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亦或者傀儡？
直到留在东宫外的随从眼看时辰不对，这才大着胆子走进来催促，百官朝拜要开始了。做为文官之首的左丞相自然不能缺席。
却在看到自家大人后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人？”
良久。
随从才终于听到一声轻如风般的声音，若要随从说是什么感觉，便是秋风的落叶落在地上并且腐败的样子。
“大人，您没事吧？”
原士山向前走了一步却是一个踉跄，让随从不由更是担忧。
——铛
一声穿透整个帝国宫殿的悠久声音被敲响了，宛若沉睡的巨龙已然苏醒，并睁开了它威严又美丽的眼眸，正高高的俯视着所有的人。
恢弘威严的万岁殿前所有官员都敛容屏息，神态严肃。
面对姗姗来迟的左丞相，众人都好奇却都没有说话。令人更奇怪的是便是一直抓着左丞相小辫子不放的右丞相此时都没有半点开口讽刺的意思。
那正正经经，郑重其事的认真模样倒是让人大为惊奇。
很快也有人发现左丞相似乎也格外的沉默。
眼看前面两位大佬都闭口不言的认真模样，下面就更没人敢说话。
直到帝王使臣带着大国师的上天祈福跨入万岁殿内，自从回宫就未曾出现的殿下带着幼帝接受百官朝拜。
直到朝拜后的又一声悠远震耳钟鼎声音响起。
前方的左丞相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乞求上方正接受天祈的殿下宽恕。
这一下顿时将文武百官，宫女侍卫全都给整蒙了。
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丞相大人这是在搞哪一出？
上方的殿下似是没有听到，依旧不紧不慢的抚摸着太庙带来的天祈言论。
上语，上天有好生之德。
但是却没有下语。
燕容放下天祈，终于看向了下方跪在地上的人。
有人看向左丞相一脉，但左丞相一脉却也分明未曾收到任何消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不知道是跟着跪还是不跪。
赵勇不语，右丞相一脉也人心惶惶。
事情的谜题直到那艳丽如鬼怪的长刀在象征冷血与血腥的东厂之人压着一众熟悉的人进入大殿后，揭开了。
所有人窸窸窣窣。
位列前方的湘王与诸侯王也都齐齐看了过来。
梁王显然也在列，他一身蛮横飙肉，身形是身侧不远处右丞相的两倍还有余。梁王的儿子燕震也不过是比梁王要瘦一点点。
但是与梁王不同，燕震却是实实在在的一身白花肥肉，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梁王此时专注的看着左丞相，不知道他这是在卖的哪一出。
还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所以要在这使一出苦肉计。
世人都知道这长公主殿下说是执政殿下，但却是左丞相极力推上来的，实际的掌权者也是左丞相。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要想方设法与左丞相联姻，并不惜使了手段来逼迫对方。
梁王打的手段很好，他手里有兵又有钱，差的就是那么点接近中央的权。等到与左丞相联姻后，瘦弱的左丞相自然只能是他的傀儡。
便如左丞相操纵长公主一样，不过现在是他操控他罢了。这一招他还是从左丞相的身上得到启发的。
梁王的视线在跪地不起的左丞相与上方的长公主殿下身上来回扫视，湘王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又落在了从开始起就一直保持诡异沉默的右丞相身上。
右丞相对上了湘王的目光，冷冷撇开了目光。
在场的人没有人相信那被拉出的礼部众人会出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相信跪在地上的左丞相是真的在求饶。
大家都在等着左丞相进行下一步。
杨德站在幼帝的身侧，眉目不言，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年幼的燕帝似乎有些体弱，从刚才起就有些恹恹的，此时坐在龙座上已经是昏昏欲睡。眼睛却还时不时的会好奇的看向身侧前方的姑姑。
一直到今日之前他都未曾见过这位姑姑。
黑金色的圣旨拿出，所有人顿时跪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赫高喝：“摄政长公主殿下有旨，本殿深念左丞相大人恩情，但似乎狱中阶下囚却比本殿更深得左丞相的青睐。将本殿比之阶下囚还不如，杀！”
赵赫的声音带着宦官的尖利又带着武者的高亢，最后一字饱含内里吐出，顿时让所有人一震，眼前一花已经是满目血色。
东厂的刀光闪在殿内，晃得人眼花，发出长刀出鞘的声响。
震惊。
不可置信。
竟因如此理由便斩杀朝廷命官，简直荒谬至极。
“对殿下不敬，斩！”
手起刀落，便是迈入大殿都未曾慌乱的礼部众人，人头眨眼已经是落地。
其中最年轻有为的礼部侍郎李守性大人也赫然在其中，在场百官甚至还能看到那年轻面庞上临死前的恐惧。
“慌……荒谬！”燕雀无声中一人突然对着上座的燕容怒道。
这时候在场众人也终于知道这不是一场戏，而是真的。
那大声怒喝的却是礼部尚书。他往日对这位年轻俊才多有看顾，此时亲眼看到李守性死在自己的眼前，这位在位多年的大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老泪纵横，声声泣血，怒骂燕容，长叹大燕帝国在燕容这位帝国长公主的治理下必然要气数将近。
再看跪在地上久久未能爬起的老师更是悲恸不已。
老师兢兢业业为大燕帝国日夜勤耕不辍，一生都奉献给帝国。
礼部尚书愤怒的指着燕容质问众人：“到了最后所有的努力却是奉献给了这样残暴的掌权者吗！”
尚且年轻的官员已经是听的双目动容，眼中含泪。
但是礼部尚书以为自己会得到回应的，但是朝堂上却是无一人回应于他，便是他的老师也没有回应他。
燕容无动于衷。
礼部尚书不敢置信比方才见到李守性在眼前被杀还要不敢置信：“你们……！”
所有人低着头或麻木的看着他或好笑，甚至有人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什么？
期待他的死亡？
那一瞬间让礼部尚书明明在大燕帝国的朝堂却如坠地狱。
“杀了吧。”淡漠的声音在上方传来。
赵赫应声。
知道礼部尚书与一众礼部数人的尸体被脱下去，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荒唐才落下了帷幕。
无人注意，年幼的幼帝看着那地上鲜红的一片却闪烁着如野兽一般的兴奋。那模样竟然与死去的燕帝如出一辙。
扫洒的宫人快速的清理干净地上的血液。
因为等会这里还要用。
冰冷的凉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大殿的地面，打湿百官金贵的靴子，但是没有人动。
礼部尚书那没脑子的热血出头鸟的下场就在那摆着呢。
这可不是史书上的治国明君，专门建个弹劾自己的御史职位还欣然接受。
梁王心内觑了一声，众人也是放下心来，眼神交汇。
“还真是白担心了，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呢，原来也是个只知道杀的怪物。”
“这些左丞相可真是自己倒了大霉的，把杀神亲自请到自己家中了，这要是往外送可就难喽。”
“礼部一空，左膀右臂给去了右胳膊，左丞相一脉是元气大伤啊。”
“看来这朝堂还是右丞相有先见之明啊，之前丞相大人就一直不语，显然是早知道咱这位殿下的脾性与喜好了，要不还是站右丞相一脉吧。”
“要不站梁王吧，我看礼部尚书死前说的对，大燕帝国这是气数已经尽了，等百姓民不聊生，梁王振臂高挥那还不是注定称帝。”
车辇浩浩荡荡的使出万岁殿前往太和山，群臣跟在身后更是胆子大了一点。
偶尔间还会小心的觑一眼前方那比车辇看起来还大的威猛白虎一眼。
大国师说这白虎是上天祥瑞若是能参与祭祀上天必然只会使祈福更能传达给上天，接受帝国的祈愿。
众人心下嗤之以鼻。
现在大国师那腿还一瘸一瘸的呢，别是被这白虎给咬怕了吧。
也有众人却是从始至终沉默寡言，心绪不宁。
幼帝好奇的看着白虎，想要恶劣的去揪一下它的耳朵，却被白虎一声低吼吓的差点哭出来。
“殿下若是如此下去怕是将来于殿下不利。”大国师扫向身后的诸侯王与身后神态各异的百官，似乎若有所指。
万岁殿上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只觉这位殿下还真是怕自己死的太晚。公然杀掉权臣左丞相一脉，还是唯一扶植自己的一脉，还是在帝王的登基大典上。
这要传出去不仅是朝堂，这朝野这百姓怕是都要反了。便是这白虎再祥瑞又如何，也压不住这弑杀的传言。
之前对这位殿下得到猜测，他却似乎是想错了。
不过一单纯喜欢靠蛮力杀戮赢得胜利的愚蠢的皇族罢了。
大国师站在幼帝的身侧，手中拿着一碗清水，似乎在驱逐什么。他握在幼帝曾想摸白虎的手上细细为幼帝清洁，保持全身洁净。
“国师大人是要本殿厚德载物还是成人之美？”
大国师一愣，那是他写下的祈言的后两句。
“亦或者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