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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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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心院卧房中。

    云鸿仁才将将来过,并未逗留多时,只瞧见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云泽已经醒来就松了口气,再说些话,对先前之事解释一番,之后便言说还要置办不幸丧命在鬼虫手里的云鸿阳的丧事,转身匆匆离去。

    对于这些,云泽满脑囫囵,早已记不清楚,便未曾多想。只待云鸿仁走后就稍稍收拾一番便径直起床,又眼角瞥见桌上一只绣荷钱袋,心下狐疑,方才上前查看。

    他低头瞧着桌上铺展开来的云海青松图,手指缓缓拂过上面留白处笔走龙蛇的一行小字,另一手则是端着那只绣荷钱袋,里面满满当当地揣着大几十枚金币,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不比只在手机里跳动的几个虚拟数字,不被山人认可。而这些金币如若放在山下,约莫着也足够寻常人家半年的开销。但这山上与世隔绝,云温章怎么弄来的这些金币,云泽便不能猜到,也不必去猜,是在他的眼里,自打父亲离世之后便对他颇为照顾的云温章就有如无所不能一般,无论何事,就只需开口即可,过不了几日便全部都能妥善解决。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云泽叹了口气,深切领会到云温章之意。

    可他天赋毕竟有限,而修行一道又最讲天赋门槛,便在世人口中也有一句话,叫“生来注定有为者,深埋三层顽石与泥土之下,也可飞黄腾达。生来注定无为者,纵是冰冻三尺而非一日寒,也只徒然罢了。”

    若非如此,御剑乘风被世人认作剑仙的山人只怕就要满天都是。

    人间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几乎全在九大圣地八大家的手里,只有少数在外,皆有龙脉神气,是以为洞天福地。可话虽如此,这天下之大,龙脉神气自然不止这一百单八条,可真正能够列入洞天福地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其他小龙,则大抵是如狗肉一般,上不了桌子的。

    若人人都能求道问仙,这一百单八条龙脉神气,怕是就要精尽而亡了。

    云泽也不过摇头自嘲一笑,将这“天行健”之警重新卷起,压在镇纸之下,心下自我安慰,便下山后安分守己地走个武夫路子,不求日后如何飞黄腾达,但求三餐温饱即可。毕竟修道有门也不过给世人多开了一扇门户,这世上终归还是向钱看。有能力的,赚钱不难,温饱也不难,只是要赚大钱难一些,可要是个没能力的,便勉勉强强求个温饱,就已是得谢天垂怜。

    莫说什么视金钱如粪土,那也不过一些有钱人信口胡诌罢了,无论何种世道,还是凡夫俗子更多一些。毕竟钱这东西也是有关温饱的,而有关温饱的,又哪有小事儿。

    “所以,有些人宁愿违背良心,不择手段也要赚钱。”

    云泽手指点了点桌面,发出砰砰两声闷响。

    他叹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向窗外。木灵儿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把谷子来,正在院子里陪着一群麻雀在玩儿,咯咯笑着将眼睛也眯了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若是一辈子都能留在山上,不被凡尘所污,也是人生一大幸。

    可云泽却是不能。且莫说云老爷子对他并不待见,每日冷眼相向,便这云家府邸中,那许多仆从下人在私下里说道的那些,就足够让他待不下去。

    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遇谁见谁都能笑脸相待,说起来也算一种本事,在这方面,云泽尤为出类拔萃。

    卧房一角还摆着那件本该呆在黑水潭里的一对伴生太岁。

    其中一只紫金颜色,满布经络纹理,表面黏、滑,偶有鼓胀收缩,近似于呼吸一般,而细闻之下,更能听见这紫金太岁依稀有着心脏跳动的声响,大抵就如书上所说,一些灵株宝药也可修成生灵,是与妖族相仿,却不入妖族之中,谓之为灵,而其药效非凡,更是匪夷所思。且古来有言,药性相冲,自有三分毒性,可唯独圣药与药灵不然,生死人,肉白骨,全然无害。

    却唯独可惜,药灵极为罕见,绝非寻常可得,而造化圣药则更与传说一般,举世难求。

    云泽也从未想过能有一只药灵傍身。

    看过了紫金太岁,云泽便暂且无事,若在寻常,便写字作画,消磨时间,也能如云温章所言一般陶冶性情,只是肩头上一道前后通透的窟窿让他右边手臂便连晃上一晃都不能,更枉论提笔写字作画。云泽也已经看过了伤口,端的狰狞可怕,而如这般伤势,没能落下残疾就已是天大的幸运,便再不敢妄动。

    虽不知那时境况如何,只听云鸿仁说是鬼虫所为,但大致想来,只怕也是个足足能够吓死人的场景。

    便不曾真实见过那种场面的云泽,心下也是后怕不已,只担心这条手臂若是真的废了,日后再去山下,又如何能够指着残废之身过活?也正因此,云泽不敢妄动,只得回去床上躺着,实在闲了就拿着手机摆弄一番,却也不会太久。毕竟这山上与世隔绝,不比山下,没什么信号不说,就连充电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个。

    小狐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让云泽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不多时,云老爷子就外出回来了,不像遇见了什么烦闷事,反而脚步要比往日里轻快许多,便连一向古板苛刻,鲜少会有其他表情的脸上都跟着松弛了许多,让云府上下许多仆从下人都在猜测,可却谁都没能猜出个什么来。

    正屋檐下那只鬼惊铃响了整整三天三夜。

    陶爷爷也在三天后才回来。

    谁都不知那陶姓老爷子去到鬼狱做了什么,竟是需要整整三天三夜才将将解决了恶鬼冲门之事。而观其面容,并无疲倦惫懒之意,衣衫更是整齐,与先前出门时一般无二,就更惹得云府上下许多仆从下人议论纷纷,认定了是与数千年前那次一般,两位举世罕见的大圣在鬼门处坐而论道,以分输赢。只是前次却是陶老爷子输了,那大圣级的恶鬼强冲鬼门,致使度朔山上鬼气滔天,如入森罗地狱,而也仅仅只是那位大圣在强冲鬼门时逸散而出的一缕威压,就已经足够让这云府上下许多仆从下人抬不起头来。

    可这次却没见到,便大抵是陶老爷子赢了。

    而此间,云泽正在云府后院偏僻一角的一间锻房里。

    炉火烧得火旺,也让整间房里的温度都高得出奇,如云泽这般,便禁不住只能躲在门边角落,却也依然汗如雨下。而在锻台前,孟支离身着粗布汗衫,内里则是用白布束胸包裹,也让许多本该无意露出的旖旎春色全然都被掩了去。她手里一只千斤重的锤子叮叮当当接连砸在一块红铁上,火舌四溅,叮当有声,而另一手则是笼罩着赤红神光,径直按在那块红铁上。至此间为止,孟支离手下这块红铁可是已经反复锻造了整整三百次,却如其所言,是得锻足千次才能摒除全部杂质,冶炼成剑,一如云泽先前见过的那支藏在她背后剑匣中的寒光剑,同样采用了最为原始古老的锻造之法。

    却炉中火,并非凡火。

    而这也不知是被烧得还是砸得通红发亮的铁,也绝非凡铁。

    云泽对这些并不了解,先前听到孟支离说起这些,什么“锻灵”、“气府本源火”、“锤法”、“仙玉神石圣砂”之类的,却是一窍不通,只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孟支离跟着她那早已丧命在灾变时期的老爹学来的,而如今在这度朔山上,也就只剩云老爷子还能给她指点几分。

    云泽也就看个热闹。

    木灵儿不喜靠近锻房,只能在院子外面大喊,是陶老爷子让她来叫云泽。

    打过招呼之后,云泽昏沉沉起身,只觉得耳边还在嗡嗡作响,是先前孟支离敲打时声音太大,加之炉中火滚烫炽热,就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便走出院子之后,云泽又停在原地醒神许久才终于觉着脑袋里面清明了一些,跟着木灵儿朝陶老爷子的住处走去。

    这一路途径之处,许多胆大包天的仆从下人就明目张胆取笑云泽,毕竟这位云家小哥儿不常回来,一年也才一次,便是来了也总喜欢躲在自己院子里,不是写字作画就是摆弄手机,只到了饭点儿才会出门。拿人说笑话这事儿,若人不在,也就少了很多乐趣。也正因此,每逢云泽出门,这些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便是比起山下那些流氓混子见到貌美姑娘时的模样也没差多少。可胆子大的,敢当面吆喝着随意取笑,而一些胆子略小一些的,就只能在私下里小声编排。这些话有轻有重,有些尚且可以入耳,却也有些便连入耳都不能,气得木灵儿小姑娘小脸绯红,若非云泽拦着,就要掐着蛮腰上前跟那些高矮胖瘦如同魑魅魍魉一般的家伙们好好聊聊。

    木灵儿有什么本事,云泽不知道,只知道这姑娘一旦沉下脸来瞪着眼睛瞧过去的时候,那些原本还在肆无忌惮的家伙们就都得收敛下来,各自去乖巧做事。

    云泽也曾问过几次,“为什么那些人都这么怕你”,而小姑娘的回答也总是千篇一律,只说是“我的指甲比较厉害,瞧,这么长呢,挠人的时候可疼可疼了!”。说话的时候,小姑娘脸上还满是腼腆的笑意。

    可云泽也知道这话说来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毕竟这云府上下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乖巧可爱的木灵儿是,寡言少语还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雪姬也是,就更别说身材魁梧、样貌凶煞的青槐了,至少在对此一窍不通的云泽看来,大抵青槐才是云家府邸所有仆从下人中最吓人的那个。

    当然还是比不了云老爷子,否则,他又怎么能够收下这些家伙在云家做那些扫地洗碗的活计?

    只是木灵儿有事瞒着云泽,还是让他有些不太舒服,可话虽如此,但云泽也从未有过责怪之意,毕竟大多时候木灵儿还是向着他的,而且很多东西都愿意拿出来作为分享,算是云家为数不多打心眼儿里偏向他的几人之一,就让云泽极为亲近,也不再多问。

    陶老爷子所居院落在正房旁侧,与云老爷子恰好相邻,只隔了一道围墙。依着规矩而言本不该如此,毕竟陶老爷子虽是一直住在云府,却也并非云家中人,是该住在西厢才对,却如此般也是向来古板的云老爷子亲口吩咐,便算是云府上下唯一不合规矩的地方。据木灵儿所说,以前的时候还有人看不惯,觉得云老爷子有私心,偏向老友,又主张说既然已经坏了那陈腐守旧的破烂规矩,干脆就把规矩彻底坏了,随心就是。可这话一出,没过多久那人便不再作声,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是任由陶老爷子住在那里,而自己则是安安分分守着规矩做事,再不敢有分毫装腔弄势之举。

    到了地方,木灵儿便驻足守在院落门外,让云泽自己进去。

    陶老爷子所居之处的院落并非很大,而除却角落里一整套的白玉桌凳之外,这院子里便再无其他。

    而那总被云泽唤作陶爷爷的老人也正坐在桌前喝茶,照旧是一身朴素长袍,并不光鲜,却也干净,一如这处院落。而那白玉桌上一只通红如血人头大小的桃子,则是分外瞩目。

    “陶爷爷。”

    云泽上前,毕恭毕敬作揖,眼角瞥见那只血桃,不必多说也已经知晓陶老爷子将他叫来所为何事。只是依着往常的习惯,云泽都得下半月才能回来一趟,便上山之后,也得继续待上几日才能见到这种血桃,就兀自以为血桃成熟之日是在下半月,没成想,此间尚且不到往年的日子,却已经见到了今年的这只血桃。

    依着早已亡故的父亲所言,这血桃并非寻常,只具体作用如何没说,而每年一只,迄今为止,便就是一十八只,也是最后一只。

    “起来吧,你爷爷没在附近看着,我也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坐下便是。”

    陶老爷子呵呵一笑,满脸褶皱也似前院那株根须盘曲三千里的老桃树一般。其身形高大,精神熠烁,虽说已是到了黄土埋过半截身的年岁,却也分毫瞧不出龙钟老态。

    云泽已经放松下来,笑着在旁落座,一双眼睛望着那只血桃。

    表面看来平平无奇,一如寻常桃子一般,只是红得出奇,像是皮肉里面深藏浅埋着密密麻麻的血管经络,有鲜血在其中流淌,方才如此鲜红。而往年吃下这样一只人头大小的血桃,云泽都要接连几天吃不下饭,大抵是药力所致,便让云泽以为大多灵株宝药都是如此。

    可在往年,每次吃下这样一只人头大小的血桃,除了接下来的几天吃不下饭之外,就再没什么其他特殊。

    “这是今年的血桃,也是最后一只血桃。”

    陶老爷子倒上两杯茶水,只是不知壶中泡着什么茶叶,茶汤清澈不假,却是冰青颜色,而其表面浮动的也并非蒸汽,反而让人略感森寒。

    “往年你吃下的那些,不过都是为了打下根基,方才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或许是身体强壮一些,不受风寒,也或许是精神能够好些,不觉劳累。但说到最后,那些血桃的药力也都是沉淀了下来,只有极少极少被你用到,而没能用到的那些,就全都堆积在了你的身体深处,算不上已经消化,也算不上物尽其用。这血桃共计一十八只,吃了前面的十七只,便是为了今天的最后一只。”

    老爷子尽量选了云泽更能听得明白的说法,随后手指点了点那盏茶。

    “服下血桃之前,先将茶水喝了。喝过之后,便立即吞服血桃,不可犹豫。”

    “是。”

    云泽不明就里,但也不问,乖乖捧起杯子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而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云泽相信陶老爷子断然不会害他,二来,则是有关这些灵株宝药之事,云泽所知甚少,却也有所听闻,是许多灵株宝药若无修为根基作支持,就须得配合使用才行,否则药力亢越超过身体负担极限,亦或药性过剩,妄然吞服便反而有害。

    却一杯茶水入腹,云泽当即神情一变,眼睛瞪起,是通体上下顿觉森寒,似如数九寒风忽然吹入心肺,森森寒意不过瞬间就遍及四肢百骸,乃甚于眉角发丝上都跟着浮现凛冽寒霜。他口鼻中吞吐寒雾,就连周身三百六十五道气穴都跟着溢出寒气,而其本身更似如落进冰窟,五脏六腑都已冻结。

    再要伸手去拿桌上血桃时,云泽手臂哆哆嗦嗦,动作僵硬,已是止不住地颤抖,手指活动也变得无比艰难,接连尝试两次都是没成,已然拿不起来。

    寒气森森,只不消片刻,云泽周遭就已是遍布寒霜。

    “九品武夫的身体,竟是差到了这种地步。”

    陶老爷子眼神扫过这周遭寒气四溢所致的冰霜满布,无奈间轻叹一声。却话虽如此,陶老爷子也并未着急,仍是在旁观望,见云泽周身三百六十五道气穴都在溢出寒气,确认无疑之后,反而一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摇头失笑一声,再不迟疑,挥袖将那血桃化成一缕交织沸腾着猩色虹光的肉浆,径直射入云泽口中。

    桃浆入腹,赤火高昂,便连过程都没有,似如坠下火炉。

    仅只一瞬恍惚,云泽脸色便猛然红胀起来,两眼暴突,血丝满布,一身上下百万毛孔都在喷涌虹光,如烈火炽盛,便连其周身寒雾冰霜也尽都被一股炽热灼烫气息化成虚无,而其体内,那桃浆入腹之后,便如一团烈火下落,径直沉入脐下三寸气府所在。

    古有言之:人之气府,谓之关元,脐下三寸约莫四指所在,玄之又玄,众妙所藏。

    又言之:贤人上配天气,下象地气,中傍人事以养六脏。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中以关元为重。

    是则,山人修行,上接天气,下引地气,中以阴阳相合,方谓修道。而适才桃浆下落,沉入关元气府,是云泽首次感知,却在先前一十七年,那一十七只血桃也同样如此,只未曾有所感觉,方才不知。却先前一十七只血桃沉入关元气府所在,如陶老爷子先前所言,化为用之者,不过冰山一角,而其余药力,便尽都沉在气府之中,犹若底蕴根基,十数年来,岿然不动。而这最后一只血桃一旦服下,便如星火燎原,引爆火药,轰然炸之,则汹涌激荡,勃然而动,一十八只血桃药力如火如荼,游蹿奇经八脉,震荡四肢百骸。

    且血桃药力炽热如火,杂糅药茶极寒,便让云泽更难承受。而在寒热交替之下,药性狂暴至极,纵是将牙关咬得出血,也依然忍不住哀嚎出声。

    陶老爷子稳坐在旁,冷眼观望。

    血桃结于前院老桃树,一年一开花,花落结一果,却如此说法,也不过是糊弄云泽。若在寻常,那老桃树想要开花结果,定得百年千年方才能成,却陶老爷子日日催以精血相助,才能一年一果。而无论百年千年一果,亦或是如今日般年生一果,都是外人求而不得之物,可稳固根基,壮大底蕴,言之改天换命略有夸张,却也能使无法修行之人,轻易踏上修行之道。若非如此,诚如陶老爷子这般境界,寿逾数万载,又怎会如此龙钟老态。而这整整一十八年,便是整整一十八只宝药血桃,却尽都落入云泽腹中,那药力沉淀,底蕴厚重,就可想而知,恰逢如今一朝爆涌,如此这般,也属应当。

    只是云泽却从来不知此般,仅凭一口中气死死咬牙撑住,也是骨子里的一股倔劲,哀嚎两声之后便禁不住蜷缩在地,怎么都不肯再吭一声,瞪大了血丝满布的眼睛望向陶老爷子,额头上青筋暴突,嘴角溢血,表情扭曲,端的可怖狰狞。而药力冲撞之下,使他肌体都膨胀不已,崩出许多裂痕,缕缕鲜血激射而出,染红了大片草坪,更周身百万毛孔尽都喷薄瑞气虹光,交织勾勒间,更浮现灵纹游龙而走,化出无尽鬼域,有远山狰狞,赤月当空,十万险地恶土坐落其中,森然万里,血色滔天!

    威压浩荡,滚滚来袭,血光横空,直冲天穹,更是将那遮云蔽月的桃枝也撕裂一个缺口。血光动霄汉,也似天地变色,苍莽万里的浩大阴云被斩破,化成漩涡倒灌垂落,而鬼狱更凶,是径直漫上星河,将那日月星辰也都吞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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