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老叟来访
一个选择明用稽疑,一个选择皇极,倒是符合他们的性格。
秦王稷没有评论,而是说道:“接下来,考核乐艺。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征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怗懘之音矣。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角乱则忧,其民怨。征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
侍从上前,端上古筝,一左一右。
赵溪跪坐而下,调着古筝,下意识向着一旁看去。
赵楚正襟危坐,手指在抚摸着琴。
安国君开口道:“乐,是心灵的感动;声音,是乐的表现形式;施律节奏,是对声音的修饰。君子从心灵的感动出发,喜爱音乐的形式,然后加以整理修饰。乐,是一种施与;礼,则是一种报答。”
“诗经三百首,我也只是记得十几首而已,多数还忘记了,暂且也不多说了。秦风……无衣。”
赵溪与赵楚开始弹奏着,一边弹奏,一边唱歌。
赵溪在弹奏的时刻,似乎有些急躁,有几处出错,可胜在歌声嘹亮;赵楚倒是曲子顺畅,没有误差,歌声柔美动人。
随着琴声落下,安国君问道:“父亲如何看?”
秦王稷说道:“凡音,都是出于人心,而比音高级的乐,则是与社会伦理相通的。懂得声而不懂得音为何物的,那是禽兽;懂得音而不懂得牙为何物的,那是普通百姓。只有君子才懂得乐。所以君子才能从辨别声而进而懂得音,从辨别音而进而懂得乐,从辨别乐而进而懂得政事,于是就有了一整套的治国方法。”
“所以,对于不懂得声的人,就没法和他再进一步谈音;对于不懂得音的人,就没法和他再进一步谈乐。懂得乐的人也就近乎懂得礼了。礼乐都能够懂得,那就叫做有德。德,就是得到的意思。所以,无论多么隆重的乐,并不是为了极尽听觉上的享受,而是要教育人民辨别好坏,回到做人的正道上来。”
“一个勇猛有余,却是性格急躁,容易冲动;一个隐忍有余,做事缺乏魄力。你们差了很多,治国逊色很多。”
赵溪顿首道:“孙儿谨受教!”
赵楚也是顿首道:“孙儿,惭愧。”
秦王稷说道:“接下来,考验射艺!”
侍女宦官在行走着,纷纷取出弓箭来,在前方百步之外,摆下箭靶。
赵溪接过弓箭,抚摸着弓箭,这把弓是用拓木锻造而成,颜色赤黑,敲打起来声音清扬。弓角,为秋天杀的牛角,质地厚重坚韧。弓弦为牛经,粗大而坚韧。
“好弓!”
赵溪开弓搭箭,箭直接射出。
啪啪啪!
连续射了十箭,就有七箭射中箭靶,只有三箭落空。
赵楚上前,开弓搭箭,只是他的技巧却是差了很多,连续射了十箭,却只有一箭射中。
“你们很好!”
秦王稷说道,看着两个孙儿,一个傲慢,一个隐忍,一个霸道,一个谨慎。
俩个孙儿看着,神情颇为忐忑。
尤其是,赵楚更是心中不安着。
四周的众人也是沉默着,四周静悄悄一片,陷入罕见的沉默当中。
秦王稷说道:“溪,你需要什么赏赐!”
赵溪说道:“祖父,请把这把好弓赐予孙儿?”
说着,单膝跪在地上。
秦王稷看着孙儿,却是摇头道:“一把弓赏赐不够。溪,寡人册封你为临洮君,封地在陇西郡临洮县,食邑五千户。”
说着,又是看向赵楚说道:“子楚,我册封你为博望君,封地在南郡博望县,食邑三千户。”
“孙儿拜谢祖父!”
“孙子拜谢祖父!”
两人齐声道。
“好好!”
秦王稷笑着,然后咳嗽了一声,回到座位上。
安国君作为太子,开始亲自册封,送上青铜印,还有相应的户籍书册等等,就这样两个封君诞生了。
在大秦虽然有着军功制,似乎只要到了战场上努力拼杀,似乎就能提升爵位,就能升官发财,似乎黔首可通过努力封侯,然而只是画饼而已。出生胜过努力,背景胜过奋斗,才能重要,可血脉更为重要。
黔首经过努力,成为不更,就是人生极限了。至于上面的大夫,官大夫等等,想都是不用想了。
至于上面的爵位,努力奋斗重要,可更是需要背景和血脉。
这两位王孙,高高在上,不需要从军大战,就是站在巅峰之上。若是到了战场上,稍微立下一点功劳,只要没有大败,就能直接提升爵位,或是封地,或是食邑。
安国君上前,又是勉励了两个儿子几句。
众人退去。
回到座位上,棋盘上黑白棋子在交错,彼此在厮杀着,还没有结局。
安国君问道:“父亲看这两人,那个适合?”
“哈哈!”
秦王稷笑了一声,说道:“柱,我们各写下名字!”
安国君点头道,取出竹简,在上面写下名字
对面的父亲,也是在竹简上写下名字。
安国君上前,递过竹简。
秦王稷也是递过竹简。
字迹却是不同。
安国君竹简上,写着【异人】两个字;秦王稷竹简上,写着【子楚】两个字。
两人相视一笑。
秦王稷说道:“虽然初步确定,可依旧要考核一二,试玉还烧三日满。”
安国君说道:“这个自然,我们还有时间!”
秦王稷点头道。
秦王之位重于泰山,不可不仔细甄别。
需要慎之又慎!
秦王稷咳嗽一声说道:“六艺已经考察,就看他们如何治理封地了。”
安国君点头,取出铜销开始刮掉上面的字迹。
虽然大致确定某人,可依旧是存在巨大的变数。
就在这时,一位侍从上前道:“主上,有终南隐士前来拜见!”
秦王听着,微微皱眉道:“昔日殷商覆灭,殷商遗臣不肯仕周,携带殷商典籍,隐居于深山大谷当中,怡然自乐。商君变法以来,陆续还有公族老臣居于终南,翻阅前人典籍,颇为欢乐。”
“快请贤者……”
说着起身而立,穿上木屐,疾步上前。
安国君也是紧随其后,在后方走去。
到了宫殿前,秦王稷看到一个白发老者,眉毛头发已经花白,拄着拐杖,颇为年老,可精气神十足。
“拜见秦王!”
老者上前躬身拜见。
秦王直接避开,说道:“不敢不敢,老叔公请进!”
老者说道:“老朽远来,携带私酿美酒,赠予大王!”
秦王稷笑道:“老叔公有礼了!柱,上前扶着老叔公!”
安国君上前,直接搀扶住老者,神情颇为恭敬。
又是有侍从上前,直接拿着酒坛子,神情恭敬。
大秦有着严酷的律法,约束百姓,或是斩首,或是资甲资盾,或是割鼻子,或是城旦鬼薪。似乎给人的感觉,就是秦法很严苛,似乎很是冷酷无情。可着只是假象,这些严酷的律法,只是用来约束底层百姓,底层官吏。
至于上层的贵族,受到约束很低,相对的自由。
底层百姓士人翻阅诗书,会受到严酷惩罚;可高层贵族翻阅诗书,秦王翻阅诗书,没有人前来惩罚;
底层百姓禁止饮酒,严格征收酒税,私自酿酒,卖酒,更是受到严惩;可高层的贵族酿酒饮酒,秦王饮酒等,却是不受制约,每天饮几杯,无人说什么。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秦法也是如此。
若是其他庶民黔首,私自酿酒,又是携带美酒送礼,自然是严惩;可老叔公是公族之人,又是他的长辈,自然是恭敬上前,其他的下意识的忘记。