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陈秦下落
薛朝暮跃过众人,径直落在胡尔雅身上。
程家父母面面相觑,目光里有些懊恼,也责怪地睨向胡尔雅。
胡尔雅一时成了场中焦点,上前不对,退回去又觉得丢脸,手中绞着帕子,竟然可怜兮兮地瞧着陆怀远。
程家父母本有意撮合胡尔雅和陆怀远。
自家女儿嫁进侯府,辰阳京城相隔太远,他们见女儿一面都难,胡尔雅做不得陆怀远的正妻,做个妾室总是可以的。
如此程煦和在陆府也不算是孤零零一个人,姐妹间也算有个照应。
再者这两年生意实在不景气,出于私心来说,若是胡尔雅能嫁给陆怀远,那眼前的困境就可以迎刃而解。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向程煦和提起过此事,不知道女儿心意如何,愿不愿意自家妹妹也嫁进陆府,所以他们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带胡尔雅见陆怀远。
可一早胡尔雅就跟在程母身边,她为程母挑着首饰,温声细语道:“婶娘,姐姐五年才回来一次,做妹妹的不去城外接姐姐,恐怕让陆公子觉得尔雅无礼,看不上尔雅事小,若是落个程家女儿不懂规矩的口舌,恐怕坏了姐姐在京城的名声。”
程母想着,这层窗户纸迟早要捅破,早见晚见都是见,况且胡尔雅说得也有道理,这才带着她一同来城外。
不料这丫头这么沉不住气,贸然开口,反而把局面搞僵。
“有你说话的地方?”程泽不耐烦地把胡尔雅挡到一边,“父母亲尚且尊称一声大人,你倒是上赶着攀关系,素日母亲对你的教导都被你听到哪里去了?”
程泽热络地和陆怀远寒暄,胡尔雅攥紧手里的帕子,只能看着一行人越过她,有说有笑地往程府去。
“凭什么!”胡尔雅气得跺脚,“她一个有妇之夫,半老徐娘,我叫一声怀远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
服侍她的小丫头佩儿扯着她的袖子,小声道:“姑娘,小声些大小姐还没走远呢,若是夫人听见了,要怪罪的。”
“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哪里有空听我说话。”胡尔雅冷笑道,“他们想促成这门亲事,根本就不是为我着想!”
“小姐给陆三公子做妾确实委屈了,不如就此罢手,夫人是看着小姐长大的,总会为小姐再觅得良婿的。”
“良婿?”胡尔雅挪了步子,“你放眼去看,还有比陆三公子更合适的良婿吗?”
“可是。”佩儿嗫嚅道,“可那是做妾啊,姑娘若是在辰阳挑夫婿,怎么样都是能稳坐正妻的”
“我娘就是妾。”胡尔雅毫不在意道,“陆三公子没有正妻,做妾又怎么样,有程煦和在府上,还有人敢欺辱我不成?我难道就一辈子都是个妾室?”
程泽匆匆从偏院赶来的时候,静悄悄的,气氛正怪。
胡尔雅含羞带怯地捧着茶盏,站在陆怀远跟前,而陆怀远压根就不正眼看她。
“公子,茶冷了,尔雅为您换一盏,您吃了好消消乏。”
陆怀远没接那茶:“姑娘客气,但茶就不必了。”
胡尔雅一个劲儿地往上凑:“是公子吃不惯咱们南边儿的茶吗?”
薛朝暮撇了撇茶沫,眼皮都不抬,听陆怀远继续说:“我还有公务,不便久留。”
胡尔雅却不依不饶:“公子何必急在一时半刻,莫不是公子觉得我身份低贱,不配给公子敬茶。”
他还没说什么,胡尔雅眼底却泛了红,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陆怀远眉心微动,他侧眸瞥向胡尔雅,这是在拿话逼他。
胡尔雅怀的什么心思谁都看得出,这茶他不能接,但他初来程府,胡尔雅毕竟是程府的姑娘,又是阿朝的妹妹。
总不好闹得太僵。
陆怀远轻咳一声,望向看戏的薛朝暮,扬眉笑了笑:“离家多年,嫂嫂一直惦记家里的茶呢。”
胡尔雅眸里划过一丝不屑:“姐姐想要什么得不到?这茶是我待公子的一片心,还望公子不要推辞。”
陆怀远装听不见,目光已经游移到院子里,看蝴蝶流连花丛,看春风穿拂庭叶,就是不多看胡尔雅一眼,坚定地用冷漠在两人之间划下楚河汉界。
薛朝暮看得满意,才撑着下颌解围:“你是我妹妹,三公子怎么会觉得你身份低贱呢?”
她朝胡尔雅招招手,“三公子不喜欢咱们这边的茶,我倒是时常惦记,不如妹妹端给我?”
“这——”胡尔雅迟疑着。
“怎么?”薛朝暮眉目含笑,“莫不是妹妹一心在三公子身上,觉得我不配吃你一盏茶?”
程泽刚一进房门,就听到薛朝暮这样一席话,心里明白是胡尔雅又在惹是非,顿时就来了脾气。
“都说了让你少来姐姐面前晃悠,你来奉什么茶,府上还缺一个奉茶的丫头吗?别做出一副家里亏待你的样子!还不出去!”
胡尔雅红了眼眶,程泽是程家父母的掌中宝,也是程家未来的家主,她不敢和程泽吵,眼底含着恨意,偷偷瞪薛朝暮一眼,才梨花带雨地退出去。
佩儿见自家姑娘哭着退出来,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她急忙上去搀住胡尔雅的手:“姑娘,大小姐摆明了不愿意你进陆家门,咱们何必自讨苦吃呢?”
胡尔雅斥责道:“你知道什么!她怕我进了侯府,把她比下去,才处处提防不让我靠近三公子,她想把我一辈子困在辰阳,一辈子都压我一头,那不能够!陆怀远年少成名,朝廷新贵,既然上天给了我机会,我绝不会放手!”
程泽向陆怀远见过礼,他有些私事要和姐姐讲,正发愁怎么把陆怀远支开,陆怀远就自己先坐不住,主动站起身。
“我还要去一趟府衙,晚些时候再来给嫂嫂请安。”
话音方落,他就大步流星地迈出门去。
“跑得倒快。”薛朝暮轻笑一声。
“姐姐你说什么?”程泽没听清楚,挨着薛朝暮坐下,嬉笑着问。
“我说咱们家姑娘把陆大人吓走了呢。”
“那丫头心思太多,哄得母亲也昏了头。”程泽道,“姐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她到京城去的,免得她成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惹你烦心。”
薛朝暮瞧着院外随风动的叶:“怎么?家里有难处,惦记上陆怀远了?”
“那倒也不是。”程泽挠头道,“做生意哪能一帆风顺呢,爹娘是不放心把生意交给我,怕我以后惹出祸事,陆大人是朝廷新贵,明摆着日后前途无量,就想着跟陆大人搭上线,以后也是个照应。”
“有姐姐还不够,非要陆怀远照应才行?”
程泽满头雾水地看一眼薛朝暮,神色古怪:“嗯多一个人照应着总是好的呗,姐你孤身在京城,本来就过得不容易,不好给你添麻烦。”
薛朝暮手揉着程泽的头发,从这话里咂摸出点意思。
程煦和孤身入京城,能依靠的就只有一个陆省,而陆省偏偏又是那个脾气。
若是程家真有什么事要她帮忙,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恐怕这些年程家白担了一个侯府亲家的名,看着厉害,白惹生意场上的人眼红,排挤恐怕没少受,内里是半点好处都没能落着。
“别惦记陆怀远,有什么事情和我讲,若是能办,我去跟他说。”薛朝暮道,“他陆三公子看着好相处,实际上挑着呢,婚事一直悬到现在,往后就是尚主也使得,寻常家的姑娘,跟他不般配。”
程泽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任凭姐姐把自己头顶揉得乱七八糟,他用力点头道:“正是呢,我看胡尔雅也跟陆大人不般配,嫁过去也是给姐姐添麻烦。”
“你刚才来了有话想说,这会儿人走了,想跟我说什么?”
“姐姐怎么看出来的?”程泽愕然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很明显吗?那陆大人为了给我腾地方才走的?”
“他来辰阳是为着公差,算着时辰也该去府衙,你有什么事,说吧?”
程泽坐直身子,收起玩笑色:“姐姐先前让家里找的那个人,如今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