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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梨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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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府中有一极大的院落,院名修云,步入其中之后,便可见得楼台花谢鳞次栉比,奇山假山处处,水池水潭氤氲,俨然如同一座更小一些的云府。回廊三千转,奇花漫漫香。如此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算得上名副其实,倘若换做一个从未进过这座修云院的人独自漫步其中,谈不上一时半刻就会彻底迷失了方向,却也会在深入之后,就再难找寻出路。

    最深处,便是云温裳的香闺楼阁,而在楼阁前的空地上,则是一片四时如春的梨花林。

    花开花又落,花落花又开。

    四时往复。

    梨花香,香满衣。

    已经重新清洗过身体,换了一袭梨花裙的云温裳,端坐在一把梨木椅上,云泽就在其身后,手中一把梨木梳,正在帮着云温裳梳头。尽管手法略显生疏,尤其因为云温裳一身血肉精气十分枯败的缘故,就导致其发丝也干枯分叉,经常会因为一些打结之处就迫不得已暂且停下,需要一点一点小心谨慎用手指将发丝重新梳理开来,但云泽却也始终耐着性子,不曾有过分毫急躁。

    而端坐梨木椅上的云温裳,却是难得的安静贤淑。

    精气神要比先前还在坟茔时,强出不知多少倍。

    主要还是得益于原本漂浮不定的心神终于有了寄托与依偎,也得益于侍女希儿以许多灵株宝药制备的那许多糕点吃食。

    但云温裳的血肉精气依然因为种种原因亏损严重,整个身躯也已经走到了几乎油尽灯枯的程度,绝非只是一次温养就能将身体挽救回来的,还需要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各种温和方式缓慢调理,才有希望能够帮助云温裳彻底恢复到其原本该有的模样,而不会因为自身的血肉精气过于亏缺,就导致其原本理应有着大量余留的寿命,所剩无多。

    云泽又一次将那把梨木梳交到身旁的希儿手中,弯下腰来,小心翼翼用手指将云温裳打结的发丝一点一点慢慢解开,随后重新拿过梨木梳,继续为云温裳梳头。

    整整一个时辰过后,才终于变得顺畅了一些。

    只是依然可以明显看到云温裳发质并不如何,不仅干枯分叉,并且色泽晦暗,主要还是因为一身血肉精气未能完全补足,就如同云温裳的面色眼神一般。尽管在吃过那些糕点吃食之后,其一身血肉已经重新充实了起来,不会再如之前那般骨瘦嶙峋,并且也在清洗更衣之后略施粉黛,却也依然能够看得出气色惨淡。

    古人有言:络为血之精,发为血之余。

    又言:肾乃先天之本,主骨生髓,其华在发,开窍于耳。

    也便是说,云温裳是因相思之苦,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已经损耗了相当程度的脏腑精气,方才会导致其如今的状态是由内而外的枯败,便哪怕一身血肉在表面看来已经充盈起来,也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至于云温裳体内又是一副怎样惨淡的光景,云泽根本不敢去看。

    最后一次以梨木梳梳过云温裳长发之后,云泽轻轻缓了口气,将梨木梳还给侍女希儿,又接过其手中递来的一支金质飞凤钗将云温裳长发盘起,手法之生疏,惨不忍睹。但也好在旁边还有希儿不声不响的偷偷指点,以双手示意云泽应该怎样去做,才终于在几次失败之后,终于盘出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发髻。

    希儿在旁边抿嘴一笑,递来了铜镜,云泽也就只能满脸尴尬地接了过来,摆在云温裳面前,略微有些尴尬开口道:

    “六姑姑,我,不太会梳头,这还只是第一次,有些生疏,可能不太好看。但我回去之后肯定会好好学一下,争取明天再来的时候,可以”

    “很好看。”

    云温裳说话时,依然显得有气无力,却也声色温婉,更在通过铜镜看了一番之后,立刻笑靥如花。

    尽管精气神依然有些溃败不堪,就导致其气色极差,可一旦笑起来,就依然能够看得出曾经也是一位绝代芳华的美人儿,尤其眉眼间的温柔似水,最能折煞百炼钢。

    但在笑过之后,云温裳就忽然神情一怔,有些走神,随后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眼神凄切悲伤,如同剜心一般,却无论如何都掉不出泪来,让云泽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还以为这位六姑姑忽然之间就又失了心神,便立刻丢下铜镜,在其身旁蹲下,抓着六姑姑的手轻声安慰。

    侍女希儿眼圈儿一红,直接掉下泪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强忍着哭腔开口解释道:

    “六少爷以前每次上山的时候,都会帮小姐梳头盘发,也是这般的生疏,无论怎么教都教不会,最终就只能发钗斜斜,经不起任何触碰晃动,否则就会让发髻彻底松散下来。小姐也经常为此责怪六少爷,最不喜欢让六少爷梳头盘发,可六少爷总是坚持,还说每次都说一定会好好学习如何梳头盘发,就总有一天,能帮小姐盘出一个天底下最漂亮,最好看的发髻。”

    希儿抽了抽鼻子,抹去满脸泪痕,在云温裳另一边蹲下,抓着云温裳的另一只手,重新竖起铜镜在云温裳面前,勉强笑着轻声开口道:

    “小姐,六少爷不在了,还有哥儿呢。您瞧啊,哥儿跟六少爷真的是一模一样,就连梳头盘发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但哥儿也已经说了,之后肯定会好好学习如何梳头盘发,就总有一天会帮您盘出一个天底下最漂亮,最好看的发髻。”

    闻言之后,云温裳眼波微动,怔怔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盘得真难看,发钗斜斜,根本经不起任何触碰晃动,否则就会立刻掉下来。

    云泽不敢说话,就只是蹲在一旁满脸紧张地抬头望着云温裳。

    直到许久之后,这位又一次想起了古人往事的可怜人,才终于眼波微微一动,回过神来,随后唇瓣轻轻颤抖着低头看向身边满脸紧张担心的云泽,神情忽然一苦,就立刻从椅子上滑出,瘫坐在地,将云泽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金钗落地,发髻立刻松散了下来,辛辛苦苦好半天才终于勉强盘起的发髻,终究还是做了无用功。

    云温裳死死咬紧了唇瓣,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以至于唇瓣都已经被咬破,鲜血直流,却也依然压抑不住那些啜泣之声。

    违逆了伦理道德又如何?

    会被千夫所指又如何?

    男女间情情爱爱,或也并非是如云温章所言那般,一文不值,屁都不是。

    云泽心情复杂,但终究也不过是在心里暗暗一叹,手掌轻轻拍在云温裳的后背上,任凭其泪流千行,很快就彻底湿透了自己的肩膀,也任凭其双手死死攥紧了自己背后的衣裳,就只是任由云温裳随意去哭。毕竟如果能够哭出来的话,能够哭得痛快的话,就肯定要比哭不出来好很多。

    直到许久之后,云温裳哭得累了,倦了,才终于身体一软,哭得昏了过去。云泽也不敢就此离开,就将云温裳懒腰抱起,送去了香闺楼阁之中,而后便就一直守在床前。

    期间临近黄昏时,已经睡醒了的木灵儿来过一趟,见到了床榻上虽然已经昏迷过去,却也依然眼角带泪的云温裳,就与云泽简单说了一些话,十分乖巧地转身离去。只是离开之前,又找到了侍女希儿细细嘱托了一番,将云泽暂且留在修云院中,需要希儿寸步不离地好生照看。尽管希儿如今还是孑然一身,不曾置身于云府之中这座几乎牵扯到了所有人的蛊斗漩涡之中,却也对此了如指掌,更对另外两位小小姐,尤其吕梦烟的所作所为深谙于心,便神情郑重答应下来,以便木灵儿能够完全放心。

    而在随后,则是雪姬送来了一些其亲自下厨做出来的吃食,被特意分成了两份,一份是云泽最爱吃的一些炒菜糕点,还有一份则是留与云温裳的药膳,只有糕点与热羹,是考虑到云温裳如今的状况不太适合饮食过多,就数量有限,但却能够温补脏腑精气,调养气色,就能让并不希望云泽见到其颓丧模样的云温裳,可以更好接受。

    直至月上三竿时,精气神十分衰弱的云温裳,才终于悠悠醒转,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并且较之昏迷之前,气色也恢复了许多。

    大抵还是因为终于哭了出来,就让心情多多少少畅快了一些,方才能够恢复许多。便在简单吃过一些东西之后,云温裳就已经能够行走无碍,尽管依然有些虚弱,但终归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便依其如今状况,至少三五年之内都可无碍。

    而在吃过之后,云温裳未曾重新梳洗打扮,就任凭发丝随意散落,就直接叫上了云泽,想要出门走走。

    希儿一直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终于不再掉眼泪,但其娇俏可人的小脸儿上,泪痕犹在。

    梨花林里有一条源头是在云府背后山野间某处泉眼的溪流,五尺来宽,人脚踩入其中,堪堪没过脚腕,缓缓流淌经过。溪水清澈甘冽,常年不绝,溪流底部铺着一片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形态各异,颜色各异,大多小巧可爱,但也有着一些块儿头比较大的,会直接跃出溪流水面,只是数量比较稀少,偶有的几颗,也已经被希儿专程拿来供人踩踏经过。

    其实这些鹅卵石真名是为龙胆石,属于天材地宝的一种,即可拿来以作修行之用,尤其对于蛇蚺妖物之流裨益极大,亦可用作锻造炼制灵兵法宝的材料,数量极多,色泽越是鲜艳,形态越是圆滑饱满的,效用就越好。

    甚至就连溪水也并非凡物,其源头泉眼所在之处,乃是脚下这座度朔山山中,那条以蛟龙出海之势存在的龙脉龙口,便被冠以龙口泉之称,水也就成了龙口水,蕴藏着十分浓郁的龙气,一旦到了夜里,被月光照射,就会映出粼粼金光随着溪水流淌浮动不止,极其好看。

    只是云温裳天赋极佳,无需仰仗外物也进境极快,便从来不曾用过这些,只当作摆设一般,以作赏景之用。但龙口水也就罢了,毕竟也是貌似源源不绝,可其中拿出一颗就会少掉一颗的龙胆石,之所以能够一直保留到现在,则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留在修云院的希儿,着实小气,无论吕梦烟与孟支离如何相求,都不肯她们取走其中任何一颗龙胆石以为己用,方才能够保证这些品秩高低有差的龙胆石,一颗未少。

    并且因为龙口水的冲刷,其中许多原本色泽并不如何鲜艳,形态也并非十分圆滑饱满的龙胆石,就变得品秩更高了许多。

    也正因此,府上许多鬼仆都在暗中玩笑道,希儿其实并非希恶鬼,而是小气鬼。

    但无论其他鬼仆如何讥讽嘲笑,希儿也并不在意,并且始终如一,不肯任何人将这些龙胆石随意取走,甚至就连身为府上三少爷的云温河,在几年前的一次因为不忍云鸿阳连番祈求,就亲自前来想跟希儿讨要一颗龙胆石,也被希儿无情拒绝,甚至对于云温河的厉声威胁也无动于衷,反而是以云老爷子反威胁,倘若云温河当真胆敢强取豪夺,就会立刻告到云老爷子那里,这才让希儿彻底坐实了小气鬼一毛不拔的称号。

    但却只有希儿自己才知道,这些龙胆石,可都是自家小姐早已决定要留给她这位侄儿的。

    云温书待其不过兄妹,极为疼爱,但云温裳却早已芳心暗许,践踏伦理道德,视其如夫,并将云泽视如己出。

    希儿驻足于梨花林中,远远望着云温裳带着云泽去到了龙口溪旁边,沿着溪流慢慢散步,心绪飘飞极远,心情着实复杂。

    而云温裳却是不曾理会过这些。

    缓缓踱步在龙口溪旁边,今夜的月色还算不错,月光朦胧落在龙口水上,就泛起了粼粼金光,让云泽有些意外,很快就认出了这些溪水是与早先见过的化龙湖湖水一般,饱含龙气,而再细细感受一番,就能够察觉到这些龙口水中的龙气只纯粹,甚至还在化龙湖湖水之上,便立刻双眼一亮。

    却又想到了顾绯衣如今还在奇山昆仑,不知境况如何,就又变得忧心忡忡,实在放心不下。

    风雪一别常西望,思念卷平冈。

    云温裳有所察觉,忽然止住脚步,在溪边坐了下来,脱去鞋袜,曲起双腿将双脚浸泡在溪水之中,又将双臂交叠搁在膝盖上,侧脸枕着手臂看向身旁同样跟随其后,乖乖在岸边坐下的云泽。

    “泽儿,可是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

    云泽闻言一愣,有些意外于这位六姑姑怎么就忽然发现了这些,却也并未开口否认,坦然点了点头。

    “有。”

    云温裳闻言一笑,眉眼之间尽显温柔。

    “可有什么难处?”

    云泽略作思忖,先是摇了摇头,稍微迟疑片刻之后,又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开口道:

    “具体的,不太好说,总而言之就是其中牵扯到的问题会有很多,虽然现在还能算是比较顺利,但以后又会如何,就”

    云泽眉关紧蹙,轻轻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具体说出关于顾绯衣的那些事。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因为两点,其一便是其中问题太过复杂,包括顾绯衣一旦离开奇山昆仑,重新现身于人前之后,是否会因其如今已经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模样惹来什么麻烦,还是因其曾经身为开阳麟女,就会有很多曾与开阳圣地有过一些恩怨的人找上门来,云泽实在不太愿意让云温裳在知晓这些之后,就一直为其提心吊胆;其二则是倘若只有云温裳与希儿也就罢了,毕竟云泽可以信得过两人,但这整座云府却都在云老爷子的神识笼罩范围之内,并且还有许多如今已经有了押宝对象,或是正在寻觅押宝对象的鬼仆,都在始终注意着如他这般的小辈平日里的一举一动,而一旦说起顾绯衣,就肯定免不了要牵扯出《九龙图》与那所谓的原人一事,云泽实在不太愿意如此声张,就只能暂且隐瞒下来。

    而云温裳也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曾继续追问,略作沉默之后,便就转而看向面前这条缓慢流淌的溪水,又伸出一只手来,葱白手指轻轻拨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温柔娴静,过了许久才终于轻声言道:

    “倘若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上山来找姑姑,哪怕你与那位姑娘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才在一起,姑姑也绝对会站在你这边,帮你对付天下人。”

    闻言之后,云泽张了张嘴,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受,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忽然堵在了喉咙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温裳手指拨过水面,忽然掌心一翻,便将这条已经在修云院梨花林中流淌了不知多少年的龙口溪,如同一条金光粼粼的丝带一般,高高挑起,婉若游龙,在半空中飘然飞舞,直上苍穹,形成了一条倒灌九天的苍莽飞瀑,龙气如雾,飘渺迷蒙,荡漾出大片大片的金光散霞,惊动了云府上下不少人。

    云泽看得目瞪口呆。

    而在随后,云温裳手指一引,原本五尺来宽的龙口溪,便就立刻翻卷下来,变得越发纤细,也变得越发金光灿烂。而至最终来到云泽面前时,就已经变成了细如发丝的一条金色丝带,随着云温裳手指牵引,一圈又一圈缠绕在云泽手腕上,直至这条龙口溪彻底干涸,龙口泉也再无泉水,云泽手腕上就终于多出了一只金灿灿的圆镯,只是依然能够勉强看出一些溪水首尾相连不断流动带起的波纹,方知手镯并非真正的手镯,而是一整条的龙口溪。

    云温裳并未如何费力,毕竟这条龙口溪,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其彻底炼化,其中龙气仍是龙气,却一旦用作杀敌,就会如同剑气一般,也便这整条龙口溪都是云温裳手中的一件法宝,一把利剑。

    却在如今直接送给了云泽。

    又或可说,是因为察觉到了云泽想要一些龙口水,方才会将这条龙口溪,这把龙溪剑,慷慨相赠。

    云泽艰难收回目光,目瞪口呆看向云温裳。

    “六姑姑,这”

    “给你当作聘礼用。”

    云温裳展颜一笑,眉眼温柔,格外开心。

    虽然这条龙口溪早已被云温裳炼化,可如今的云温裳,毕竟身体太过虚弱,根本容不得分毫妄动,便哪怕并不如何费力,也依然让其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许多。

    只是对于这些,云温裳并不介意,转而伸手在脚边拿起了一颗足有拳头大小,色泽鲜红,饱满圆滑的龙胆石,递给云泽。

    “再挑一些品秩最好的龙胆石一并带在身上,自己用也好,或是下山之后送给你喜欢的姑娘也罢,全凭你自己。”

    闻言,云泽抿住嘴巴,忽然变得有些心烦意乱。

    就像当初忽然听闻那位乌瑶夫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二娘,并且还曾为他万般劳神不辞辛苦的时候一样,心情都是格外的复杂,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刻意扰乱他的心神,并且堵住了一口心气不能得以舒缓,就一直压在心里面,格外的难受。

    大抵还是习惯了万事不靠人,也习惯了人心如鬼蜮,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觉得难受吧

    毕竟不是所有看似可以百般信赖的人,都是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也不是所有本应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支撑的人,都是真的可以相互依靠,可以相互支撑。

    就像何伟父子,就像丁启茂。

    以及

    但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

    云泽忽然心头一松,鼻子也忽然有些发酸,跟着便就眼眶一红,好险是及时抬头强忍了下来,否则就真的会掉下泪来。

    云温裳眉眼温柔,忽然轻叹一声,眼神怜惜伸手揽过了云泽,使其脑袋可以靠在自己怀里,一边伸手轻轻抚摸云泽的头发,一边柔声缓缓开口道:

    “你娘待你虽然不好,却莫要忘了,还有姑姑呢。”

    闻言之后,云泽一愣,忽然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月朦胧。楼台耸。梨花如雪,卷上广寒宫。

    悲欢同,惟愿黄粱梦。

    登山临水,梨花香寄七弦桐。

    明月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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