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流言
玉瑶见那人停下了手，但玲珑儿的脖子上还是出现了一道血痕，若不是她喊得快，可能已经被一剑砍了过去。
她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颗白色珠子，圆润的表面不断有七彩的光芒流转，她将其握在手里，紧张地问前方白衣男子，“如果我把混沌珠给你，你能否放我家人一马？”
“那是自然。”那人走上前向一把抓住珠子，却被玉瑶躲了过去，不禁大怒。
玉瑶不依不饶地说道：“你现在就将他们放了，反正混沌珠在这里，我又躲不掉。”
“听她说的做。”男子不以为意地挥手让几人放了丞相几人。
丞相几人被人推搡着，还是九州寒有主意，知道场上只有凌安风那里最安全，直接带着几人走到凌安风身边。
“这下可以给我了吧。”那人急切地说道。
玉瑶将珠子抛给他，急忙后退几步，见那几人的心神全部在混沌珠上，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舞，一道道灵力注入整个比试台。
片刻后，她的额头浸出点点汗水，脸色煞白如金纸，身子也是摇摇欲坠，但还是咬牙完成了阵法的布置。
那几人只一心看着那颗珠子，即便见了玉瑶的动作，也认为她只是螳臂当车，不足为惧。就是这样的自大心态才让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阵成的瞬间，天空风云变幻，狂风乍起，一道道紫色雷电猛的从天上奔驰而来，一下击在几人上空，却被无名的力量挡住了。整整十道紫电落下，没有破坏阵法一丝一毫，足以让几人无比震惊。
紫电消失，天空恢复原来的清朗，带头的男子目露精光望着玉瑶，问道：“低等大陆不应存在这样的阵法！”
玉瑶这才面上含煞，答非所问道：“你们就为我丞相府逝去的人赎罪吧。”
话音一落，整个比试台便风起云涌，肉眼可见一层白色的屏障将几人罩住，玉瑶握着一柄精致的匕首，在掌心一划，鲜血瞬间流出，她伸出手掌，将血尽数滴到白色屏障上。
那屏障瞬间变为血红色，一股血腥味涌现出来，就连老远的人闻得到，全部皱着眉头望着玉瑶。
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只能见到血色的屏障，以及站在一旁垂眸不语的玉瑶，人们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能感觉此刻的她无比危险陌生。
半个时辰后，里面传出了无比凄厉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尖锐，整个皇都的人都能听到，闻者忍不住死死捂住耳朵。
那声音仿佛经历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磨难，犹如在十八层地狱，不少人远离了这片天地，却还是忍不住心惊。
这种尖叫声足足维持了三天三夜，整个皇都的人都暗道绛仙郡主疯了，手段残忍，就连丞相府旁边的住户也连夜搬走。
第三日鸡鸣声一响，血色屏障缓缓消失，比试台上只剩几滩血迹和几堆白骨，丞相等人望着忍不住跑到一边呕吐出来。
一旁的玉瑶瀑布般青丝瞬间变成银色，眉眼却变得更加妖冶，双眸没有丝毫情感，她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的师尊，下一刻便昏倒过去。
她昏倒过去了，但皇都却是人人自危，当日在场的人将玉瑶传的如魔煞星，甚至有人说她是妖族之人。皇都之人虽然不敢去招惹丞相府，但背地里少不了一番嚼舌根，只此一事，玉瑶的名声由从前的万人尊崇，瞬间落入万丈深渊，人们惧之，怕之，恨不得她离得远远的。
凌安风对外面的谣传毫不在意，只要不在他面前说，一般不理会。
大衍的人以为国师永远是这般云淡风轻，无悲无喜，高高俯视众生。
那日，玉瑶倒下后，凌安风是第一个快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连忙往丞相府走去，却不想许多百姓挡在他的面前，要放火烧了他怀里的玉瑶。
他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群，淡淡地说道：“让开。”
有两人仗着人多，并且觉得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大义凛然的地劝道：“你身为大衍的国师，应该为我大衍子民着想，绛仙郡主为人残忍，草菅人命，你应该大义灭亲。”
另一人接话道：“的确如此，你看看绛仙郡主如今尊荣，非人似鬼，满头银发，长得一副妖精的模样，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两人身后的百姓也起哄，大声喊道烧死绛仙郡主，群情激愤不外如是。
“我答应你们。”
众人还未高兴地欢呼，便看到说话两人被火圈围住，火有一丈高，形成了一道火墙将两人与众人隔开。
火墙的温度非常高，众人能闻到发丝烤焦的糊味。
他们震惊非常，连忙作鸟兽状散开，各自跑没影了，只留两人在火墙里大喊救命，也于事无补，为时晚矣。
··········
玉瑶再次醒来，整个人大变了样，一袭红色长裙，赤裸着白皙的玉足，脚踝挂着金色的铃铛，行动间咛叮作响。
她原本冷清的脸也妖娆至极，额间现着一簇金色火苗，及腰的银色长发散在后背，更衬得她如妖似魔，让人望之甘愿堕入魔道。
走出绛仙阁，脚尖离地面一寸，向前缓缓走去，每一步都响起咛叮声，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停在原处。
她见师尊转身望着她，眼里有些惊讶，娇笑道：“师尊，莫不是专门在此处等着瑶儿？”
声音不是以前的冷清，反而妩媚，嘴角微扬，高仰着纤细的脖子。
凌安风眼神暗了下来，几步上前，冷声问道：“你不是玉瑶！”语气十分笃定。
“师尊连徒儿都不认识，真是令人伤心啊！”说罢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胸膛，却被一只手捏住扯开，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凌安风捏住对方的双手，反钳在其身后，两人的距离很近，彼此呼吸交缠。
他在对方眼里没看到任何情感，只有一丝邪魅和调戏，还未等他看清楚，对方反而上前更加贴近。凌安风忙不迭松开对方的饿手腕，后退两步，冷冷地看着大变样的玉瑶。
“玉瑶，你跟我出来一下。”
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凌安风连忙后退两步，转头看去，是玉瑶的娘亲，对方面上没有异色，不知在门口看了多久。
他破天荒地感受到一丝窘迫，冲玉瑶冷哼一声，便拂袖转身走出院子。
玉瑶整了整衣服，面带娇笑地跟在李氏身后，她能感受对方散发的怒意，却不在意地笑了笑。
二人沉默地向若兰院走去，李氏在前方，玉瑶跟在身后，双手枕在脑后，微微抬起下巴，眼睛望着天空。
不一会，她们便走进会客居，第一眼便看到主位上愁眉苦脸的爹，随后才看到右侧做的是玲珑儿和九州寒，二人面上隐隐带着怒意，见她来了才苦涩一笑。靠近房门的是无忧，一张小脸上气鼓鼓，眼睛眨巴眨。
左侧做的是四位老者，头发花白，见到玉瑶进来，先是惊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挨着上首的老者重重将茶杯放在手边几案上。
玉瑶暗自打量几人，翻遍了脑海，却搜不出几人的回忆，笑吟吟地看着前方亲爹，好奇问道；“爹爹叫女儿有事吗？”
上官丞相咳了一声，向玉瑶使个眼色，却看对方根本不懂，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玉瑶啊，这几位是家族里几位长老，一直在本家，所以你没见过也正常。他们分别是族长，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
几位老者听了对方的介绍，眉头虽然微微一皱，却没有打断他说话。
那族长见上官丞相说完，轻咳一声，轻敲几案，本来以为对方会行礼，却发现她像是没听懂一般，直愣愣地立在房间中央。
他很是不满，冷声说道：“上官明，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目无尊长，心狠手辣，现在沦为整个大衍的笑柄，害的我们上官家的名誉毁于一旦。”
族长见对方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看他，气得狠狠一拍旁边木桌，桌上的茶杯瞬间落下，砸成块块碎片。
族长指着站在中央的玉瑶，气得脸皮不停抖动，“我当时就说，不应该让她出去抛头露面，一个女子竟如此不顾脸面。是你上官明向我保证，她不会让家族蒙羞，我听了你的话，可这就是你说的好女儿，上官家的明珠？”
他一旁的大长老打哈哈，朝玉瑶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族长，那些事大郎也不能保证，你看玉瑶现在不是刚好吗？长相如此娇媚，而且修了仙，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些老爷子，即使家族那些后后辈女子也远远逊于玉瑶。”
一席话似乎向玉瑶，为她说话，然而句句都是往族长心窝子戳。
果不其然，族长的火气更大，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狠狠说道：“你看看她这副模样，比那些女子还要不自重。”
“族长，请您慎言！”上官明听了他的话，忍不住低声喝道。
族长显然被丞相的态度激怒了，双眼充满火气，口不遮掩说道：“你让我慎言？自己看看你的好女儿！你的官帽因她被摘，府邸差点被灭门，现在更是因她，家族沦为整个大衍的耻辱。你要我说，她就是一个煞星，专门来克我上官家的！
此次无论你说什么，她必须进宫！这本就是她的使命，在三年前就应该如此，你却不顾庆帝，任其在外。这件事也是整个上官家的决定，当今皇上这两年一直对上官家关照，不就是对她还念念不忘。
上官玉瑶，这件事没你拒绝的地步，这等天大的荣耀，是你的福气！”
玉瑶站在中央，见对方终于说明了来意，捂嘴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泛了泪花，她见众人疑惑的表情，含笑道：“这等福气我可消受不了，不如给你？”
她见族长面色发黑，在对方发怒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丞相府这么多人死于那些人之手，你觉得能放过那些刽子手？至于进宫的事，你觉得由得你们做主吗？”
族长许是被玉瑶这不温不火的态度惹怒，气得直接站起来，想要甩她一耳光，却被对方的眼神震慑到。
那是怎么一种眼神，视他为蝼蚁，甚至眼里有一丝嗜血，让他背后莫名生出一股冷汗，高举的手也僵在空中。
幸好李氏拉过了玉瑶，将她拉到另一旁，向族长行礼，温声说道：“族长，玉瑶进宫之事，应该由当今圣上做主，我们只是为人子民，不得揣摩圣意。”
族长顺势甩袖，高声说道：“大郎，你明日就带着这不孝子进宫面圣。”说完便瞪了对面玉瑶一眼大步离开。
其余三位长老向丞相几人点了点头，跟着离开房间。
“我与玉瑶有话讲。”李氏看着玲珑儿几人，温声含笑道。
玉瑶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眼神微眯，说不出的慵懒惬意。
李氏等几人离开房间，转头便见玉瑶这幅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怒吼道：“你看你什么鬼样子，不成体统！三年前，我叫你去跟季家公子季留竹会面，你竟然不打招呼离开。刚刚你在院子里跟你师尊在做什么？幸好是我，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骂你勾引国师，不敬师长，那时你又该作何解释？”
玉瑶微微坐直身体，懒懒地说道：“娘亲，你资金乱点鸳鸯谱，我可没想过要与另一个，陌生人相守一辈子。至于师尊那里，全怪他没事说女儿不是它徒儿，女儿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不要当真嘛。”
她刚说完，抬眸便看到门口的师尊，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正想打招呼，对方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心里梗了一下，真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不当场被抓包了。
她再看了一眼对面的娘亲，脸上明晃晃的笑意，显然是故意的，玉瑶剜了对方一眼，起身说道：“爹爹，娘亲，女儿告退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房门，刚出房门便听到娘亲向爹爹抱怨她一点都不贴心，玉瑶笑了笑，往师尊院子走去，昔日热闹的丞相府如今安静极了。
她眼里闪过一道暗芒，恨不得再将那几人千刀万剐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