一个拍照的任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拍点照片也没什么。
自从发现保镖还有其他用处以后，姜焕也开始压榨他们的作用了。
比如，谢飞想要买个一看就是情侣用的纪念品，回头还要问他们，“你们觉得哪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