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太乐令
华阳宫当中，摆着一个棋盘。
在棋盘上，黑白二子在交错在一起。
围棋纵横有十九条线，可容纳三百六十一个棋子，中央为天元，黑白棋子各一百八十颗。
作为娱乐工具，围棋的娱乐效果其实很差的。
只因为花费时间太长。
每落下一個棋子，要思考许久，围棋想要下完一局，快则一个小时，慢则四五个小时。
可能下完一局围棋，半天时间过去。
围棋，适合打磨耐心。
在邯郸城的时刻，老师李名就传授过他围棋，赵政也只是熟悉规则，只是下了几场之后，就是不再去碰围棋。
在他眼中，围棋是玩乐工具，太过浪费时间。
与其花费半天时间，前去玩围棋，娱乐嬉戏，不如多看一会书，多听一会音乐。赵政性格上有些急躁，最事情也是急躁，风风火火，今天能做完的事情，就不要拖到明天，如围棋这般慢游戏，真的玩不来。
华阳太后也是看出这一点，摆开棋局，开始与赵政对弈起来。
赵政颇为不耐烦，可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华阳太后下棋。
若是母亲赵姬，赵政早就推开棋盘，转身离去。
可面对华阳太后，即便再为不耐烦，也只能忍受。
赵政颇为不耐烦，可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华阳太后下棋。
半个时辰后，赵政离去。
……
晋阳城，秦军与赵军在对峙。
蒙骜与廉颇在血拼。
以晋阳为中心，双方开始争夺起来，拼杀起来。
晋阳叛乱之后，一部分城池落在赵国手中，一部分落在秦国手中，双方的城池彼此犬牙交错。
秦国有优势，那就是士卒精锐，武器强大，缺点是要经历漫长的运输，后勤补给压力大；赵国也有优势，那就是对晋阳经营多年，这里多数是赵人，赵国的根基较为强大。
这一战，也是赵国最有胜算的一战。
若是这一战，赵国依旧不能胜，那赵国……
廉颇想着这些，就是心中在发抖。
端坐在幕府当中，开始下达命令，赵军在多路出击，在攻杀秦军，破袭秦军的粮道。
多路出击之下，秦军开始溃败。
可只是溃败片刻，就是被蒙骜稳住局势。
蒙骜在才略上，不如白起，不如司马错，比起廉颇也是逊色一些；可在河外大败之后，开始变得稳重起来，稳扎稳打，稳步防御，守护的滴水不漏。
赵军在初期的胜利后，就是陷入僵持当中，迟迟难以击败秦军。
好几次冒险出击，结果被秦军打到要害之处，损失不小。
廉颇也只能放弃进攻，选择对峙。
在晋阳之地，赵军与秦军双方皆是修建壁垒，修建坚固的营垒，进入对峙当中；只有一些小部队在交锋，骑兵在相互碰撞。
战争进入到这里，又是陷入无聊，无趣，无味的环节。
没有任何技巧和美感而言，有的只是单调乏味。
就好似两个老虎，大眼瞪小眼，彼此瞪着。
眨眼之间，时间又是过去半年了。
冬天又是到来。
邯郸城，赵王却是有些愤怒。
“廉颇，这是干什么吃得，又是与秦军对峙……”赵王愤怒着，拿着宝剑劈在桌子上，桌子在粉碎，在破裂，心情郁闷到极致。历史好似在轮回，好似又是回到昔日的长平之战。
廉颇有才能吗？
还真的有才能，击败齐国，击败燕国，击败魏国，还真的是名将。
可廉颇真的有才能吗？
还真的没有才能，遇到秦军就是打不过，长平之战打不过秦军，晋阳之战也打不过秦军。
昔日，长平之战的时刻，廉颇对决秦军逐渐变为壁垒对峙，连续对峙三年之久，直到赵国粮草不济，直接撤掉廉颇，改换为赵括，赵军大败。
可现在，晋阳之战又是变为对峙战，双方已经对峙半年多了，可还要对峙一年，两年，甚至是三年。
赵国粮草匮乏，又是人口不如，出动十万大军，还有二十万民夫运输粮草，已经对国内形成巨大的压力。仅仅是半年时间，粮草就是耗尽，就是吃不消了。可秦国却是粮草充足，还能坚持一年，两年，甚至是三年。
昔日，他还能撤掉廉颇，让赵括上去。
可现在廉颇不行，也只能让廉颇继续顶着，不敢撤下去。
若是临阵换将，导致赵军溃败，再次上演长平之战，赵国可能有亡国的危险。
“偃儿，我赵国当如何？”
赵王问道。
赵偃说道：“父亲，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赵国撤兵吧！”
赵王说道：“若是此刻撤兵，赵国的晋阳就是彻底丢了，晋阳乃是我赵国发家之地，乃是赵国的根本所在。一旦丢了晋阳，赵国会变得更加弱小！”
赵偃说道：“可不撤兵，赵国能坚持住吗？赵国只会在晋阳被拖死！”
赵王沉默了。
许久会开口道：“撤兵吧！”
不久后，信使传来消息，让廉颇撤军，并说了粮草不及。
赵军最好在春耕之前撤离回去，莫要耽误春耕。
廉颇看着信件，叹息一声。
稍后，赵国大军开始拔营起寨，撤离晋阳。
秦军大营。
谋士说道：“连续对峙半年，赵军颇为疲惫，此刻赵军撤离而去，士气更是下跌。若是乘胜追击，可击溃赵军，斩杀廉颇！”
蒙骜却笑道：“我闻困兽犹斗，被逼迫到绝境的猛虎也是最为可怕的，反扑起来可能咬死猎人。此战，秦军的目的是平定晋阳之乱，而非歼灭赵军。只要我等收复晋阳，平定晋阳叛乱，就是大功一件，何必画蛇添足！”
命令大军，不得追击赵军。
赵军在撤退，安全撤离到太行孔道。
看着秦军没有追击，廉颇松了一口气，有幸运还有失落。
赵军撤退的时刻，打算利用地利上的优势，诱敌深入。若是秦军追击，将派遣一只赵军骑兵打算截断秦军粮道，围歼秦军。
这一战，胜算不足三层。
也是唯一能击败秦军的方法。
结果，秦军放弃追击，他的计谋失败。
……
赵军主力撤离而去，秦军开始从容平叛。
只是一个月，晋阳的叛乱平定。
随后消息，传递到咸阳。
咸阳的民众得知后，也只是稍微点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大秦连续打胜仗，对于胜利早就麻木了。
击败赵国兵马，拔魏国城池等等，已经算是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秦军败绩，反而是令人吃惊的事情。
“蒙骜平定晋阳叛乱！”
赵政得知消息后，大笑起来。
颇为欢快，颇为高兴。
这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战。
从战果上看，秦军只是平定晋阳叛乱而已，持续八个月的战斗，可斩首有限，算不得大胜利。
可对赵政而言，却是大胜利。
这是在秦王政的领导下，取得第一场胜利。
本来忐忑的秦王位置，现在稳固了很多。
六国的士人本来看到小娃娃上台，想要趁火打劫，可现在见识到秦国强大的一面，也是放弃不好的心思。
他这个秦王的位置，暂时坐稳了。
不用担心公族叛乱，直接杀死他，然后取而代之。
到了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秦国大王。
似乎颇为欢快，赵政前去拜见祖母，拜见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笑着，倾听赵政的诉说。
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看似轻松的样子，可内心也颇为紧张。
毕竟，赵政与楚系外戚的利益连接在一起，赵政若是出事情了，楚系外戚也是会受到牵连。
华阳夫人笑道：“为庆祝平定晋阳叛乱，当歌舞庆祝，传太乐令！”
顷刻之后，二十多个身穿华丽衣裳，挽着云髻，头戴步摇，容色秀丽的宫女，走上前来。身形袅袅，躬身上前行礼。顿时，宫殿当中，莺莺燕燕环绕，这些宫女或是冷艳如霜，或是妩媚多情，或是娇俏可爱，或是活泼动人。
这些宫女抬起螓首，展现出自己最为美好的一面。
秦王后宫当中，按照品级分为王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若是能得到秦王的认可，不求成为高品级，哪怕是少使也是不错。
至少，胜过在后宫当中孤独终老，寂寞一生。
赵政看着颇为眼花，眼前献舞的女子，没有容貌差的，皆是上上姿态。
赵政看向众人，开口问道：“谁是太乐令？”
就在这时，从诸多宫女当中走出一个花信少妇，年纪在二十多岁的样子，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穿着红色的衣裙，较低的白色抹胸，现出一抹雪腻肌肤，妆精致妩媚，妩媚的风韵，身材丰腴有致，闪动美丽。
当然，也仅仅是美丽而已。
在诸多的宫女当中，她的容貌只是中上等。
她能成为太乐令，可见其音乐造诣之高。
妇人上前道：“妾身，拜见大王，妾身来自卫国，名为卫子衿。”
赵政开口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是诗经当中，郑风当中一首诗歌。
说得是男子，对远方恋人的思念之情。
卫子衿说道：“大王，可要听什么乐曲！”
赵政说道：“我倒是想到一首歌，你暂且记下。”
说着，赵政站起身来，开始吟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旁边的有女吏，在竹简上书写。
众人听着，不由的眼前一亮。
那种对人才的渴求，那种天下归心的气魄，令人心折不已。
这就是诗歌的魅力，跨越无数的岁月，穿越历史的沧桑，依旧能产生心灵的共鸣。
华阳太后说道：“好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赵政说道：“太乐令，你可为这歌曲，谱一首曲子，需多久可演唱！”
卫子妗回味着诗歌，又是不断拍打着节拍，体会那种感觉，说道：“大王暂且稍后！”
体会那种感觉，开始谱写曲子。
只是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是说道：“大王，妾身已经谱写好了！”
随着管弦之乐大起，一股乐曲声音响起。
这首曲子，歌曲开局的时刻，声音比较低沉，诉说着岁月短暂，人生苦短，再加上宫女寂寥之感，诸多的乐器交杂在一起，繁而不乱，融为一体。
卫子妗上前舞蹈，身形婀娜多姿，云袖飞扬，藕臂舒展，将女子的柔软的身躯展现无疑，窈窕身段展示的淋漓尽致，周围伴舞的宫女，随着翩跹，一一而动。
可渐渐的进入当中，哀怨变得激情昂然起来，君王求贤若渴，天下归心，在不断上升。
在恰到好处的时刻，歌曲停息下来。
众多宫女皆是缓缓的散去，乐器也是停止下来。
没有人鼓掌。
华阳太后沉默着，似乎在回味那种感觉。
赵政也是沉默，闭着眼睛，在体会那种意境，体会那种美好。
许久之后，赵政开口道：“好！”
只是说了一个字，却是无尽的赞美。
卫子妗上前道：“多谢大王！”
赵政上前道：“当赏！赏赐……”
却是问向华阳太后，问道：“祖母，该如何赏赐？”
赏赐的轻了，似乎不好；可赏赐太重了，也是不好。
华阳太后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王如何赏赐，皆是大王恩惠。大王不如赏赐各位美人，一匹锦绣；太乐令可赐其美玉一块！”
赵政点头道：“可！”
华阳太后说道：“子妗跟随我多年，精通乐器，本打算将其送给你父亲，你父亲颇为忙碌，无暇其他事情。子妗的年龄也渐渐的大了，大王不如赐予白玉如意一块？”
……
ps：今天更新迟看，第二更在十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