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那男子提着银狐犬,最后进了一个偌大的宅院,宅院四周围着的墙很高,大门处也有人守着。
廖清躲在树后,一时无计可施。
没过多久,她瞧见远处走来一提着竹篮的女子,看打扮,与守在宅院门前的两个女子相似。
她瞬间有了思路,悄悄地走到那女子身边,用在路边捡来的棒子将她打晕,然后,将她拖到了树林中。
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对不起后,她换上了女子的衣服,提着篮子,向宅院走去。
守门的两个女子果然没有拦她,倒是院中的一个老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篮子,将她叫住了:“山药买回来了?”
她低着头哑声道:“嗯,买回来了。”
老头点了点头:“拿去厨房吧。”
廖清从他身旁走过,却又忽然被他叫住。
他打量着她道:“厨房在这边啊,你走错了。”
她赶紧转身:“啊,确实走错了,对不起。”
廖清埋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走,没过多久,就真的找到了做饭的地方。
里面生着火,几个仆人在忙着切菜,银狐犬被丢在砧板上。
那个自称“少爷”的男子手中拿了一颗丹药,走过去塞到了银狐犬的嘴里:“这颗保命丹足够它活到晚上了,你们几个把它好好看着,我现在要出去找师尊。”
房中的仆人皆应是,没过多久,他便离去。
廖清走入房中,刻意将篮子放在银狐犬的旁边。
她将篮子中的山药拿出来放进水盆里,洗了一会儿,将水倒掉,然后又从水桶里舀水倒进水盆,又将山药放进水盆里,反复洗了数次。
看似是在洗山药,实则是在观察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的仆人显然没将少爷的话放在心上,大多都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背对着银狐犬,站得离它很远。
唯一离得近些的是一个正在烧饭的女子。
因为被浓烟熏到,她不停地咳嗽,时不时会转身背对着浓烟,转过身后,就刚好面对着粘板上的银狐犬。
廖清思索片刻,随后便悄悄地走了过去,趁女子剧烈咳嗽的时候,抬手拿过那女子手中的勺子,顺便还拍了拍她的背,担忧道:“你没事吧?怎么一直咳嗽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女子止住咳嗽后,抬头狐疑地看着她:“你想干嘛?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她立刻露出友善的微笑:“我是新来的,少爷让我洗山药,我洗完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就让我来吧。”
“刚来的?那确实该多做点事。以后这饭,全都由你来烧。”语罢,女子便理所当然地走了。
廖清见她离去,赶紧放下手中的勺子,趁没人注意,眼疾手快地将银狐犬放入篮子中,然后,随手拿了一块布,将篮子盖上。
她提着篮子走出厨房,走向宅院大门时,竟又再次遇到了那个自称“少爷”的男人。
他自傲地说着自己抓到的这只灵兽灵气何其充沛,身旁和他并行的老者一边笑一边点头。
廖清不觉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几乎是屏着气从他们身旁走过的。
不过好在银狐犬被她偷走了的这件事似乎还没有被人察觉,她一路畅行无阻地走到了大门处。
却被守门的两个女子叫住了。
其中一个女子问道:“你怎么又要出去?”
“再去买点别的东西。”她应道。
“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白绒绒的?”女子伸手,想要掀开篮子上的布。
廖清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女子伸过来的手,随后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篮子。
篮子里的银狐犬似乎动了一下,方才长布还将它完全掩住,此刻,它的一小部分白毛却露出了出来,正好被守门的女子看见了。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转眼,便听到院中有人大喊:“本少爷的灵兽不见了!是谁偷了本少爷的灵兽?本少爷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她也顾不得该如何解释了,将篮子紧紧抱住,然后转身狂奔。
没跑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怒喝。她回头瞥了一眼,看见是一群身材彪悍的壮汉提着木棍追了上来。
她心里发慌,再也不敢回头了。
没过多久,她跑到一个拐角,拐角旁有一个不显眼垃圾堆。
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身后那群壮汉还没有追上来,然后迅速躲进了角落的垃圾堆里。
待壮汉追过来后,拐角处早已没了她的身影,他们却仍不假思索地向前奔去。
待他们的背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廖清终于松了口气,扒开身上的垃圾想要离开。
刚从垃圾堆中探出头,余光却忽然瞥见他们又折了回来。
她眼疾手快地将脑袋缩了回去,所幸并没有被人发现。
其中一个壮汉有些担忧地开口:“老大,她不见了,如果不把她捉回去,我们怕是不好向少爷交代。”
“急什么,她肯定就藏在这附近,我就不信,找不出来。”为首的那个壮汉道。
他给每个人划分了范围,十多个壮汉即刻散开,开始向不同的地方搜寻,时不时也会有壮汉在拐角处出现。
廖清这下不敢出去了。
垃圾堆虽然又脏又臭,但总比被人抓起来打成筛子强。
她计划在垃圾堆里面静静地等着。这群大汉找不到她,总会有打道回府的时候,只要这群壮汉离开,她就可以从垃圾堆里出来。
但事实上,没过半个时辰,她就呆不住了。
倒不是因为受不了垃圾堆里太臭太脏,而是怀里的银狐犬气息奄奄,一副好像随时都要死掉的样子。
它为剑气所伤,身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若不赶紧处理伤口,待在垃圾堆里久了,很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她刚开始十分犹豫,但看着怀里的银狐犬,便觉得越发心急,最后什么也顾不得了,将银狐犬紧抱在怀里,冒险冲了出去。
她这一冲,恰好和正在搜寻的其中一个壮汉撞了个正着。
壮汉看见她,两眼发光:“终于找到你了,我要拿你去邀功。”
语罢,他挥起手中的棍棒,重重地向她砸了过来。
情急之下,廖清将银狐犬紧护在怀里,抬手挡住了他挥下来的棍棒。
手臂上瞬间多出一道淤青。
她迅速将手收了回来,转身想往外跑,后背却忽地受到重击,她难忍疼痛,摔到了地上。
其他的壮汉听见声响,也陆续赶了过来。他们将她死死围在中央,一人一棒,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浑身上下传来剧痛,她莫名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殒命,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
她想到了自己出车祸时拼命将她从车中救出的司机,自己被送进抢救室时家人温暖的双手,还有抢救室里护士温柔的微笑。
他们都在等着她回去。
她不想死。
她睁开眼,拼命想要爬起来,努力去抓砸下来的木棒,想找时机反击,但每次当她站起来了些,不断砸下来的木棒又会打得她跪下去,如此反复数次,她却始终没有放弃。
忽然,她浑身迸发出一阵金光,将围着她的一群壮汉震了约莫一丈远。
廖清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淤青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她不清楚这金光是什么,但看着四周快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壮汉,也来不及深究,赶紧往外跑去。
只是她忽然变得健步如飞,甚至比没被毒打之前跑得更快,没过多久,便将那群大汉甩得没影儿了。
见身后没人再追来,她赶紧进了旁边的一家医馆:“大夫,求求你救救它。”
她将银狐犬放在大夫眼前。
虽然她方才在被打时将它好好护在怀里,它没有被壮汉伤到,但它一直在流血,这会儿气息甚至比呆在垃圾堆里时还要微弱。
“这是什么灵兽?”大夫看了一眼随口问。
“应该是龙傲天。”廖清着急地说。
大夫:?
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总觉得怪怪的,却也没有多问,伸手撩开它的白色长毛查看伤势:“这只灵兽被毁了根骨,再加上伤得太重,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廖清沉默了会儿,执着地望向他:“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思考了会儿:“有倒是有,我这里有一个千年血灵芝,恰好有温养根骨的功效,不过,要九万灵石,就看你付不付得起。”
她心上一紧,想起今天吃一顿大餐也才花了五十个灵石,九万个灵石定然是个很大的数目。而钱袋中装着的灵石似乎全都是原主的零花钱,估计不可能有大夫要的这么多。
她忽然就不敢看钱袋了。
但人终归是要面对现实的。
银狐犬身上的伤势重,她不敢耽搁时间,想着灵石不够再求情,便动作很快地打开了钱袋,然后虚着眼睛往里看。
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
里面的珠子细小而密集,但她又恰好能把每颗都看清,甚至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她感知到这些小珠子的数目。
——竟恰好九万颗!
大夫看见她虚眼看钱袋的动作,觉得她多半没有灵石,便道:“这可是千年难求的稀世药材,我绝不会做亏本买卖。”
廖清恰好松了口气,赶紧将钱包递了过去:“我付得起!”
大夫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接过她递来的钱袋,又拿出自己的钱袋,她钱包中的灵石便像亮闪闪的轻沙一般,流入了另一个钱袋之中。
很快,她钱包中的灵石便流光了。
大夫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血红色的灵芝。
他单手结印,让手中的灵芝碎成了粉末,随后又将粉末引入碗中,加了些其他的药材,最后拿了根很小的勺子,一下一下地往银狐犬嘴里喂。
末了,又双手结印,指尖覆于银狐犬的头颅之上,像是在是施展什么法术。
大夫施法施了很久,收手时惊异道:“奇怪,这不像是灵兽的根骨。”
但他也并未深究,给银狐犬的伤口处缠上绷带后,便让廖清带着它离开了。
她们离开医馆时已是深夜。
廖清茫然地在长街上走了一会儿,最后抱着银狐犬坐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
她现在已经没有钱了,他们住不了客栈,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相比起长街,角落里的寒风小一些,没那么冷。
廖清蜷缩着将它抱在怀里,尽量不让他受寒。
没过多久,倦意上涌,她沉沉睡去。
昏睡时,她隐约感觉到怀里的银狐犬动了一下,随后怀里一空。
她迷糊地睁开了双眼。
此刻银狐犬已经从她怀里跳了出去,它在寒风中微微发抖,不甘地向前走了几步,没过多久却又跪倒在地。
这是她将它救出来后,第一次见它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她心中不禁涌上喜悦:“你醒了?太好了,看来大夫的灵芝真的有用。”
微风中,它白色的长毛被吹得松散而飘逸,扬起的弧度十分漂亮。
她忽然觉得很心动,伸手想要去抚摸它的长毛。
银狐犬却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轻易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整个伏在地上,神色十分凶狠,还露出了几根长牙。
它好像不喜欢被人触碰。
她只好又将手收了回去,若有所思道:“你既然是灵兽,那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吧?毕竟电视剧里的灵兽,都能听得懂。”
她欣然看了它一会儿,没过多久,又开始叹息:“你若想走便走吧,反正我现在一个灵石都没有,也养不起你。”
“不过你要小心点,尽量避着些人走,不要又被人抓去炖汤了。”
叮嘱完,她又重新蜷缩回角落,将头埋入双臂,疲惫地入睡。
四周似乎越来越冷了。
寒风呼啸,像冷锐的尖刀,刮得她浑身刺疼。
她埋着头睡了许久,心里却总觉得不放心。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银狐犬还倒在原处,一动不动。
“你不走,是决定留下了吗?”
她问:“你冷不冷啊?被风吹着很冷的,我抱着你睡,就不冷了。”
但眼前的银狐犬仍闭着眼,一动不动。
她忽然发现,它身上缠着绷带的地方,正往外渗着血,恐怕,是伤口又裂开了。
她大惊失色,赶紧将它重新抱回怀里暖着。
这一次,它没有再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