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高中生
就在宁清跟刘家人一通胡侃的时候,他们这一组的竞赛论文已经被重点关注。
不过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一般情况下高中生的竞赛论文并不会在这项赛事中引起太多重视,但双语一种今年的情况显然不一样。先不说宁清已经被这次大赛评委组特邀专家重点关注,光是他们在预算赛中不输于大学生组的论文质量,就足以让他宁清带的小组脱颖而出。
最重要是,这次宁清挑战的是最后那道特别命题。
说来也有趣,每年国际数学建模竞赛正式开赛前,圈内都会传出消息,今年会取消最后那道特别命题。每次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且组委会从来都不会否认,但每年最终题库公布的时候,那道自行发挥的压轴题却赫然在列。
这些年也就开始默认这是组委会玩的小心眼。但话又说回来,更新题库的操作太简单,如果真要删除某道题,也不过是组委会一念之间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了,依然还没有人在这道题上出彩过。
今年的情况又有些不太一样了。
诸多评委在看到一个高中生竟然在选题时便开始放飞自我后,大都沉默了。呵呵,高中阶段就已经想着学术创新了,这等到了大学还得了?这是要奔着直接跳学到研究生去的。
最后一道题魔咒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从这项竞赛举办到现在,每年国赛都有孩子不自量力选择最后一道题,但很难拿到高分。因为这道题除了考虑专业知识的深度之外,还同步考验知识的广度。对于学生综合素质要求极高。
哪怕是一般的博士生,都不太能拿捏得好自行设计类似的问题。
更别提数学建模竞赛举办的初衷是为了锻炼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就要求这道题目的设计还得是对现实有指导意义的。
象牙塔里的学生来没来得及接触社会,哪怕是某个学生天赋异禀,学术研究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但再结合现实方面也绝对存在短板。
所以绝大多数的评委在看到宁清的选题之后,大都觉得很可惜。
不过等到完整看完宁清的文章之后,许多评委更沉默了。
怎么说呢……这特么竟然是不花钱就能看到的内容?
就真的很过分,一個高中生不但给世界无数金融精英们设计了一套完整且能够最大程度释放流动性的创新金融运作模式,甚至还很贴心的在论文中提出了几种可能触发风险的情况,自行设计了预警线,并给出了详实的计算跟证明过程,以及数学模型。
懂不懂金融的专家审核团在看完这篇论文后都沉默了。
对于不懂金融的评审团专家来说,其实很难判断出宁清创造出的玩法能不能真的推行。纯粹钻研学术的专家,很容易便能看出宁清设计的金融模式中蕴含着巨大的风险。
道理也很简单,这种等级的竞赛邀请的都是学术圈的大拿做评审。今年关于经济方面的问题比较多,自然也有懂经济的大佬。他们当然能轻易看出从宁清提出的担保证券凭证开始,就已经开始完全将资产运作的抵押物模糊化了。
说得更通俗些,银行将各项贷款业务打包然后售卖的时候,每一笔交易都是有清晰的底层标的物的。购买者是能从那一堆的合同中,找到具体是谁贷了多少钱。
但金融机构将购买到的债券进行二次打包的时候,交易的底层标的物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化了。债券的债券对应的是哪些贷款合同,根本查无可查。更别提宁清的这套玩法还设计了极为复杂的评级模式。
对于金融机构而言,如果要对这些债券的质量进行分级,肯定就不可能将从银行购买的债券统一打包进行二次售卖,而是要将从银行买到的这些债券给拆散了,重新打包。
毫无疑问,这种玩法如果真的被允许,只需要运行一段时间,打包售卖这些证券的金融机构大概自己都弄不清楚他们卖的是些什么东西,甚至根本算不过来其撬动了多大的资本,可能会造成多大的反噬。
更别提资产评级中蕴藏这巨大的金融道德风险。对于专业的资产评级机构来说,如果只有一家,形成垄断肯定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但如果有多家相互竞争,那么某一家秉公执法,在无法对底层标的物进行确定的时候,每次评级都是高风险,久而久之,这些金融机构肯定会对这样得评级机构敬而远之。
如果评级机构不做审慎审核,得过且过,把风险极高的这些担保债券凭证定义为中风险甚至低风险,就会让市场对整体的经济形势产生误判。并直接导致理论上设计的各种预警线全部失效,让人们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表现得更为迟钝。
如果在搭配上宁清在论文里提出的信用违约掉期概念,那就更恐怖了。因为当监管层因为评级系统而变得麻痹,做空者在金融出现危机的关键时候大肆买入这种保险,当大批的不良贷款出现时,诱发的金融灾难将是毁灭性的。
最让这些懂经济的教授们无语的是,宁清设计的这套玩法,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投资手段,完全是为投机者设计的一套杠杆玩法。
可即便如此,真要说这篇论文写的东西完全没用,又是不中肯的。毫无疑问,对于无数金融机构而言,这些设计是一针强心针。能够最大程度的释放流动性,让资本市场变得更加活跃。
想想看吧,当这套规则允许金融机构用几十亿的资本撬动百亿甚至千亿规模的资产收益,谁特么敢说这套金融创新不够合理?
这种情况下,评委会内部开始出现分歧自然也是极为合理的。
事实上,就在周敬学接了宁清去跟刘志莘会面的时候,评审团的几位经济学家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
“太疯狂了!这是想干什么?谁家的金融体系敢这么干?这是严重脱离了实际,如果大家都这样肆无忌惮的使用杠杆,最多几年时间,整个国家经济都得被玩崩了!”
“洛教授,你这话就是危言耸听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到觉得这个思路很新颖啊!当然,风险是大了些,但金融的本质就是低风险低收益,高风险高收益。对于愿意承担高风险的机构而言,这套规则我觉得设计的很合理,很前沿。”
“不是,老陈啊,这次我站洛教授,则还是高风险高收益的问题吗?这是把整个金融体系赌场化,如果真要施行的话,那大家都别干活了,都一头扎进去玩金融算了。”
“哈哈,也不能这么说,郑教授。是,这篇论文设计的这两套规则的确是有这么点意思。但人家在论文里也给出了解决方案嘛。不但设计了一套预估风险模型,而且还着重点出了对监管层的要求。”
“是啊,我觉得吧,这套体系能最大程度的释放流动性,让资金运营的效率更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洛教授跟陆教授的想法也得重视,如果贸然施行风险的确是大了些。至于如何控制风险,倒是值得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我到觉得这对博士生来说是个很好的研究课题。”
“咳咳,众位,我说你们先别争了。提醒一句啊,咱们是竞赛的评委,而且这篇论文是三个高中生的竞赛作品,大家讨论的方向是不是偏题了?我们应该讨论这篇论文的质量而不是能不能施行吧?”
一句话,让整个评委团安静了下来,然后开始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这个事实就让人很尴尬。刚刚几个人为了一篇高中生的竞赛论文吵起来了。吵的内容还不是论文质量,而是论文的内容是否适合推广。
虽然说数学建模竞赛是要面向现实的,组委会给出的题目也是解决实际问题。但竞赛本身的目的并不是真的寄希望于这些学生能解决实际问题,而是旨在锻炼他们的理论结合实际的能力。
从这一点说,宁清团队的这篇论文已经远远超过了竞赛本身的要求。
因为哪怕反对这些措施的教授,也是看到了这篇论文涉及到的金融创新是真有实施的可能。
反应过来后的教授们,画风也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哎,啧啧啧,高中生啊!我觉得陈教授刚刚说得对,这样得高中生思想肯定是有问题的,反正你们自清大学肯定是看不上的。不像我们京汉大学,教育学生的理念就四个字,有教无类。回头来我们京汉大学接受几年教育,孩子的想法差不多应该就没那么激进了。”
“郑泽兵,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京汉的教育理念是有教无类?是,我不看好这些高中孩子在论文中提出的金融创新理念,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得担负起责任来,给他们一个机会来读我得直博,十年的时间足够我重新树立他们的三观了。这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去京汉,他们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当分别代表京汉大学跟自清大学的两位教授开始争论时,国内诸多教授都懒得开口了。抢不过,根本抢不过。国内两所超级高校的名声可不是盖的,除非是学生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国,否则当这两所高校同时抛出橄榄枝后,大概也没另一家学校有资格去争了。
更别提人家言语中的意思还是打算直接给这些孩子直博名额,大家就更没得玩了。
不过现场的专家到也不全是教经济的。
“哎,老郑,老陈,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好的苗子去学什么金融?你们都别想了,我听说陈老院士都已经把这支队伍里最出色的孩子给预定了。以后得去数学院。”
“陈老院士?”郑泽兵狐疑的看了眼说话的那位教授。
“陈泽良,咋了?老郑啊,你还敢跟陈老抢学生?”教授打趣道。
郑泽兵撇了撇嘴道:“那到不敢,不过陈老想招学生也得遵从孩子自己的意见,说不定那个宁清不想学数学呢?”
“这话到是没错。不过有个事你大概还没听说吧?这个孩子提出了一个数学难题,把最近从国外回来办讲座的范思汉教授都难倒了。陈老跟范教授都认为那小子提出的这个数学问题是世界级的。这还没完,那小子就趁着这次来京州参加竞赛这么几天功夫,自己又把那个数学问题给解决了。
本来吧,那位范教授早几天就要回瑞恩了的,就是因为要验证这个问题的结果是否正确,所以这些天一直呆在学校里做问题的补全跟验证。正好这两天出了结果。你说就这情况,你们还想跟数学院抢人?还是别报希望了吧?嘿嘿,人家的数学天赋才是真的高。”
听了这番话,郑泽兵愣住了。
付海权只是把宁清在初赛时的论文转发给了他,然后两人通了个电话,他又大概了解了宁清的情况。但老付还真就没跟他提过宁清提出一个世界级数学问题这种事。
永汉竟然出了这种天才人物?
此时被震撼到的当然不止是郑泽兵,事实上听到京汉大学数学院这位教授的话,所有人都处于宕机状态。这次建模国赛的评审团专家们大都来自于各大高校的知名教授,也有些一线的工程师,但不多。
但不管是知名教授还是一线的工程师都属于永汉绝对的高知人群,对于陈泽良老院士在永汉共和国乃至世界数学界的地位心里都门清。
一个高中生参赛队伍能写出刚刚那篇论文,已经很让他们想不通了,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都不为过。然后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竟然还提出了一个能让陈老院士都认为属于世界级的数学问题。
这便也罢了,但还是这个高中生,竟然就趁着来京州参加国赛这几天,顺手还把自己提出的问题给解决了。
不管从哪个层面看,这属实都有些过分了。
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