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蔗糖经济战
战争，就是打后勤。
谁的后期保障做得好，谁就能取胜。
若是士兵饿着肚子，即便有白起指挥也会打败仗。
只有让士卒吃得饱，吃得好，才能有战斗力。
然而，很多时刻，前线的士兵主要是吃着粟米，吃着野菜，至于肉类想都是不用想了；只有少数中高级军官，才能吃上肉食，可肉食的数量往往有限。有的时刻，前线将士粮食不足，往往是饿毙。
前线缺少粮食，并非是秦国缺少粮食，而是运输不过去。
毕竟运输粮食的过程当中，会遭遇敌人的攻击，会导致粮食运输延误，粮食丢失，粮食数量不足等问题。
即便粮食运输过去，可还要砍伐四周的树木，生火还需要木材。若只是几万大军，木材的损耗还不大；若是几十万大军，每天损耗的木柴巨大，往往需要几十里，甚至是百里之外，前去砍伐木柴。
用罐头替代粟米，用煤炭替代木柴，在征伐东周的战斗当中，效果还挺好。
罐头体积小，营养丰富，可较长时间保存，适合当军粮，运输量少，次数少，这也减少后勤被攻击的次数，可较好的保证运输到了前方。
当然，缺点也有。
那就是肉类不足。
肉类不足的情况下，只能减少午餐肉当中，肉类的比例。
午餐肉罐头，那种一份肉九份麦粉，终究是不行。
肉类少，士卒吃的也多了，也加大损耗。
最好是加大肉类比例。
就在这时，华阳太后说道：“味道不错，可是缺少糖！”
赵政微微叹息道：“午餐肉，还有牛肉罐头等，皆是军中食用为主，那哪里有那么多糖！”
华阳太后惊讶道：“肉类装到罐头当中，难道秦军人人可食肉不成？”
赵政笑道：“不可能，秦国肉类不足，而且罐头产量有限。只能在战争期间，或是在行军途中，那时可减少运输困难。若是在平常的时刻，或是在大城池当中驻扎，还是食用粟米为主！”
“所谓的罐头，也只是麦粉掺杂肉糜而已，并非是纯肉罐头。”
“罐头的年产量有限，若是出动十万大军，维持在一年时间，还能军中人人吃上罐头。可若是军队持续到四十万，维持三年之久，想要人人吃罐头，却是不可能了！至少秦国罐头产能，还不足以维持军队的损耗。”
华阳太后说道：“那也了不得！我听闻罐头可储备十年之久，平常的时刻储备罐头，到了战争的时刻，可用来食用。”
赵政说道：“主要是肉类欠缺，若是罐头当中肉类不足，只能添加麦粉，这样也会加罐头的数量，增加一些负担！”
华阳太后笑道：“你做的已经被很好了！”
赵政说道：“士卒有钜铁武器，固然重要。可若是不吃肉，身躯不高大，体魄不强大，纵然披着战甲，拿着长矛，又是有多少战斗力。”
交谈片刻后，赵政离去了。
华阳太后神情却是担忧，为母国而担心。
有了罐头之后，秦国征伐力度变得更为强大，楚国又是能坚持多久。
……
大殿之上，秦异人放下竹简，正在听着儿子讲述。
赵政说道：“父亲，午餐肉当中，一份肉，九份粟米和麦粉，终究是不足。肉类不足，唯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办理养鸡场，鸡的生长速度，比牛羊马等快了很多，一個就是搞海洋捕捞，鱼类的产量无穷无尽，比粟米的产量还多，只可惜秦国不靠海！”
“我打算，在秦国荒山当中，设立养鸡场，用来养鸡，增加秦国士卒每天所食用的肉食。”
秦异人点头道：“只是这样靡费甚多！”
赵政说道：“秦军士卒吃得好，才能有战斗力！”
秦异人点头道：“可！”
赵政说道：“翻阅书籍当中，每年的鱼类产量，更是在粟米之上。齐国每年可捕获大量的鱼类，只是鱼类缺乏保存之法，只能烂掉，最后丢弃。可若是制作巅峰罐头，却是能大量保存。”
“只可惜，齐国距离我们太远了！”
秦异人说道：“这个就不要说了！”
赵政说道：“请看这个？”
说着，召唤寺人。
寺人拿着一个东西走上来。
秦异人说道：“这是何物？”
赵政说道：“这是楚国之物，名为诸柘，我称其为甘蔗。只因为其味道甘甜，可用来制糖。父亲看这个……”
又是端过一个盘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红色的物体，白色的物体，还有透明好似水晶般的东西。
“这是什么？”
秦异人问道。
赵政说道：“这是砂糖，这是白糖，这是冰糖。传统的饴糖，为以米(淀粉)和以麦芽经过糖化熬煮，颇为损耗粮食，就好似酿酒会损耗粮食一般，得不偿失。可若是用甘蔗制作蔗糖之后，却是可加工为红糖，白糖，冰糖！”
秦异人上前品尝，沙糖味道很好，可白糖没有杂质最为鲜美，冰糖好似水晶价值最佳。
秦异人点头道：“味道颇为鲜美！”
赵政问道：“父亲，你说价格几何？”
秦异人说道：“砂糖价格，应当为五百钱；至于白糖，价格当为三千钱；至于冰糖，价格当为万千。”
秦国一石粟米，价格也仅仅是三十钱，可见糖的价格何其昂贵。
赵政笑道：“甘蔗，在高温中生长，温度高，光照多，甘蔗越发的甜。甘蔗亩产为三千斤，二十斤可产一斤蔗糖，每亩可产一百五十斤蔗糖。即便有折扣，也是一百斤。”
“父亲，计算一下，种甘蔗可收入多少？”
秦异人微微皱眉。
种植甘蔗，成本利润太大了。
秦国一亩上田，收获粟米为两石五，一石粟米价格为三十钱，也会是一亩地收入七十五钱。
可若是种植甘蔗，熬制为蔗糖，每亩收入百斤蔗糖，可收入五万钱……这是暴利。
当然了，随着蔗糖数量的增加，价格会下降，可这也是暴利。
秦异人问道：“你打算如何？”
赵政说道：“父亲当派遣大商人，前往楚国，在楚国炎热，少雨之地，种植甘蔗，然后提取出蔗糖，再度将其制造成砂糖，白糖，冰糖等。糖类的价格当减低，低到与盐一个级别。或是略微贵一点。”
“低到了人人可食用的底部，而不是贵族的奢侈品。”
“砂糖五百钱，太贵了，应当减低价格，降低到百钱一斤，甚至是五十钱一斤。很多东西的价格本来不贵，本来平民皆是可以食用，只是被世人人为的炒高了！”
秦异人点头道：“可！”
赵政上前，递过一个白帛，说道：“父亲，这为制造砂糖，白糖，冰糖之法，制作方法极为简单，莫要泄露！”
秦异人接过来，大致的看着，很是简单。
甘蔗清洗后，进行切碎，然后对其多次挤压，将甘蔗汁和甘蔗渣分开。
然后，在甘蔗汁当中倒入石灰水，可过滤其中的杂质。
然后对甘蔗汁，进行蒸煮，剩下黏稠的糖浆。
温度要控制好了，不能烧焦。
糖浆温度不能太高，温度太高，导致糖浆就会变硬，影响口感。
中火加热，此时不要搅拌，最后转小火慢煮。
煮的时间越长，糖浆就越黑。
糖浆凉了，找个罐子，把糖浆放进去，砂糖就制造好了。
至于白糖，也好制作。
那就把砂糖融入水当中，然后用黄泥进行过滤，吸收其杂质；或是用木炭过滤，吸收其杂质，就是变为白砂糖了。
冰糖，更加好制作。
白砂糖与水混合在一起，最好是是四比一，然后加入白矾水，挂上一条白线，放在罐子当中，逐步冷却，就是变为冰糖了。
“等一下，我去实验一下！”
秦异人也是有了兴趣，放下竹简，然后去做科学小实验。
……
大约是几天后，秦异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欢快的样子。
秦异人笑道：“政呀，你不当商人，有些吃亏！”
赵政笑道：“我时常在想着，若是在邯郸城回不来，就是在邯郸城当一个商人，那时也能赚钱养家！”
秦异人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生当中没有愧疚的事情，可唯一愧疚的事情，就是丢下妻子，逃离赵国。
秦异人只能转移话题，说道：“政呀，若是在我秦国，种植甘蔗，熬制蔗糖，然后制造出砂糖，白糖，沙塘，那时利润是何其的巨大！”
秦国嘴上说着，重农抑商，似乎不爱钱的样子，可口赋要向小孩征税，又是不断资盾资甲，利出一孔，驱民以耕战。可本质上，秦国的君王皆是爱钱的，没钱怎么被军队装备武器，没钱怎么激励士卒，没钱怎么打仗。
有钱，不一定打仗胜利；
可没钱，打仗一定会输掉。
所谓重农抑商，是让民众变得穷苦，让民众只能耕地，或是打仗，没有第三个选择。
或者说，秦国的民众，只配当牛马，不配有思想。
可并不是秦王不爱财。
秦异人仔细计算一下，若是种植十万亩甘蔗，可收获一千万斤蔗糖，若是卖出去，可是暴利。
赵政笑道：“不行！因为会挤占秦国的耕地。此外关中不适合种植甘蔗，最好在楚地种植。砂糖这类东西，就不应该变得价格昂贵，而是平民化，如食盐一般价格便宜。砂糖，也应该成为军中的必需品。”
“一户五口人，一年食用三十斤盐。天下有七百万户，共需食用二点一亿斤食盐。假设糖类的食用数量，与盐类相似，共需二点一亿斤蔗糖。一亩地可产出百斤蔗糖，共需消耗二百一十万亩耕地。”
“可全天下的耕地的数量，也仅仅是一亿两千万亩耕地，秦国也只是有三千万耕地，父亲可是打算秦国十五分之一耕地，用来种植甘蔗！”
秦异人微微皱眉说道：“不可！”
赵政笑道：“秦国耕地不足，可楚国却不缺少耕地，吴越之地，却是不缺少耕地。那里地广人稀，可用来种植甘蔗，填补秦国糖产量的不足！”
秦异人点头道：“寡人，知之！”
秦国有三千万耕地，看似很多。
可事实上一点不多。
公士，要赏赐百亩耕地；至于上造，又是赏赐三百亩；爵位在不断提升，赏赐的耕地，也在不断增加。
尽管秦国，不断用严酷的律法，不断掠夺士卒爵位，然后夺回一部分耕地。
可还是入不敷出。
当今秦国，有三层的人口为官奴，或是私奴，或是雇农，至于有土地的平民可能不到秦国五层的人口，甚至更少。
秦国的危机，比想象当中还要严重很多。
……
不久之后，魏国一个大商人，名为白商。
离开魏国，前往楚国拜见春申君，送上的还有阳泉君的引荐书。
还直接送上一千两黄金，作为见面礼。
春申君看着书信，微微皱眉：“嬴姓白氏，你可是秦国公族之人。”
白商笑着说道：“祖上乃是公子白，我低武安君白起一辈，我当称呼武安君为叔叔……只是到了我们这一代颇为疏远，我曾经远远见过武安君一面。”
春申君笑道：“君子，到我楚国所为何事？”
白商说道：“我是秦国之人，却是不习骑马，不会大战，只是稍微经营一点产业，发家致富而已。而今我有一个方子，可提取甘蔗当中糖分，化为蔗糖，堪比饴糖。又是不需要损耗粮食。”
“我欲向君上，租种大量土地，用来种植甘蔗，用来榨糖，获取钱财，请君上许可！”
春申君笑道：“为何不在秦国？”
白商苦笑道：“秦国重农抑商，要向商人征收大量税收；可在楚国，税收却是相对低一些。楚国地广人稀，可大量种植甘蔗。可秦国人烟稠密，却是种植粟米为主，岂能舍本逐末，种植甘蔗，榨糖获取钱财！”
春申君点头道：“可以！你需要租种多少耕地？”
白商笑道：“不需要耕地，荒地便可以，毕竟只是种植甘蔗而已。需要十万亩荒地！”
春申君点头道：“可！”
白商笑道：“君上，租金几何？”
春申君笑道：“随意给一点就可以，不必计较太多！”
白商笑着，却又是在计算。
商量妥当后，白商告辞而去。
春申沉默道：“难道，秦国打算用轻重术，击垮楚国！”
对于这位秦国商人的到来，他心中有很多的猜测。
齐桓公想要讨伐楚国，但是楚国经济富庶，军事强悍，齐桓公思索再三，觉得伐楚困难重重，于是，找到管仲商议。管仲建议让齐王出高价钱向楚国购买楚国的特产梅花鹿，并且发动齐国的氏家贵族一起大量的向楚国购买梅花鹿。
楚国民众发现齐国人高价买鹿，纷纷放弃耕地种粮，开始养殖梅花鹿，他们认为只要有足够的钱财，粮食就能买得到。然而此时，齐国也在出高价大量的向楚国周围的国家购买粮食，楚国周围各国发现齐国给的价格高，纷纷把自己国家的粮食卖给齐国，换取更多的钱财。
直到齐国把军队所需的粮食购买足够以后，齐国放弃购买梅花鹿。恰逢青黄不接之时，齐国对楚国发起了全面进攻，楚国由于国家没有存粮，军饷不足，而周围各国也没有粮食卖给楚国。导致楚国虽有大量的钱财，却没有支撑军队参战的粮食，最终无法与齐国对抗，丧师失地。
难道，秦国打算用甘蔗代替鹿皮，打经济战，来攻击楚国。
……
ps：在《天工开物》当中，明确记载着黄泥水，可以制造白糖。可一些主播，直接用黄泥水制白糖，却是失败了。
我觉得，《天工开物》不会记载错误，而是主播的黄泥不合格。
毕竟，在我们眼中，黄泥就是黄泥，没有什么区别。
可在古人眼中，黄泥也分着十几个类别，提纯白糖的黄泥水，应该有较大黏性，有着吸附性才可以。
不是随意的黄泥水，都可制造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