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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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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都相互推诿,想要搞到这发电机组势必找到个能说话的。

    有决定权的,自然是革委会。

    徐长富也反应过来,多少还有些担心,“革委会能批给咱们吗?”

    他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先去公社里找咱们牛书记要个条子。”

    有了公社书记的那一纸证明,兴许没那么麻烦?

    傅长缨忍不住笑了起来,“咱们今天就当先来探探路,不行再说嘛。再说了,大禹治水还要三过家门而不入,咱们多跑几趟能办成就行。”

    这话让徐长富听得心里头很舒坦,年轻人不免冲动,自己年轻那会儿也是冲动的很。

    可冲动不一定能办得成事,还是得稳着来。

    他是很待见傅长缨,年纪轻轻有想法,办事又稳重,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两人跑到革委会大院,不巧革委会主任乔东山并不在。

    “乔主任去乡下视察了,回来得大半夜了。”

    这可真不巧,傅长缨笑着问了句,“那同志我想再打听下,乔主任明天有啥安排,在县里不?”

    “好像也不在,明天还得去市里汇报工作,大后天吧,你要是有啥事大后天过来,主任兴许在。”

    大后天,那岂不是还得再等两天?

    傅长缨多少有些不死心,“同志我再打听下,咱们县里抓电力的是哪位领导啊。”

    那人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一脸警惕的看着傅长缨,“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呀?”

    没等傅长缨解释,那人又说道:“这事是乔主任亲自抓的,你回头再来吧。”

    他脸上有些不耐烦,就差直接赶人了。

    傅长缨没事人似的拉着徐长富离开了。

    “叔,你熟悉这个乔主任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了徐长富,“公社的牛书记我倒是挺熟的,这个乔主任好像是去年才调过来的,之前在临县。”

    外地调来的。

    “那他之前做什么工作?”她知己知彼这才能有把握说服人啊。

    徐长富想了想,“这个我不知道,我带你去找个人,他兴许知道。”

    村长带着傅长缨去了县里的毛巾厂,厂里的工人洪万山就是大湾村的村民,建国前他当革命群众走了狗屎运,留在城里当工人,还把他老娘接进了城过好日子,后来在城里头安家落户。

    不过洪万山也还跟村里保持着联系,村里谁要是进城办事要在县里头住一晚上,多数都是去洪万山那里凑合下。

    徐长富也在洪万山家借住过一晚上,虽说就是去那边毛巾厂的锅炉房守着个锅炉打盹儿,但好歹有个地方睡。

    “老洪这人特别敞亮,他现在是车间主任,县里头的事情,他熟悉的很,跟他打听准没错。”

    傅长缨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人物在,见到洪万山前,她还以为这会是个魁梧的汉子,却不想洪万山个头不高,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笑起来十分爽朗,拉着徐长富就往毛巾厂食堂去,“食堂今天有红烧肉,咱们哥俩好不容易见到了,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徐长富连忙喊上长缨,洪万山听到这么一句才想起来刚才门房上跟自己说是有俩人找他。

    “这是……”

    “从上海来的知青,小傅。上个月到了咱们村,今天跟我来城里办点事。”

    傅长缨笑着跟人打招呼,“万山叔好,您叫我长缨小傅都行。”她是有一肚子的话,但想了想也不着急说。

    洪万山仔细打量了眼,瞧着岁数不大中等个头,鹅蛋脸眉眼长得大气,还真是大城市里养出的气度,不卑不亢的比厂长的宝贝闺女还要顺眼几分。

    “傅长缨,这名字起得好啊,有文化。”

    长缨顺着洪万山的话说,“我爷爷给起的,说是借用主席的诗。”

    洪万山好奇的问了句,“你爷爷?”

    “他是老红军,干了几十年革命,现在退休去乡下种地了。”

    这事让徐长富惊着了,“你这孩子,之前也没跟我说过这事呀。”

    “那不是您也没问嘛。”

    村长:“……”怪我咯。

    一旁洪万山听到这话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傅长缨回答了些,等到了食堂两人已经熟络起来。

    提起傅爷爷老红军战士的身份当然是有目的的。

    村长说了,洪万山建国前就是革命群众,现在更是入了党。

    显然,傅长缨没白提,等红烧肉上桌,这边洪万山听到村长和傅长缨此番进城的缘由拍了下大腿,“那可巧了,这乔主任年龄不大,今年好像也才三十出头,听说是一个老战士收养的孤儿,他后来长大后也去当了兵,头几年退伍来了咱们沂县,之前是在武装部,去年成了咱们革委会的主任。”

    部队出身呀。

    傅长缨松了口气,那这事似乎好办了点,她那便宜老爹不也是在区武装部工作吗?

    洪万山是个再热情不过的人,亲自送人出了毛巾厂,还招呼长缨有空去他家玩。

    村长与有荣焉,“我就说万山是个好客的把,那长缨咱今天先回去?”

    “先……我还要给他们几个带点东西,要不村长你带我去供销社看看?”

    县里的供销社大,傅长缨在里面转了小半圈,把几个人要自己带的东西都买了下来,愣是让自己扛了满满当当两布袋。

    村长苦笑不已,拿过一布袋帮着长缨分担,“咋还买这么多东西?”

    这群知青娃,手里头有几个钱就乱花,回头要是没了这可咋办啊。

    傅长缨笑了笑,跟着村长去那边路口等回去的顺风车。

    ……

    高建设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曹盼军躺在那里看书,“你这都瘸了腿了,还没死了当兵的心呀?”

    那本破《孙子兵法》都翻得快脱线了吧。

    “你才瘸了。”书也不看了,曹盼军直接砸了过去。

    高建设笑嘻嘻的抓住,把书送了回来,“行行行,崴脚光荣行了吧。”顺手把两颗大白兔塞到曹盼军手里。

    这可是上海特产啊。

    曹盼军后悔着呢,自己当初离开上海时,咋不说带上三五斤。

    “谁留的糖,藏得这么严实?”

    高建设剥开糖纸,舔了一口,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咱们的东西早就被翻箱底了好吗?小傅今天不是去县城吗?供销社刚巧上了点货,她买了半斤。”

    塞到嘴里的大白兔顿时没那么香甜了。

    曹盼军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好一会儿这才舌头一卷,糖块抵着槽牙,“她这么大方?”

    “一人两块嘛,你吃了人家的糖就少叨叨一句,省得大家不知道你一直当老三不服气。”

    这话曹盼军不爱听,“谁不服气了,那是我让着她。”

    “好好好,你让着她,那就继续让着呗。”

    曹盼军不想说话,一把抓过书来看。

    好一会儿,高建设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书拿反了老曹同志。”

    曹盼军:“……我,我在练眼力懂不懂?”

    高建设:当他是傻子吗?

    他懒得搭理。

    好一会儿,曹盼军倒拿着书问道:“她怎么这么高兴?去县里捡着钱了?”

    “没有,听村长说去找革委会的主任批条子,结果人不在,估摸着这事还挺棘手的。”

    棘手?

    曹盼军笑了起来,“她不是本事老大的吗?还能遇到棘手的事?”

    高建设觉得这人就是吃枪`药长大的,说话不夹枪带棒就不舒服。

    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他吃亏的一天。

    舍友不回应自己,曹盼军倒也无所谓,在那里反反复复的叠糖纸,小小的糖纸被他玩的变软了,这才罢休。

    “出去透透气,整天在屋里看书,憋死了。”

    ……

    苗花家。

    傅长缨在那里叠糖纸,小小的糖纸被她玩出了花,“这是小青蛙,呱呱呱。”

    妞妞看到塑料青蛙嘿嘿的笑,“姐姐厉害。”

    一旁的苗花有些担心,“那回头再去找乔主任,她给咱们批条子吗?”

    傅长缨也说不好,“村长说去公社里找牛书记商量下,回头我写个情真意切的申请书,兴许就能打动咱们乔主任呢?”

    她说着也笑了起来,先试试看,实在不行再打电话给家里,看能不能帮上忙。

    家庭关系什么傅长缨没打算挽回,但能用的时候还得用,完全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苗花瞧着她说的轻描淡写,心想着长缨可能有法子,也没再多问什么。

    看着女儿在那里嚼着奶糖,她也露出笑脸,“我去再加把火熬一下汤,咱们晚上吃面条。”

    熬得是大骨棒汤,之前村里按人头分野猪肉,不管男女老少统统一两五。

    苗花家算上傅长缨三口人,掌刀的村长原本打算给他们半斤,但苗花听了傅长缨的意思,只要了二两肉,剩下的换了骨头。

    骨头熬汤虽然多嘌呤,但是这年头完全不怕,因为本身摄入太少了。

    骨头熬汤喝颇是不错,汤里头也有肉味,如今田间地头野菜多,倒是也没短了吃的,唯一的问题是主食的确不够吃。

    好在大大小小三个女人胃口都不算是太大,勉强下来倒也能过活。

    听到屋里的动静,门外站着的人匆忙蹑脚跑了出去,仿佛从没有人来过。

    ……

    傅长缨跟着村长再度进县城,手里头拿着洪山公社牛书记开的介绍信,她这两天拿出自己当年写工作报告的热情写了封信。

    然而介绍信没递过去,情真意切的信也没能送到乔主任的手中。

    “主任在开会呢。”

    徐长富也没多想,跟长缨对视一眼打算等。

    等开完会再去也不迟。

    然而两人从上午十点等到下午四点,也没等到人。

    徐长富饥肠辘辘有点等不下去了,“同志,乔主任大概啥时候能开完会?”

    门房里露出个生面孔来,“开啥会?他老丈人今天过生日,乔主任今天就没来院里。”

    听到这话,徐长富整个人都不好了,“那,那个小胡子……”

    长缨拦住了在暴怒边缘的人,实际上她也很生气,没想到竟然被人给涮了一遭。

    “叔你别着急,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徐长富也不是纯着急,就觉得闹心的很。

    这要是不在就说不在,让他们在这干等着算什么回事?

    他跟着长缨去邮电局打电话,到了那边傅长缨交了钱,“同志,我打电话到上海,接市区武装部办公室。”

    正趴在不远处柜台贴邮票的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说道:“傅长缨你给家里打电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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