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兵符下落
“什么?!”
陆省震惊道:“太傅是为了救我们才……”
“不全是。”陆怀远说,“经此一事,皇上登基这几年,暗地里一直压制老师的势力,他早就容不下老师了,此事……是我们的错。”
薛朝暮心底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抓住陆怀远的手腕,做出询问的口型:“兵符?”
陆怀远摇头:“老师什么都没留给我,他的太傅府被一把火烧毁,什么东西都找不到了。”
“皇上逼我给二哥写信,告诉他京城无忧,这才准许我来大牢里。兄长,你……”
“时间到了!”门外的侍卫嚷嚷道,“陆大人,带着你长嫂离开吧,大公子自有他的去处。”
几人说着就要上前来拉扯薛朝暮,陆怀远侧身挡在她前面,他微微侧过头,短暂地和陆省交换了个眼神,才护着薛朝暮往外去。
陆省已经写下和离书,薛朝暮和陆府再没有什么关系。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一处私宅前,薛朝暮挑帘看去,是她从未见过的院落。
“陆大人。这位夫人可是要紧人物,皇上嘱咐了,在事情了结之前夫人就住在这里,由我们护着夫人,陆大人尽管放心。”
陆怀远跳下马车,又伸手去扶薛朝暮。他打量了几眼这宅子:“皇上费心了,这样偏僻的宅子不好找吧?”
侍卫们面色不变:“夫人是贵客,自然不能轻慢。”
陆怀远牵着薛朝暮往里走,身后的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薛朝暮不敢多问什么,怕提到太傅的死让陆怀远难过,又怕被身后之人听去多惹麻烦。
皇上这是把自己当做了人质,不过是换了个关押的地方,在这里和在刑部大牢能有什么分别,薛道安定然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皇上。
那对皇上来说,自己就是牵制薛、陆两家最好的人选,只要盯住了她,就不怕薛彻和陆怀远敢轻举妄动。
陆怀远陪着她走到正屋前,才偏头对侍卫说:“劳烦去寻一身干净衣裳来,再备些热水,夫人在牢里这些天受了苦,你们既然说是贵客,就好生照料。”
领头的侍卫一招手,就有人照着陆怀远的吩咐去办了,薛朝暮关了房门,外面的侍卫三步一人地把院子给围死。
陆怀远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像是在出神。
薛朝暮知道他心里放不下太傅的死,就算皇上终有一天要除去太傅,哪怕太傅难逃此劫,但陆怀远还是不能接受太傅是为他收拾残局而殒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些年对于陆怀远来说,太傅就是他的父亲,邓遥就是他的兄长。
他们在陆怀远心里的地位不比老侯爷和陆修差。
薛朝暮在大牢里这些日子想得很明白,皇上还是忌惮那股势力,必定有兵权旁落,皇上拿不准这兵权在谁手上,故而做事才处处留一线。
放眼朝中,能被先帝信任,位高权重的臣子,房仲恩算一个,或许她的父亲安成侯薛清风也能算一个。
皇上扳倒薛家之后没有看到兵符的下落,所以他留下薛彻在京城,不敢放虎归山。
若兵符不在薛清风手里,那就极有可能在房太傅手中。
可如今房太傅用自己的命换来他们的生路,整个太傅府在大火中被吞噬,屋舍坍塌翠竹断折,房仲恩生前想法设法地想见陆怀远一面,但他什么都没给陆怀远。
他甚至没提起半个字,兵符到底在哪里?
不止皇上为此夙夜难眠,如果兵符真的既不在薛清风手里,也不在房仲恩手里,那就说明朝中有第三股势力,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薛朝暮放轻脚步走到陆怀远身边,她右手不能动,就用左手研磨,铺开纸张缓缓写:
“太傅可有什么遗愿吗?”
陆怀远拾起笔:“照顾邓夫人。”
陆怀远顿了顿,“和满院翠竹。”
薛朝暮有些愕然,在纸上写:“不是烧毁了吗?”
陆怀远捏着笔,他凝眉思索着,眼底骤然泛起光亮,原先他一直想不明白房仲恩那番话的意思,原来,原来竟是——
陆怀远霍然站起身,他把纸张放在烛火上,点燃一角后燃尽成灰。
“我要回竹轩一趟,等我回来。”
薛朝暮盯着燃烧的纸张,也骤然想起:“邓遥!若是太傅什么都没留给你,那皇上会不会怀疑,东西在邓遥身上!”
陆怀远神色大变,他这两日先是骤闻旧事真相,难以置信自己的老师早就知道杀害自己父亲的真凶,后又有房仲恩自尽于家中,整个人都被阴霾和巨大的悲伤笼罩着。
他早就该想到的!
陆怀远这一去就到傍晚时分才回来,薛朝暮沐浴过,散着发坐在小塌上,手里捏着书页,却是一个字都没看得进去。
陆怀远递给领头的侍卫一个荷包,那侍卫掂了掂,不觉露出笑脸。
“辛苦兄弟们了,我和夫人久别重逢,有些体己话要说,诸位行个方便,到院外守着吧。”
领头的侍卫犹豫了片刻,陆怀远温柔地笑道:“大人怕什么?我母亲还在陆府,大哥尚且在刑部大牢,大人还怕我跑了不成?往后大人总是要常在此处的,与我行个方便,我自然不会亏待诸位。”
领头侍卫略顿了顿,旋即笑道:“陆大人说得对,咱们原也不必这样紧跟着,只要夫人在这府上,陆大人不给我们找麻烦,我们又怎么会跟陆大人过不去,自然更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话音放落,那领头侍卫就带着一队人退到了院外。
陆怀远站在院子里缓缓舒出一口气,脸上的疲惫再也遮掩不住,他站了好一会儿,等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才走进房去。
薛朝暮给他让出一个位置,他就挨着薛朝暮坐下,涩声笑道:“竟然……”
薛朝暮递给他一张纸,陆怀远写道:“竟然在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