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周寿不我不出去
朱见深看眼袁彬,道:“不能再拖下去,容易夜长梦多,三天内关于周彧的证据送不到京城,你……”
“陛下,臣就怎么?”袁彬心中顿时一惊,这件事拖的确实长,从立春到现在了,多少有点慢。
袁彬如同一只干锅里的虾,浑身不安起来,眼睛盯着朱见深,他不允许自己让陛下失望。
他想做事,弥补草原耗费的日子。
“你就脱了锦衣卫服卖豆腐去!”
这让袁彬心里松了口气,尤其是还有三天,他们怎么也送到了。
“走,随朕去诏狱。”
诏狱又叫锦衣狱,狱中有各种各样的刑法,能说出名目的就有械,镣,棍和剥皮,抽肠,钩背,断脊,堕指,刺心等。
狱室墙壁极厚,室内高呼,隔壁一点都听不到,光线黯淡,白天也难以辨认对面的东西。
冬冷如冰窟,夏里病流行,夜里老鼠出来咬犯人脚指,除非大量银子规矩狱卒。
朱见深走进诏狱,便漆黑一片,让人无法辨认道路,腥气浓郁,他完全是跟着袁彬在走。
很快,到了审问周寿的地方。
但周寿并不知道朱见深到了,他被绑在刑架上,满嘴是血痂,身上还有血冰,极为瘆人。
“周寿可交代了。”袁彬站在狱堂中大声问道。
在袁彬大声询问时,朱见深也坐在怀恩搬来的椅子上。
他来当然不是给舅舅减刑,而是询问关于周寿的招供。
“放开本伯!”
“你们这些狗东西,我可是陛下的亲舅舅!
“等本伯出去,定要将你们参一本。”
周寿被两个子高大的锦衣卫像拖麻袋一样,拖着走。
原本以为自己在诏狱待几天,太后定会给自己求情,到时候那件事还不是遮过去了。
结果,等来的是用刑,还是最残忍的刑,差点没撑住就招供了。
两个时辰前才用完刑,结果又被拖着,又要用什么刑!
“庆云伯,我们指挥使请你。”
“混蛋,你们是请吗,一个个狗腿子,你们这是绑,是滥用私刑!”
周寿不去,两个锦衣卫直接在他腿上重重打了两棍,才像个麻袋被拖着出了刑房。
“只要庆云伯招了,我们就是明日去死,也死的英雄。”这些锦衣卫可不是几句话吓到的。
他们只服从听命于大明天子。
陛下都默许用刑了。
他们怕什么?
能审问出那些银子才是他们的政绩和功劳。
审问陛下的亲舅舅,这是他们不畏皇权,大公无私,锦衣卫也不全是坏名声。
周寿被他们死死钳制,硬是拖着。
自己是他舅舅啊,这个崽子连亲情也不顾了。
十几万两而已,他做皇帝的轻而易举便是银子,自己只是借用些,他就让人这般打自己。
“本伯倒要看看,你们今天怎么弄死本伯,我要见陛下,他就是这么对他舅舅的,蠢材!”
两个锦衣卫不接话,不管今后如何决断。
目前,他们受命审问。
“回指挥使,犯人周寿带到。”
两个锦衣卫啪的将周寿丢在血污厚厚的地面,道:“跪下。”
周寿不愿意跪,袁彬看了眼坐在后面侧屋的朱见深,咳嗽道:“跪下!”
“袁彬,你又出来叫唤?”
袁彬看了眼,没有说话。
里面的人不吭声,他不敢随意问。
周寿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大。
“狗叫什么,杂家看你用刑用的不够。”怀恩翘着兰花指,出来看了眼袁彬:“带他进来。”
袁彬提着周寿衣领,连拉带扯的拖到屋子。
见到朱见深,周寿刚要爬起来问责时,又被袁彬用刀背打的趴下,死死按住,“还敢如此狂妄。”
朱见深起身,道:“舅舅在这里住的可好。”
“阿深,我是你舅舅,你忘了当初我还抱过你,你忘了?”
“噢,没忘,只是朕记得那时候被废时,你跟二舅舅对朕避如蛇蝎,怕连累你们周家,只有万御侍跟着朕。”
周寿闻言,低下头去。
当初谁知道先帝还能做皇帝,再说他自保也是为了周家,哪里曾想废太子又成了皇帝。
朱见深道:“朕如今虽紫禁之巅看过大明朝的风景,但朕也没有忘记跌入谷底时,人人都要踩一脚。朕那段黑暗日子,看过最奢侈的风景,就是大明朝的夕阳。”
“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你就要记恨舅舅?”
周寿又打感情牌。
“哦,朕没想过追究,甚至登基就让你做了庆云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朕坐在这个位子上多难。
民以食为天,粮食就是比天还大的事儿,农具的银子你也敢染指,你当朕是傻子?
还是说你觉得朕孝顺母后,定不会拿你如何!”
粮食是什么,是皇权!农具就是加升皇权的工具,你在挖朕的墙根,让朕坐不稳这皇位,那你就是朕的敌人!
朕就要办你!
办周寿,为了天下百姓?
不,本质上是朱见深为他自己。
他不想把这皇帝做的窝囊,被亲舅舅当猴耍。
朱见深作为皇帝,他想要从提高百姓种粮开始,但是这开门第一事就被搅黄了。
不严厉些。
后面的政令怎么办?
他的皇权会被不断的践踏!
周寿怎么骂,朱见深的心态依旧是平静无波澜。
看朱见深沉默下来,周寿以为朱见深心软,连忙道:“阿深,舅舅真的没有动银子,都是周礼做的,舅舅还狠狠训了他,谁知他想不开……”
你是逗我玩儿呢?
“死的可不止周礼,曹让一把年纪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去死?”袁彬听不下去,直接问道。
看着周寿这副赖皮样子,朱见深突然毫无征兆笑了,道:“唉,舅舅还真是有个好兄弟啊,不像朕,孤家寡人。
其实朕今天是放舅舅出去的,二舅舅已经认罪,承认那些银子是他拿去做了购买木材的本钱。
朕赏罚分明,二舅舅认罪——舅舅也可以出去了,你出他进!”
怀恩:“……??”
袁彬懵了。
这周彧什么时候招认的,不是只查到了罪证,正在送往京城吗。
陛下气糊涂了吧。
袁彬有些犹豫,看着朱见深。
朱见深想了想又说道:“二舅舅说银子是他贪的,凤阳的事……也是他一人做的。”
听到凤阳的事,周寿身如雷击。
什么,凤阳的事陛下知道了,二弟真的招了?
“袁彬,给他上些药,换身干净衣服赶出去。”朱见深笑道:“二舅舅跟舅舅兄弟情深,朕很感动,记得今后每天给二舅舅上柱香。”
周寿看着朱见深,没有看出来半点玩笑,反而是一脸认真和羡慕他们的兄弟情。
“庆云伯,你可以走了。”
怀恩催促。
周寿不招,就是因为银子都给了周彧,怕连累周彧,所以才坚持。
但现在周彧招了,他还有什么坚持的意义,想起总是跟在自己后面喊兄长的弟弟。
周寿看向朱见深,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头道:“第一个头,是给太后娘娘磕的,姐姐一直待我很好。
第二个头是给陛下磕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和周彧无关。”
朱见深只说道:“袁彬,送庆云伯出诏狱。”
袁彬虽不解,但皇命不敢违。
看了眼周寿:“随我出去。”
周寿道:“不,我不出去,事情都是我做的,与周彧无关,是我让周礼那样做的,还以曹让家眷威胁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