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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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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经验总是需要时间来积累。

    陆璇玑就是那种严重缺乏经验的温室花朵。

    沈渐的经验也不丰富,不过他的眼力比别人好,掩气符也好,锁灵符也罢,在他眼里就形同虚设,他一眼就能看到别人的气机流动。

    昨晚住店的时候,他就留意上了这名伙计,店老板明显也跟伙计不熟,而且很怕他,只不过昨天晚上他没有亮出獠牙,自然没有杀他的必要。

    杀人一时爽,后续的麻烦接踵而至。

    骡车把式给吓跑了,带着他的骡车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大车店里面连一辆车都没有,想搭个便车都找不着庙门。

    王郎行动不便,沈渐只能背着他用神行符赶路,好在陆璇玑身上空白符箓多的是,她虽然算不上符道行家,画符本事至少比沈渐强,画几十张中阶神行符还是没问题。

    只不过画符太吃境界,陆璇玑的画出的神行符自然比不了降真或宫素然画的符箓,速度差一大截不说,消耗也更快,基本上每隔几十里,就会耗尽一张符箓符意,又得重新布置。

    而且大白天背着一个人在官道上神行,扎眼得要命,处处引来注视目光,沈渐感知能力再强,也没办法一路上去仔细分辨几百甚至几千人气息,从中找出谁在跟踪,谁在窥视。

    ……

    枯叶满地的秋林中,三人稍作歇息。

    大车店遇袭后,三人不再进店打尖住宿,既然有了第一拨试探者,肯定会有第二拨,第三拨人相继出现,修行者行刺手段千奇百怪,谁能担保所有手段都能识破?

    王郎倒像是最无所谓那个,不停抱怨着赶路辛苦,嘴里还不停喝着刚从路旁村肆买来的酸涩村醪,喝得还挺得劲,早前嫌弃沈渐酒水那种高人风范荡然无存。

    就像有位先哲说过的一句话,大体意思就是:

    再美丽的仙女当你与她同床共枕,朝夕相处,你会越来越感觉,她其实跟长相普通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吃了会拉屎,也会放屁,睡觉同样会磨牙打呼,当然炼气修行者前两者很少,但绝不是没有,指不定你还会发现,仙子有时候比普通女人毛病更多。

    高人也一样。

    之所以大家会认为高人与众不同,那是因为高人通常都喜欢保持距离,有距离,才有想象,永远仙气道骨,御风泠然通常只存在于大家的想象之中。

    大地微微震动,枯叶重新飘起飞舞,远方数百铁骑沿着黄土山道奔掠。

    “北齐人,看来他们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

    王郎喃喃道。

    陆璇玑剑出鞘,横剑腹前。

    沈渐好象没有听他说话,直接就冲出了秋林,没有附加什么道法真气,纯粹就是跑,脚步还挺轻快。

    “老谢——”

    “沈渐。”

    御谢拓不等健马停稳,翻身下马,两人把臂而立。

    沈渐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大笑道:“你小子咋来了?”

    御谢拓身子在晃,揉了揉胸口,笑道:“你这家伙来了北齐都不先来打个招呼,是不是嫌本少爷家酒水不好,招呼不起你这随时能喝的仙家琼浆的大人物。”

    结果刚说完胸口又挨了一下。

    他递过去一壶酒,滋味虽不如仙家酒清泠甘甜,也是香气浓郁,满口生津的上等佳酿。

    御谢拓歪着脑袋瞧向沈渐身后,道:“那位就是王郎?”

    沈渐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

    御谢拓赶紧摆着手,道:“我可不是冲他而来。”

    沈渐笑道:“我又没说这种话。”

    御谢拓瞪着眼,气呼呼道:“你的眼神就是那个意思,一定是这样,你居然怀疑会我!”

    沈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你还真误会了。”

    然后悠悠接着道:“就你那这点人,这本事,还没法蹚进这趟浑水里面。”

    御谢拓怔住,表情比刚才还要悲愤。

    沈渐及时安抚了他,“老实说,你怎么跑来了?独孤呢?”

    御谢拓叹了口气,先回答了他后一个问题:

    “独孤被海船带回澎城,一直担心你,所有不惜花重金租了一艘采珠船去了归墟出口附近,海上气候不稳,符信飞行极不稳定,我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符信。”

    沈渐嗯了声,“我相信独孤不会有事。”

    御谢拓道:“谢家做出决定,王郎所作所为与御守谢家无关,有鉴于他仍然是仙朝通缉要犯,谢家既不收留,也不参与,我带来这些军队,就是家族派来礼送他出境的,没有别的意思。”

    沈渐放下悬着心,还没等开口答谢,王郎已经先开口道:“谢御守倒也算得上一个聪明人,至少在如今的七阀家族中,他还算脑子清醒。”

    御谢拓恭然一礼,道:“前辈不要怪罪才是。”

    王郎大笑,道:“我要东出帘山。”

    他说话的口气,哪像被人礼送出境的灾星,感觉反而像刚去别人家做完客的贵人,给主人家提要求呢!

    御谢拓道:“但听前辈吩咐,只要不在北齐停留,从哪儿出境,全凭前辈意愿。”

    说完这些,他才对沈渐说道:“老四传来符书,要你南下去河西,你是继续跟这个扎眼的目标同行东出帘山,还是分道扬镳去见老四?”

    沈渐嘴角扬起笑意,心里知道这是王献的好意,但他又如何在这种时候把祸水引向朋友身边?

    所以他只能摇头。

    ……

    马车平稳行驶在官道上,六马大车跟租来那辆破骡车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车上还有酒,有肉,北齐名酒,西北烤羊。

    谢家的礼送确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沈渐没有去车上坐着,骑着马与御谢拓同行,相较于车上面对陆璇玑的冷面冷语,跟朋友说话聊天心情愉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支军队正是以御谢拓带去幽州那支军队为班底,里面好些人沈渐都认识,有过一同上战场的同袍之谊,说话也轻松不少。

    有谢家人护送,路上窥探之人少了大半,毕竟北齐是谢家的天下,没多少势力敢在北齐地盘上与谢家撕破脸。

    他们住的地方也从民宿变成了官驿。

    每晚住宿,沈渐还是相当谨慎,没有完全把安全寄托在谢家私军身上,还是与王郎同吃同住,寸步不离,也不至于像之前,睡觉都不敢太沉。

    御谢拓倒不觉得奇怪,毕竟所有人都以为沈渐一直接受王郎指点,师徒情深,做这些事情自然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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