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追妻火葬场18
鸣轩和那异域男子一同从马上摔了下来,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天旋地转中,鸣轩再度把刀朝着那男子挥去,受伤的腰部却猝不及防的叫地上凸起的石尖戳到,疼得他动作放缓,面色大变。
那男子趁势反剪了他的手腕,迅疾的一拧一扭,刀便无力的自他掌间掉落下来了,接踵而至的,是向着后颈处的凌厉一劈,鸣轩便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眼上蒙着三层黑布,手脚被束缚的动弹不得,有人将水囊送到了他嘴边,他张嘴,一口气将当中的水饮了大半,接着,又有吃的送到了嘴边。
鸣轩吃过后,便有人用一个精致的银色铃铛塞住了他的嘴,叫他没法发出半点声音来。
他眼不能观,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马车上,有种轻微颠簸,持续不断的晃动着他的身体。
韩先折返回云城,找县令要来了城中全部的兵力,带兵朝着他们方才遇袭之处去了。
然而,他赶去的时候,鸣轩已经叫黑衣人给带走了,只剩下立丰,还叫其余的影卫给押了起来。
“鸣轩呢?”
韩先在影卫的搀扶下,行至他身前,迫不及待的问道。
“金立丰同外人勾结,趁着殿下不备偷袭了殿下,叫殿下落入了那黑衣人手中!主子,你快想想办法罢!”
“那黑衣人是何人?”
韩先面色剧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金立丰逼问道,“这云城就在边界上,你可知道这城中云龙混杂的有多少外族人!
若是别的外族也罢了,要是叫他落入匈奴余孽手中,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金立丰,你若是不想害死他,便立刻将全部实情都从实招来!”
韩先一番话堪称振聋发耳贵,立丰面上的神情好似凝固一般,往日的情形如同走马灯似的一件件的在脑中闪过。
那黑衣男子叫无忧,自称是羯国人,是来大凛做瓷器生意的,他们表面上经商,背地里什么都干,只要给钱。
“说啊!”
韩先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立丰的耳膜都要破裂了。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立丰这才惊觉,他好似叫人一步步的引着走进一个圈套里面了。
而他,只顾着争风吃醋,对这场阴谋的发生毫无知觉。
“我想带太子殿下走,所以便找了一些人帮我。
那些人的头目唤作无忧,云城中的百姓都叫他无忧老板,他平日里是经营瓷器生意的,但也会拿钱消灾。你们放开我,我带你们去城中他的商铺!”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韩先指着立丰的脸怒骂道,众人向云城中去了。
经过一番调查,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县令拿出的真正的无忧的画像同立丰见到的根本是两个人。
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和对鸣轩的挂怀,立丰硬是将那冒牌货无忧的画像画了出来。
韩先一看他的画像,便认出了画中人,那人便是在边境神出鬼没、肆虐不断的匈奴新王。
得知这个消息,立丰几欲晕厥,韩先无比沉重的向沈修宇告知了这个消息,太子被匈奴新王绑为人质,请求朝廷出兵。
鸣轩十几日未见光,这日,行走不息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而他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山上,小六拼出了最大的力气,用那护身符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割得极用力,血也溅得极高,腕间传来阵阵激痛。
血流的很快,割完以后,他重新将那破碎的护身符收了起来,揣在了怀里。
很快,他便感觉到身体阵阵发冷,冷得他上下牙关都撞击起来。
他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面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他太麻木了,以致于都没有发现护身符在打碎的时候,里面有一只金灿灿的蛊虫爬了出去。
小六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除了爹娘父兄,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的就只有蓝罄了。
那是一笔浓墨重彩的败笔,但他已经无力扭转,只能任由那一处败笔将他的整个人生都浸得黑透。
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蓝罄了。
小六的眼眶中淌出难以释怀的、伤怀的泪来,他的气息渐弱,眼前不断出现幼时的画面,那时他的腿还没有坏,能够自如灵活的奔走行动,下雪的冬日间,他便和鸣轩他们在御花园中跑来跑去。
就算把雪弄得满身都是,也开心不已。
他爱玩爱疯,其余几兄弟便变着法子同他来疯。
有一次,他们几人打雪仗的时候不小心当着群臣的面打中了沈修宇,就剪刀石头布,打发一人去向沈修宇请ctxd
非。
小六猜拳输了,只能自己去找沈修宇,人还未到沈修宇旁边,眼泪和哭声先到了,大冬天的,小六硬是哭得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叫沈修宇看得哭笑不得,怒火都淡去了大半。
在旧日回忆的包裹下,小六的意识逐渐的陷落,沉没,直到从这个地方彻底抽离,消失。
蓝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赶路赶得很急,满头都是大汗,满身都是小六喜欢吃的。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就不再绐小六服用软筋散,他打算时时刻刻的都照看着小六,自己实在没空的时候,再用软筋散,毕竟是药三分毒。
还有小六的腿,自然不能这样一直搁置着,还是再过一段时间便下山吧。蓝罄高高兴兴的打算着,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小六,我回来了!你在干什么?还在睡觉么?
不准睡了,我想好了,明天开始便不再叫你服用软筋散,带着你练练功一一”
推门的那一瞬间,蓝罄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杀人无数,自然对血的味道极其敏感,这间小小的木屋间,有股不容忽视的浓烈血腥味。
蓝罄手里的东西嚨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没力了。
"小六,小六?”
内心已有可怕的猜想升腾上来,然而他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内心依旧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朝着小六缓缓走去。
“小六,你听到了吗?我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不会再绐你喂软筋散了,也不会再拖着你不让你去治腿了,更不会一辈子把你困在这里,所以你不要生蓝罄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你起来说句话,别吓我…我知道错了,我通通都会改的…你别生气了,跟蓝罄哥哥说说话,好么…”
恐惧已经叫蓝罄的声音都变了调,要是小六安然无恙,听到他的话,一定会高兴的大叫起来,夸他终于想开了,可现下屋子里只有一片死寂。
蓝罄终于走到了床边,只见小六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宛若透明一般,胸前已经没了正常活物该有的起伏同呼吸。
蓝罄只觉得像是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忽然不敢去揭开那被子,去看被子下面的情况。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
"小六,小六"
蓝罄强颜欢笑道,“快起来,别吓我了,我知道你是在惩罚我,故意跟我开玩笑,我不会再那样犯浑了,你原谅我吧,快起来"
小六安静的躺着,唇角甚至有一丝甜甜的笑容。
蓝罄不断的叫着小六小六,却永远的徒劳无功,得不到半点回应,到后面,他终于忍不住了,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表象,热泪自眼眶中滚出。
他只觉得肺腑间传来撕裂痛楚,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活撕一般,他只能横下心来,将小六身上的被子揭了起来。
看看他最爱的小六到底怎么了,到底还有没有救。
身上的遮盖物被揭开的那一刻,蓝罄看到小六一手抓着他这辈子最爱的、被摔破的护身符,一手无力的落在旁边的床铺上,腕间有一条深深的、皮肉外翻、血迹干涸的狰狞伤口。“啊啊啊一一”
在看清楚小六腕间的致命伤的那刻,蓝罄凄厉的嘶喊起来。他像是疯了似的,用嘴咬下一截自己的袖子,胡乱的朝着小六的手腕去裹。
裹住小六受伤的手腕,他又咬破自己的手腕,伸到小六唇边,“快喝啊小六。”
他热泪模糊、哽咽不断道,“你不能死,小六…”
小六没有动静,他便吮了一大口自己的血,嘴对嘴的给小六喂去。
舌尖接触,他发现小六的舌头僵直的同死人没什么两样,也根本不会再吞咽,喂入的血全部都顺着唇角流了出去。
徒劳无功的一番折腾后,蓝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小六的身体,片刻不停的朝着山下赶去。
好不容易下山,他正要抱着小六直奔城中的医馆,旁边忽然出现了一队官兵来。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周南。
“便是你将我儿子掳走,耽误了他治病的好时机?”
周南面露杀意道。
“他快死了!快救他!”
蓝罄声嘶力竭道。
周南并不理会他,而是拔剑直指他的面门,同时疾言厉色的对身后官兵命令道,“将他包围起来!不准叫他逃了!”
“别打了!我求你们别打了!快点救救小六吧!”
蓝罄双膝跪地,嚎啕大哭,悲痛万分,浑然失态。
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惨意与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