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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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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林白青不是兽医，但给滚滚治病，不行也得行，必须上。&lt;/p&gt;

    而因为滥捕滥杀，在九十年代全国能统计的熊猫只有一千多只，作为国宝，国家在它身上投注的精力可不小，在将来，还会有专门给熊猫治病的熊猫医生。&lt;/p&gt;

    东海市从熊猫基地申请了三只大熊猫来，这事几乎每天上报纸的。&lt;/p&gt;

    刚来几天熊猫们状态都很好，领导视察过了，动物园也在报纸上打出广告，定好日期，要邀请小朋友们来看熊猫了，结果从前天开始，三只全消化不良了。&lt;/p&gt;

    熊猫生病，按原则该原路返回，送回熊猫基地医治。&lt;/p&gt;

    但这年头哪个城市能申请到熊猫，不仅领导脸上有光，全市人民都在关注。&lt;/p&gt;

    小孩子们更是天天数着手指要跟大熊猫们见面。&lt;/p&gt;

    动物园的郑园长一想，心说不就个消化不良嘛，小意思，咱上个大招，直接从海军医院请个专业的医疗小组过来，李副院长亲自带队，带的全是专家，把军医院最先进的仪器都搬来了，就在动物园给熊猫奇奇做了个胃部小手术。&lt;/p&gt;

    当时预想的很好，给它做完，只要效果好，就给另两只做，只要恢复的好，赶在预定日期，三只大滚滚还是可以跟观众见面的。&lt;/p&gt;

    但做完手术后，24小时内奇奇出现了胃液反流情况。&lt;/p&gt;

    积食没好，症状反而加重了。&lt;/p&gt;

    比这更麻烦的是，另外两只，心心和笨笨的状况也越来越差了。&lt;/p&gt;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想着赶紧送回去算了。&lt;/p&gt;

    但也有麻烦，路途那么远，还要空运，万一在路上挂了呢。&lt;/p&gt;

    要挂一只，市领导都要被上面问责。&lt;/p&gt;

    此刻郑园长跟海军医院的李副院长就在大门口，看车上下来俩人，因为顾教刚一表人材又帅气，他上前就握手：&amp;amp;34;您就是林医生吧，可真是年轻有为呀。&amp;amp;34;&lt;/p&gt;

    李副院长却是拉起林白青就往里跑：“小林，针灸针带了吧？”&lt;/p&gt;

    林白青跑的气喘嘘嘘：“带了。”又问：“只是消化不良，没别的病吧。”&lt;/p&gt;

    /&amp;amp;gt;&lt;/p&gt;

    林白青还没想到那么远。&lt;/p&gt;

    普通人可没机会跟大熊猫近距离接触，她此刻就想近距离摸摸大熊猫。&lt;/p&gt;

    她的心情格外激动。&lt;/p&gt;

    为了迎接三只大熊猫，动物园专门兴建了一座熊猫馆。&lt;/p&gt;

    黑白绿三色调，以熊猫和竹子为主题，墙上贴的大熊猫甭提多可爱了。&lt;/p&gt;

    但一进门，三只生病的大熊猫瞬时让林白青差点哽噎。&lt;/p&gt;

    再一看，心都碎了。&lt;/p&gt;

    做了手术的叫奇奇，还在麻醉中，躺在单独隔开的单间里。&lt;/p&gt;

    最大只的心心肚皮圆鼓鼓，身上脏兮兮的，肚皮上的毛揉成了一团团。&lt;/p&gt;

    最小的叫笨笨，一手捂肚子，一手揉眼睛，居然是在……呜呜的哭！&lt;/p&gt;

    它们有个共同特性是拒绝任何人靠近，连抚养他们长大的饲养员都不认。&lt;/p&gt;

    走廊里全是绿衬衣的白大褂，看林白青一来就直刺刺往里奔，因为几只熊猫都在攻击状态，连忙七嘴八舌说：“小姑娘慢着，哎，别进去……”&lt;/p&gt;

    郑园长随后到，问顾敖刚：“她是你的助理？”&lt;/p&gt;

    &amp;amp;34;不不，她才是林医生，我是她的助理兼跟班。&amp;amp;34;顾敖刚忙说。&lt;/p&gt;

    郑园长本就焦头烂额的，熬了几天脾气也大，这下彻底怒了，把火撒向李院长：“你们这是胡闹吧，熊猫啊，国宝，你们就给我弄来这么小一小姑娘？”&lt;/p&gt;

    就在他说话时林白青已经进去了，伸手在抱最小那只了。&lt;/p&gt;

    饲养员都给吓到了，因为最小的叫笨笨，是脾气最暴躁的一头，大家都怕林白青要被它伤着，几个饲养员连声喊：“哎，小同志，别动它，它会咬你……”&lt;/p&gt;

    说来也是奇怪，笨笨一开始想攻击，但林白青手摸上它的鼻子，它突然就乖巧了，嗅着她的手，一路嗅到她怀里，嗷的一声，坐下了。&lt;/p&gt;

    林白青环起熊猫，扬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顾敖刚倒也有眼色，赶忙把药箱背了进去。&lt;/p&gt;

    但他才靠近，笨笨又暴躁了，挥着手呲牙咧嘴，嗷呜嗷呜直叫。&lt;/p&gt;

    这下可好，心心也暴躁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攻击。&lt;/p&gt;

    顾敖刚一溜烟跑了出来。&lt;/p&gt;

    这辈子，他是第一次离熊猫那么近，甚至闻到了它们身上的&lt;/p&gt;

    竹子香气。&lt;/p&gt;

    郑院长还是不敢相信，问李院长：“开玩笑吧，她真是个中医？”&lt;/p&gt;

    顾培也在，上前说：“对，她是个特别优秀的中医。”&lt;/p&gt;

    郑院长因为林白青的年龄而怀疑的不行，但因为顾培，暂且压下了怀疑，在门外问：“小林大夫，能看出什么来吗？”&lt;/p&gt;

    见林白青翻开包取出针筒来，又忙说：“想怎么治得先开会讨论，还要市领导签字，你等等，先别…&amp;amp;34;&lt;/p&gt;

    但他声音不高，而且离的远，隔着玻璃林白青没有听清楚，手起针落，所有人目瞪口呆，她对着一只大熊猫居然在施针，这能行吗？&lt;/p&gt;

    熊猫也有穴位吗，穴位跟人是一样的吗，而且没有捆绑就上针，要熊猫痛了，反过来抓她，咬她怎么办，它是杂食动物，吃了痛是会攻击人的。&lt;/p&gt;

    所以随着林白青一针扎下去，玻璃外的所有人同时惊呼，身体后倒。&lt;/p&gt;

    但笨笨并没有发脾气，只是哎哟一声，躲了一下。&lt;/p&gt;

    正好它身子小，一转身，林白青正好把它环住，一只手一直搭在它鼻子上。&lt;/p&gt;

    在外面的人看来这很不可思议的，一只天性暴躁，整天干架的大熊猫被个小女孩环抱着，她连续往它的毛里扎着针，可它居然那么顺从。&lt;/p&gt;

    动物不是人，不会听人话，别看它现在很配合，但它要突然不配合了呢。&lt;/p&gt;

    外面的人都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但没有一个想走，大家当然不想那种事发生，但总觉得下一秒笨笨就会曩躁，想想针要插刺进心脏或者肺腑，那么珍贵的，申请了十几年才申请来的大熊猫就得一命呜呼，所有人一个脑袋有两个大。&lt;/p&gt;

    动物园的管理层更是愁云满面，愁肠百结。&lt;/p&gt;

    忽而，林白青喊：“小叔？”&lt;/p&gt;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顾培也愣了一下，顾敖刚还没亲近够，就想往里冲。&lt;/p&gt;

    但林白青说：“顾敖刚你身上臭，熊猫讨厌你，你不要进来。”&lt;/p&gt;

    顾敖刚愣在原地，闻闻袖子：他臭吗，他喷的可是最名贵的香水！&lt;/p&gt;

    顾培还不了解国内的医疗，虽然也在医疗小组，但并不负责主治，所以他还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期猫，不过他一直在观察，大概懂了，能描不但水土不服积食了，而且闻不惯生人味道，这才是它们暴躁的原因。&lt;/p&gt;

    林白青身上有股天然的竹香，那是长久呆在中药房里被熏陶出来的。&lt;/p&gt;

    而他用的香水调里有柑橘，雪松和竹叶，那么，熊猫也会习惯他的味道吧。&lt;/p&gt;

    他进去了，试着蹲到了林白青的身边，学她用手去触摸熊猫的鼻子，果然，本来小滚滚看到他时有点暴躁，但他一摸它的鼻子，它就神奇的安静下来了。&lt;/p&gt;

    顾培恍然大悟，小家伙不但积食，而且鼻子也出问题了。&lt;/p&gt;

    但仪器检查它没有鼻塞现象，那是怎么回事？&lt;/p&gt;

    这时林白青低声说：“小叔，我们中医讲痰，分为虚痰和实痰，实痰是看得见的，但虚痰是看不见的，笨笨体有虚痰，所以你们没有检查出来。&amp;amp;34;&lt;/p&gt;

    中医所讲的虚痰，顾培昨天正好看过文献，当时还在想什么叫个虚痰，结果今天就见到案例了。&lt;/p&gt;

    而随着他进去，外面一大帮人也同时松了口气，终于，小中医有外援了。&lt;/p&gt;

    “小叔，你把那只大的给我抱过来。”林白青说。&lt;/p&gt;

    顾培转身去看，这只叫心心，熊不如其名，一点也不可爱，又胖又大的，在它连饲养员都不认的情况下，也只有顾培这种大高个能拖得动它。&lt;/p&gt;

    心心不但身上脏，周围也很脏，全是它咀嚼过的竹子和呕吐物，肚皮上更是，痰粘着眼泪，还有不知明的粘液，顾培手一触再伸起来，都拉丝儿了。&lt;/p&gt;

    虽然费了挺大力气，但他把它拖过来了，抬手，两只手都在拉丝。&lt;/p&gt;

    外面围观的人皆倒抽一口冷气，林白青望着干净了两辈子的小叔被她搞的脏兮兮的，心中莫名腾起一阵快感来，心说：你也有今天。&lt;/p&gt;

    人们都以为她已经在给笨笨做针灸了，对心心应该也是针灸。&lt;/p&gt;

    但并不，她怀里抱着笨笨，另一只手却捉起心心的脉。&lt;/p&gt;

    她居然在给熊猫诊脉！&lt;/p&gt;

    这只由顾培抱着的，因为积食，肚子里满是胀气，它很难受，肚子也不让任何人碰，不过林白青的手轻轻抚上去，它并没有反抗。&lt;/p&gt;

    她手抚上熊猫的肚皮，闭上眼睛默了会儿，再睁开眼睛，突然两指并抡，对着心心的肚皮就是一捣，捣完换个位置，再捣几天，两指并抡，推拿了起来。&lt;/p&gt;

    不针灸，改成打熊猫了？&lt;/p&gt;

    外面的人又给惊的集体仰倒，环着熊猫的顾培面色都&lt;/p&gt;

    变了。&lt;/p&gt;

    但等林白青捣完，心心只哼了两声，用爪子拂了两下，没有过激的动作。&lt;/p&gt;

    林白青心里有底了，她找到熊猫的穴位了，针灸效果会更好，但她没有精力一次给两只动物施针，就只能用点穴疗法。&lt;/p&gt;

    当然，主要是熊猫的病虽然看着严重，但都属于表症，先是强力的点，感觉有效果了，期猫是舒服的，她再换成更加柔和，也不费力的拇指按压点穴法。&lt;/p&gt;

    说来轻巧，但要同时兼顾两只动物是很费力的。&lt;/p&gt;

    所以不到一个小时林白青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了。&lt;/p&gt;

    顾培也不敢动，他得控制着这只庞大的熊猫，防着它暴起，伤了这小中医。&lt;/p&gt;

    已经下午一点了，从昨晚起一帮医生都还没吃饭，想着应该再没啥变化了，正准备要去吃饭，突然，就听砰的一声，心心放了好大响声一个屁。&lt;/p&gt;

    所有人都被惊的回头。&lt;/p&gt;

    顾敖刚是有洁癖的，听到这一声，直接呕的一声。&lt;/p&gt;

    但紧接着砰的一声，又是一个响屁，外面都闻着味儿了。&lt;/p&gt;

    顾敖刚手捂着嘴巴，捂的死死的。&lt;/p&gt;

    但其实熊猫的屁一点都不臭，还挺香的，那是一股竹子的清香味儿。&lt;/p&gt;

    屁或者不雅，但于积食者来说，它就意味着肠道的通畅。&lt;/p&gt;

    和李院长对视，郑园长激动的袖手哭：“通了！”&lt;/p&gt;

    “通了通了，它都放屁了，真的通了。”几个饲养员也哭了起来： “可算通了。”&lt;/p&gt;

    军医院来的医疗小组虽然没帮上忙，但听说熊猫通了，也激动的全跳了起来。&lt;/p&gt;

    走廊里一片欢呼声。&lt;/p&gt;

    李院长是最开心的一个，但奔到玻璃窗前一看，笑容逐渐消失：有重度洁癖的军医顾培团着一只大熊猫的屁屁，脸都给滚滚的屁熏成竹青色了。&lt;/p&gt;

    这还不算啥。&lt;/p&gt;

    突然，随着心心嘴巴一张，顾培面色惨绿，眼神中透着绝望。&lt;/p&gt;

    李院长都不忍心再看，赶紧闭上了眼睛。&lt;/p&gt;

    积食会呕逆，而心心，正准备要吐。&lt;/p&gt;

    一开始，它是朝着林白青的，要不是顾培在关键时刻把它扭向自己，它就会吐林白青一身。&lt;/p&gt;

    但顾培在意识到有问题时，把熊猫的脑&lt;/p&gt;

    袋扭过去了。&lt;/p&gt;

    所以她身上是干净的，而他……两辈子，林白青第一次见顾培能崩溃成那样。&lt;/p&gt;

    她抽空回头看玻璃外，挤了满满的人中，顾敖刚也捂着嘴巴在呕。&lt;/p&gt;

    但顾培一直忍着没有动，坚持到她做完治疗。&lt;/p&gt;

    一地狼籍，两个肮脏又疲惫的人对视一眼，顾培起身，跌跌撞撞冲厕所去了。&lt;/p&gt;

    又洗又收拾的，午饭生生拖到了下午五点，成晚饭了。&lt;/p&gt;

    菜挺不错，有一条鱼，还有夏果炒芹菜，香干炒百合，另有一盘卤黄牛肉。&lt;/p&gt;

    如今的动物园穷的啥一样，没啥油水，这菜都是刻扣的大熊猫的伙食。&lt;/p&gt;

    估计热了好多回，油都变了色，青菜也不绿了。&lt;/p&gt;

    郑园长眉开眼笑，特意请林白青上座，连声说：“神医，真正的神医。”&lt;/p&gt;

    掏出笔记本，旋开钢笔，他又说：&amp;amp;34;饭前还得麻烦这位小林大夫讲一下它们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治的，你应该还是学生吧，没写过病历的话咱就练一练，先把病历写了。”&lt;/p&gt;

    顾培洗了个澡，还换了一身衣服，进来说：&amp;amp;34;先让林医生吃饭。&amp;amp;34;&lt;/p&gt;

    李院长也说：“孩子辛苦半天了，一口水都没喝，先让孩子吃饭。”&lt;/p&gt;

    郑园长也不好意思，看眼外面，小声说：“市领导的秘书就在外面等着，熊猫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我们得随时汇报，辛苦一下吧。”&lt;/p&gt;

    顾培把筷子擦干净递给林白青，说：“那就边吃边说。”&lt;/p&gt;

    李副院长可是最推崇中医的，也掏了笔记本出来，得做个记录。&lt;/p&gt;

    顾敖刚跟顾培早就认识，因为被当成是林白青的助理，也安排在一起吃饭。&lt;/p&gt;

    他是坚定的现代医学派，此时看顾培要坐，忙把自己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喊：“小叔。”&lt;/p&gt;

    “嘘，听白青讲。”顾培说。&lt;/p&gt;

    顾敖刚非得插一句：&amp;amp;34;是因为您没有主刀，熊猫的手术才失败的吧。&amp;amp;34;&lt;/p&gt;

    顾培声低，语厉：“敖刚，听白青讲。”&lt;/p&gt;

    郑园长先引话题，笑着说：&amp;amp;34;不过既然都是积食，为什么小林大夫您的治法不一样呢？&amp;amp;34;&lt;/p&gt;

    林白青饿极了，也不管礼不礼貌，割了一大口米&lt;/p&gt;

    饭，才说：&amp;amp;34;虽然都是积食，但是因为不同的症状引起的，表症可以用一种治法，但里症不能。&amp;amp;34;&lt;/p&gt;

    “什么叫表，又什么叫里？”顾敖刚话才出口，一桌子人同时冷冷看他，从大家的眼神中，他觉得自己像个多嘴的白痴。&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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