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利益交换
秦异人听着，感觉大有道理。
商人，若是一味的打压，其实不可取。
最好是禁止小民经商，官府经商和大商人经商，这样才可获得巨大利益。
秦异人扭头问道：“太子，你如何看？”
赵政微微愕然。
父亲呀，你还不是正式的秦王，却是提前叫我太子，这适合吗？
赵政说道：“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具体当如何？”
吕不韦思索着，沉默着，开口说道；“臣也未能仔细的思考，却是了解了一二。六国皆是视我大秦为虎狼，商贾皆是不入秦买卖，此为不吉利。第一，秦人当颁布法令六国商贾入秦，给予免税，不收取各种市税，过路税等等！”
秦异人点头道：“可！”
欲先取之，必给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吕不韦说道：“第二，秦国之玉石、丹砂、良马，皆是列国稀有的；秦国的铁制农具，墨炉宝剑等，皆可贩卖给六国。六国的鱼盐、漆器、丝麻、楠木、梓树、生姜、桂花、金、锡、铅、朱砂、犀牛、玳瑁、珠子、象牙兽皮等，皆是大秦需要的。”
“秦可借助官营，从商业当中，获得利润。”
秦异人犹豫道：“铁制农具，若是流传到外国，敌国农耕加强，恐为秦之大患；墨炉宝剑，更是国之重器，若是落在敌人手中，可威胁秦人。”
吕不韦说道：“我听闻，秦国建造高炉，产出生铁数量颇多，秦国已经多有结余，产能过剩。秦国所用之铁有限，可高炉产铁无数，多余之物留在秦国无用，不如卖给六国换取钱财！”
“至于墨炉宝剑，固然锋利无双，可只是贵族赏玩之用。战场拼杀上，靠的是干戈，铍、戟、弓弩等，而不是靠宝剑。况且售出宝剑数量有限，无关大局！”
秦异人看向赵政，问道：“政呀，你怎么看？”
赵政笑道：“可以。甚至可以降低价格，挤兑的六国铁矿无利可图！”
吕不韦问道：“不知，生铁价格几何？墨炉铁价格几何？”
赵政说道：“生铁价格为三十钱，至于墨炉钢价格为二百钱。”
吕不韦惊讶道：“价格如此之便宜！”
赵政说道：“天下各国，价格又是几何？”
吕不韦说道：“各国物价各不相同，韩国善于锻铁，生铁价格为二百钱一斤，至于钢铁价格为十五金一斤；魏国略贵，生铁价格为三百钱，钢铁价格为二十金一斤；楚国失去东地后，冶炼之术下降，比韩国，魏国更加的贵，价格为生铁五百钱，钢铁价格为三十金一斤。至于齐国，赵国，燕国等，价格相差不大，生铁为七百钱一斤，钢铁价格为二十金一斤。”
“至于大王，不久前赐予将军蒙骜的百战宝刀，若是到了邯郸，大梁的集市上，价格至少为百金。”
作为商人，吕不韦对价格极为敏感，很快说出各地的生铁，钢铁的价格。
对于钢铁二字，吕不韦还是感觉拗口。
可还是打算，用钢铁的称呼，代替钜铁的名称。
赵政微微惊讶说道：“如此之暴利！”
钢铁，竟然比黄金的价格还贵。
吕不韦说道：“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组（锄）、夷、斤、(大锄），试诸壤土。美金关系到战，恶金关系到耕，可谓是国之重器。各国皆是禁止出口，皆是在内部消化，纵然有出口，数量也颇为稀少！”
“我大秦的墨炉铁，更是胜过宛钜，可谓是国之重器。原以为价格必然昂贵，没有想到如此之廉价……”
想着如此便宜的价格，吕不韦也不知该说什么。
赵政说道：“若是卖给六国，生铁价格当为二百钱，至于墨炉宝剑价格为百金。生铁，可大量的贩卖到六国。可墨炉铁却是要控制产量，一年所售不能超过二百把。”
二百把锋利的宝剑，在战场上的作用，微乎其微。
可二百把墨炉剑，却可增加秦国的财政收入。
秦异人问道：“若是官府经商，可为大秦增加多少收入。”
吕不韦估算着，思索许久后说道：“大王，若是大兴商业，借助官府垄断，每年可获利二十万金。”
秦异人微微惊讶道：“如此之多！”
秦国的物价当中，城旦鬼薪，辛苦一天，收入也不过是八钱到十钱；平常年景，粟米价格也不过是三十钱而已。秦国去年的财政收入，粟米等折算也只是一百万金而已。
能增加二十万金的收入，这算是多了。
吕不韦笑道：“商业无法增加财富，却是可将财富从一方转移到另一方而已。七国之地，耕地数量为八千万亩，若是每亩产出两石粟米，每石粟米价格为三十钱，天下财富也不过是四百万金而已。”
“商业之法，可以用交换之法，掠夺敌国之金，入我大秦！”
秦异人却是皱眉道：“只可惜，金钱多数无用。金钱无法换来粟米。”
在各国当中，皆是禁止粮食出口，想要将粮食运往敌国，极为困难。
很多时刻，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吕不韦说道：“金钱无法买到粮食，却可买到其他器物，为军争之用，岂能是无用。”
秦异人点头。
吕不韦又是说着商业计划，说着对六国商业的布局。
秦异人询问着。
赵政很少插话，只是在一旁倾听。
交谈片刻后，吕不韦离去了。
秦异人忽然问道：“政呀，你觉得吕不韦如何？”
赵政说道：“这是一个人才，如管仲般善于理财，可增加少府的财货。”
秦异人又是问道：“还有呢？”
赵政思索道：“只是少府的权力太大了。当初，秦武王的时刻就是看到丞相的权力太大，又是将丞相权力一分为二，分为左右丞相，樗里疾、甘茂为左右丞相。似乎觉得不够，又是让太尉分掉丞相的军权，又是让御史大夫分掉丞相的司马权。
“曾经大庶长权力太大，掌控祭祀之权，可权力一分为二，分别由奉常，宗正，分别执掌。宫廷卫队的权力，也是一分为二，分别由郎中令、卫尉执掌。如今，少府掌管专供皇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及官府手工业。”
“权力太大了，当一分为二，甚至是一分为三！”
秦异人说道：“政呀，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父亲失去后，三年不能改变先王的政策，至少现在我不能动。记住，我现在还在守孝当中，还不是秦王。”
赵政点头道：“孩儿明白！”
又是交谈了片刻后，赵政告辞离去。
……
离开宫殿后，赵政又是登上了撵车。
赵革问道：“太子，欲要前往何处？”
赵政微微皱眉道：“我还不是太子，记住叫公子政！”
赵革立刻改口道：“政公子，不知要前往何处？”
赵政思索着，说道：“祖父去世了，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华阳夫人了。前往华阳宫，我要去拜见祖母！”
赵革点头道：“诺！”
撵车在前进，行走很久之后，到了华阳宫前。
赵政整理衣裳，上前道：“孙子政，前来拜见祖母！”
就在这一刻，宫殿的大门打开，华阳夫人亲自走到门口迎接，昔日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似乎在秦孝文王去世后，也是变得苍老起来。华阳夫人的年纪不大，仅仅是四十岁而已，只是神情却是有憔悴之色。
赵政上前，立刻行者跪拜之礼。
华阳夫人上前搀扶，可赵政还是坚定的跪下去，跪在地上，磕着头。
随后，赵政站起身来。
华阳夫人上前道：“政呀，你来了！”
言语当中有欢喜的意思。
赵政上前道：“祖母节哀，逝者已经逝去，可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
华阳夫人叹息道：“这些天来，我时常梦到你祖父，时常想我们相处的日子，只是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着说着，眼中有悲切之色。
不由的眼中流出泪水。
华阳夫人上前，直接抱住赵政，呜呜的哭起来。
赵政在这位祖母怀中，感受她心中的悲痛。
许久之后，华阳夫人松开他，带着他进入大殿当中，分宾主落座。
华阳夫人说道：“政呀，若是闲暇的时刻，时常到我这边来，看着你就好似看到你祖父，我也有一些念想！”
赵政点头道：“政儿，知之！”
华阳夫人说道：“你父亲可好？”
赵政说道：“父亲的身躯一向尚好，只是祖父去世的时刻，政务多数落在父亲身上，父亲颇为忙碌。又是担心无法成为合格的秦王，时常夙兴夜寐，时常担忧不已！”
华阳夫人说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不能急躁，要慢慢来。至于政务，可多数交给左右丞相，交给下面的臣子。他们会处理好一切的，若是处理不好，那就直接罢免吧！”
赵政说道：“我也这样提醒父亲，可父亲性格倔强，却是不听我的，时常处理公务到了深夜。”
华阳夫人叹息道：“楚呀，与他的父亲类似。”
华阳夫人又是询问着，赵政也是回答着，彼此在唠着家常，说着一些事情。
赵政开口道，开始询问一些政务，询问处理的办法，华阳夫人笑着回答，应对的井井有条。
秦国，没有妇人不能干政的传统。
反而，秦国是殷商遗民，继承了妇人干政的传统。
曾经，祖父遇到一些事情，无法决断心中犹豫的时刻，时常询问华阳夫人。在耳濡目染之下，华阳夫人颇有政治才略，眼光颇为敏锐，对于识人用人，对于六国大事，军事，财政，司法，祭祀等，皆是有出色的表现。
秦异人已经三十二岁了，也不需要太后摄政，可还是借助儿子的口，询问华阳夫人，算是对这位的拉拢。
华阳夫人也极为敏锐，该说的事情会说，不该说的也不多说，做事情极为有分寸。
赵政又是说道：“父亲打算，为两位表叔增加食邑，昌平君熊启食邑增加到八千户，昌文君熊文食邑增加道五千户。”
华阳夫人微微皱眉，这是秦异人在向她示好。
华阳夫人心中为欢喜，也松了一口气，可还是说道：“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赵政说道：“没有什么不好！大秦的天下，终究是秦王的天下！”
言语有淡淡的霸气。
华阳夫人心中在思索着。
前面增加食邑，这是在示好；可后面说，大秦的天下，终究是秦王的天下，又是在警告。
大秦，秦王做主，而不是外戚做主，不是太后做主。
华阳夫人点头道：“这是自然，等到楚服丧一年期满，就是大秦的王者。大秦的土地上，秦王说了算！”
赵政又是说道：“父亲打算册封吕不韦的为信阳君，食邑为万户！”
华阳夫人点头道：“可！”
虽然有不满，可还是忍住了。
这是利益交换。
赵政又是说道：“蔡泽的能力，终究是差了一些。父亲打算让阳泉君成为成为右丞相，吕不韦成为左丞相？”
华阳夫人听着，却是没有欢喜，反而沉默起来。
片刻后，华阳夫人开口道：“政呀，阳泉君是我弟弟，他有点小才略，成为少府尚可，只是成为右丞相，却是差了很多！能力不足，德行不足，似乎不足以成为右丞相。”
丞相分为左右，右丞相为主相，左丞相为副相。
右丞相，负责军国大事，负责处理各种政务，负责任用，或是向秦王推荐人才，对于地方官员有考核，审查，罢免等职权；左丞相却是掌控律令，刑罚，决狱事情，还有部分军权。
弟弟阳泉君，成为右丞相，似乎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这样的位置，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若是能力出色，处理政务井井有条，还可能干下去；可若是能力不足，多有错漏，时刻会罢免。
右丞相不好当！
真以为，大权在握，我想要干什么就是干什么，想要杀谁就是杀谁，这不可能，反而制约很多。
高处不胜寒。
赵政说道：“祖母，还是用阳泉君吧，毕竟他在少府上干了十年之久，不如暂且一试！”
……
ps：更新到了，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