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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燕都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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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黑金服下摆便落在了赵赫的眼内,那服饰看不出料子,看起来极为庄重却又带着飘逸奢侈之感,走路间却又纹丝不动,可谓是奇异至极。

    赵赫虚虚后退一步,打帘为燕容打开车辇。

    动作很是恭敬,但微颤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谁告诉他长公主为何会长成了这般模样!

    莫非这荒山野岭还能养人不成!

    而且!……这长公主什么时候又有了驯兽的能耐!

    且是那凶猛白虎!!

    乱了乱了!全乱了!

    华贵的车辇遮挡了内里贵人的最后面容,在江云父子二人眼中越变越小,在百官躬身跪拜中,直到消失不见。

    两人才堪堪起身。

    秋天的落叶飘飘洒洒,如同一幅尔虞我诈的惊心动魄宫廷画卷,那落下的翻转便是画卷的画轴。

    燕容挥别了赵赫频频的殷勤,只有些疲惫的虚虚靠在软塌上,乌黑的长发随着倾斜如瀑布般流泻在塌下,偶尔落在黑金服饰上,更是华丽异常,间或看见那白玉面上狭长漆黑的眸子,只对视间便生出让人心惊肉跳之感。

    赵赫好几次打帘子间隙看到,只让每看到一次心内便更忌惮一次。

    那白虎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因为只要那白虎在马儿们根本就无法提蹄,更别说是行走了。

    一路上赵赫本有好几次动手的机会,但都被这种不详的预感给压下了。

    而这种危险的预感曾经在宫廷尔虞我诈宗拯救过他许多次。

    当手下按捺不住前来示意的时候。

    于是,赵赫反而决定再等等。

    他改变了注意,他想要等宫中那位先对长公主出手后……试一试这位长公主的深浅,到时候是骡子是马,是不是装的便全部一探便知了。

    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主要是这长公主殿下如今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邪门了点。

    初见还能与记忆中懦弱跋扈的那张脸对上号,此时却已经完全对不上了。

    在被燕帝赶离时涕泪横流的被人捆绑的长公主。

    消失了。

    赵赫拇指不断碾磨着右手食指与中指。

    这是他极度焦虑的表现。

    车内的燕容同时唇角勾了一下。

    指尖把玩的黑色丝线似乎是测算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燕容一向淡漠的眼内不由带上一丝狠辣。

    连那丝丝睫毛都似带上狠辣之意,恍若利刃要将人残忍碾碎。

    若是叫赵赫看见必然又是一番心惊肉跳之色。

    燕容抬头,似乎能听到什么鸟类在人类手中振翅而飞的声音。

    短暂的静默中是有人将手中的信封捆绑于鸟类腿上。

    飞鸽咕咕一声叫声,再次启程的车队一起飞向了燕都的方向。

    燕容笑了。

    可惜了那白鸽不识人类字体。

    取下腿中信封,宫中某位着深蓝色服饰的太监打着小跑,一路就往德惠宫中跑去。

    “太妃,有消息了。”小太监将信递给门口守着的一穿深紫色服饰的老太监,那老太监神色沉重的对内里说。

    “送进来。”

    很快门被打开,一水的水灵宫女一字在内里排开,却各个面容娇羞,而内里不时传出令人不雅的声音。

    太妃的宫内竟然是有男子声音在。

    众人顿时噤了声。

    要知道现在可是皇帝刚薨了的时刻,那棺还没下葬呢。

    这皇帝一死,不想太妃竟然是连最后一点面子都不想留了。

    这都荒唐的狂欢庆祝起来了!

    大太监刘德温不由心内暗暗尖叫,心内苦的比身上的深蓝服饰还要深。只能紧着下人防止泄露了风声了。

    刘德温看了眼信里内容,走到床帏内低低说了几句。

    却见内里很快帘子被一清秀男子打开,接着便是一保养得宜,带着长长红色精致护甲的手落了出来。刘德温连忙上前接住,德惠太妃板着脸从内里走下来,随着刘德温坐到一旁的软塌上。

    面容娇美足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男子很快从刘德温手中接过太妃后,扶她小心躺下,但下一秒清秀男子却轻蹙眉头。

    那红色的护甲却是已经在细皮嫩肉的手上狠狠留下了一道红色划痕。

    很快鲜血便从伤口处流出,一滴一滴落在脚下的华丽毛毯上。

    那指甲越发收紧故意往那伤口内扣弄,男子强忍住没有发出痛苦。

    德惠太妃看了他一眼见男子实在受不住了,这才松开了护甲,却是又赶紧怜惜的将男子的手拿起,一阵心疼爱护。

    后悔不跌的样子。

    “赵赫说这长公主似乎是有异常?”听到德惠太妃的话,刘德温点头称是。

    其实信内赵赫说的是有点判若两人。

    与以往大有所变还收了个山中野兽。

    赵赫心内也有私心,为了防止太妃会依旧让他对燕容下手,他语焉不详的只写了判若两人四字。

    具体危险程度并没有详细写。

    既无功也无过。

    德惠太妃听到姣好的面容上却是带着几分畅快的笑意:“饿了近三年,没饿死这命都是大的了。”“疯了似乎也合理,难道是这江州的子民看长公主实在可怜,所以起了怜悯心每天喂咱这长公主几口狗粮食,她才活下来的吧。”

    刘德温有些疑惑。

    这信内可并没有说那位是疯魔了啊。

    德惠太妃却高兴的道:“判若两人又与野兽同行可不就是疯魔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问着问着,她自己都笑了。

    保养的再好的脸庞笑的浮夸的时候,鱼尾纹都层层叠叠露出暴露了德惠太妃的真实年龄。

    但德惠太妃此时却不太在意这些往日里看见便能让她大发雷霆的细节。

    因为今日这消息实在是太令她高兴了。

    一直压着她的皇帝死了!她那可怜的姐姐的唯一嫡女也疯了!

    她的敌人全都完了!

    完了!

    哈哈哈哈!

    当初她可是在听到皇帝要外放饿死这位时,可惜了好久呢,哈哈哈哈哈疯了!而且现在又回到她的跟前了!就在这个她独掌宫中的时候!

    疯了好啊!

    也不枉她忍着恶心与右丞相那老不死的合作,费尽心思的将人给弄回来了!

    刘德温想要说些什么,但德惠太妃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显然这时候说话并不是好时候。

    他倒是觉的这赵赫信中所言似乎并不是太妃以为的那样简单。

    大太监赵赫为人狡诈,其所说的话要一分为三才可以。

    “让她学狗叫,她就得学狗叫,让她吃泔水她就得吃肮脏的泔水!”德惠太妃似乎很激动,似乎是笑够了,她又激动的说:“刘德温你说等她来了我要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划上几道才行?”

    刘德温是知道这位太妃与馨德太后的恩怨的。

    两位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不知为何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反而是这对姐妹的仇怨最深,那真是恨不能生吃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皇帝正是馨德太后的儿子,也是被送出去的长公主的嫡亲哥哥。

    但是与德惠太妃与馨德太后一般,原本该是在吃人的深宫内最深羁绊的帝王兄妹二人却是关系最恶劣的存在。

    燕氏一族在亲缘上就似乎像是被什么诅咒了一般。

    所有亲缘竟然没有一个好结果的!

    馨德太后被皇帝生生气死后,长公主便被厌恶她至极的皇帝随便送到了一处废弃的观内。

    当时众人认为本该高兴的德惠太妃却也狠狠的私下发作了许久的脾气。

    对此众人不解。

    但刘德温却知道,不能亲手搓磨馨德太后母女二人已经成了德惠太妃的深深执念。这不是那两个母女过的好不好就能解开的,而是太妃亲手不能亲手的问题。

    此时这话刘德温自然是不能回。

    索性外面有人来报湘王来了,刘德温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刘德温细心观察。

    果然就见德惠太妃癫狂的神情已经变的温柔,并且慌忙打发了面首与太监站在一起,这才慈爱的看向来人。

    湘王是馨德太后唯一的儿子。

    温文尔雅,品貌非凡,民间颇有良善声誉,燕帝即位前,也曾是帝王宝座的有力竞争者。

    就见门口先是一金线绣织的黑靴迈入,一身漆黑色服饰,气质温润。面容与德惠太妃的温柔面相有几分相似,若是燕容站在这里,两人面相也是有几分相似的。

    却见湘王却是进入后见到那面首后脸色就是微微不愉。

    德惠太妃连忙叫刘德温将面首送下去。

    面首流着血的手再次落入湘王眼内,让他眼内的不愉更甚。

    “您该收收性子了!”

    在德惠太妃惊慌眼神中他道:“往日里母后如何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今日是皇兄下葬之日,母后怎么越来越荒唐了!”

    原本还讨好的德惠太妃。

    但这句话却好似触动了德惠太妃的哪根弦,温柔面孔不复存在,让她突然一下就情绪变的激烈起来。

    “皇兄?!他算哪门子皇兄!而且那皇位应该是你的!是你的!要不是馨德那贱人使了诡计,这天下应该是你的!!!你的!!!”娇美的脸色都变的扭曲,似乎陷入她恨极了的前尘往事中。

    “那个皇帝他暴戾多疑!又无能滥杀所有他不喜欢的人!”“整天沉迷享乐!不理朝政!还以折磨人为乐!他哪里比的上我德艺双馨的好儿子!”

    “你看这帝国都被他整成什么样了!!!”

    湘王皱眉,德惠太妃越说越激动,最后都口不择言起来。

    “要不是你不争气我也不会被那贱人压了十年!那可是整整十年!!”德惠太妃近乎歇斯底里,看向湘王的眼神不知何时竟然充满了令人心惊的恨意。

    宫人都已经悄无声息退了下去,屋内只有母女二人。

    “原来母亲一直在怪我。”湘王失望的说。

    等反应过来她连忙捂住了嘴看着湘王惊讶看着她的表情她不由后悔,但湘王却已经甩袖走了出去。

    德惠太妃慌张的看着那无情离开的身影,但不久后恨意又出却又是癫狂起来。

    她紧紧攥着护甲,划破了手指也不在意。

    血流到手腕上,蜿蜒扭曲,像是丑恶的蛇虫。

    “馨德贱人!燕容!皇位是我儿子的!”

    学道!学道!这天下哪有什么真道法!不过是如大国师一般的招摇撞骗之辈罢了!也就那个愚蠢的燕帝相信!

    作为我的儿子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等燕家的人全都死绝了!这皇帝你不想当也得当!

    哈哈哈哈哈!这是你们全都欠我的!

    无人注意中,门外廊檐上的飞鸽眼中将这一幕倒映了下来,歪头间还似是疑惑的咕咕了两声。随后便拍打这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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