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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太傅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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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怀远,欠收拾呢是不是!”

    邓遥冲副将抱怨,“你们将军就不管管这小子?这刚升了官都开始学着目中无人了。”

    副将名叫余威,常年驻守在漠南,脸上被晒得黢黑,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性子很耿直。

    “哪能呢,三公子待人好,跟咱们这些粗人也能坐到一桌吃饭,这是跟邓大人说笑呢。”

    邓遥这才找回些面子:“是老师让你来接我们的,夫人还在城下,下着雨呢,你杵在这干嘛,下去啊!”

    陆怀远倒真转了身,往城楼下去,他走到一半又回头对余威说:“你把守城门,要是遇到什么拿不定的事情,不好报给上头,就来镇北侯府找我。”

    等到了太傅府前,邓遥犹豫片刻,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往里进。

    这次回京就是老师给他台阶呢,老师有心和解,今日不管是打还是骂他都心甘情愿地受着。

    房云姜收到京城去的书信后就总是偷偷垂泪,信里太傅什么都问了,就是没提一句邓遥。

    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为难,但又不肯让邓遥看到她的眼泪,怕邓遥因为此事愧疚,心里过意不去。

    邓遥咬着牙,提步就准备往里走,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一柄折扇不合时宜地挡在他跟前,邓遥傻了眼:“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陆怀远看着为难:“这可怎么办呢?老师可说了,你要是进门一步就让我们俩一起滚出来,我刚升官要面子,架子也大,不乐意滚,辛苦邓大人门外站一站吧。”

    邓遥耷拉着眉:“你看笑话呢?不就是你从平昌走的时候没送你,刚才又奚落了你几句吗?还学会记仇了,我府里那些补品都进狗肚子里了?”

    陆怀远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老师是想和邓遥和解,但是他同样说了不让邓遥进府,老爷子脾气硬,心里没消气,说不让他进去就是真的不让他进去。

    邓遥就只能在府外站着,被雨淋成落汤鸡。

    雨势渐大,地上的坑坑洼洼都积满水,邓遥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双脚被雨水泡得发白,身上也冷,但他不敢轻易挪动。

    借着低头咳嗽的功夫,邓遥掩唇冲陆怀远低声嚷嚷:“你过来点啊,给我也打点伞,我路上病了一场还没好呢!”

    陆怀远目不斜视:“不给。想认错还没诚意,淋着吧。”

    “老师要罚我就是打我一顿板子都行,但云姜这几日带着孩子操劳,我要是病倒了她也撑不住,认错也要看时候啊,你见死不救啊!”

    陆怀远目光动容,仍旧没挪开伞,往府里又看几眼。

    “我这不是也站在这里陪你吗?不急,快了,再等等。”

    邓遥知道陆怀远这是为自己好,这次他把太傅忤逆得狠了,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受不住,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太傅府了。

    邓遥咬牙忍着冷,雨水顺着额头淌进他眼里,他用力揉几下眼睛。

    总归死不了!

    大不了多灌几碗药,夫人和孩子都看着他呢,反正他不能倒下!

    雨没命地下,天空中闷雷轰隆隆地响,邓遥仰头看着天,正感叹着天公不作美,就瞧如瀑的雨幕下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停在太傅府外,一位红衣姑娘率先跳下马,撑着伞把紧随其后的薛朝暮扶下马车。

    邓遥一看就乐了,他转头看着陆怀远,幸灾乐祸地说:“有意思,今年老师这寿辰过得热闹,今天不见得是我一个人挨骂吧?”

    正说着,薛朝暮就踩着雨水走到两人跟前:“怎么不进去?”

    陆怀远点了点邓遥,把伞挪往薛朝暮那边挪:“舍命陪君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薛朝暮也纳闷:“邓夫人给我下帖子,请我过来。”

    陆怀远转头看向邓遥,邓遥抿唇忍着笑,连连摆手:“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我事先不知情,跟我可没关系。”

    府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房仲恩赌气地不看邓遥,目光落在薛朝暮身上,看了又看却没让人进来。

    房云姜瞧邓遥淋成那个样子,知道他病还没好,心疼又不敢说,撑着伞走下台阶,挽着薛朝暮往里走。

    “我和父亲正说着呢,阿朝来得巧,一个月没见,我瞧着阿朝气色比上个月更好。”

    房云姜说着给陆怀远使了个眼色,陆怀远跟着往前走,独留邓遥一个人站在雨里被淋得狼狈。

    邓遥捏着袖角,心里发虚不敢抬头看房仲恩,也不敢贸然上前,只瞧一抹鸦青色的袍角从他身边溜走,自己膝窝没防备就挨了一脚。

    “我去,陆”

    陆怀远一脸无辜地回过头,看邓遥在雨里被自己呛住,弯着腰咳得耸肩勾背。

    “邓大人没事吧?”

    他这一脚踹得实在,自己差点就脸朝地倒在地上了,膝窝还隐隐作痛,他忍着疼说不出话,朝陆怀远干瞪眼。

    薛朝暮给太傅见过礼,神情自若地接过话:“都是当时在府上夫人照顾得好,要不哪能好这么快我瞧邓大人面色不佳,是病着呢?”

    房云姜瞥一眼房仲恩,故意说:“可不是吗?在路上就惦记着赶紧回京来给父亲贺寿,染了风寒,还吃着药呢。”

    房仲恩斜眼看邓遥,陆怀远倒是把人挡了个结实,他就只能看着人可怜兮兮地跪在雨水里,浑身被浇了个透,连把伞都没有。

    他不让人进府,可没说不给人送伞啊!

    他心里是憋着气,但毕竟人还病着,要是真淋雨淋出个三长两短,受苦的不还是自己的女儿?

    “陆怀远!你杵那干什么,还不滚回来!”

    房仲恩知道这哥俩交情好,想着陆怀远总该把人也从雨里拎出来,岂料陆怀远颔首一笑,装听不懂,提步就往回走。

    房仲恩一甩袖,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

    薛朝暮瞧着时机,笑着对陆怀远说:“邓大人奔波辛苦,你也是,怎么不知道给大人送把伞?”

    陆怀远摊手无辜道:“老师不让啊。”

    房仲恩当场急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您不是说我和邓大人不熟,不熟管他干什么,我谨遵师命,哪犯得着给他送伞呢?”

    “你放”

    房仲恩及时收住话,眼角不自觉地往薛朝暮那边瞥,不肯丢了威严,“你放什么厥词!”

    薛朝暮笑着推陆怀远一把:“净是胡说,太傅心疼女儿,怎么忍心看女婿跪在雨里呢,可不就是你记仇故意为难人家,还不去把人扶进来。”

    她这话拿捏的刚好,她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女儿女婿,闭口不提“邓大人”和“老师学生”的字眼。

    今日邓遥远道而来,他不是外人,他是房仲恩的女婿,是他亲外孙女的父亲。

    咱们太傅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能不让女婿进门呢?

    邓遥和太傅彼此心里都想着“握手言和”,但太傅不好先开口破冰,邓遥也不敢贸然开口,两个人隔着雨帘就是走不到一块去。

    房仲恩听着两人一唱一和,说着陆怀远就把邓遥带到跟前了。

    一个递砖,一个搭台子。

    房仲恩背着手轻哼一声:“带他换件衣裳,在我府外弄成这个样子,外人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老头抛下众人就往府里进,经过薛朝暮身边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雨珠断线般地砸落在地面,房仲恩挑开帘子落座,薛朝暮正和房云姜手挽手往屋里进,那模样落落大方,也没有矫揉造作的姿态。

    房仲恩不由得寻思——

    确实

    生得是出挑。

    说话办事也周到,比起江尚书家的姑娘毫不逊色,说话轻柔婉转,跟房云姜站在一起跟亲姐妹似的。

    这么好的姑娘

    怎么就看上这混小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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